第2章 磨刀霍霍向系统

木屋周围有母虎设下的防御阵，门外的那群妖兽不敢贸然闯进来。

沈夕辞也就放心地进了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又在木屋周围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像模像样的养料。

农民种菜，所需的养料，一般都是家禽家畜的粪便。

而在修真界，也有药师炼制灵肥，专门用作灵药的栽种。

但这两样，她都没有。

她好穷。

沈夕辞转了一圈，将目光停在木屋后那片杂草一样的灵草堆中，若有所思。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原主曾为了解除身上的蛊毒，翻看了各种各类的上古秘法和书籍，其中就有一本古籍中提到过，有一种鲜为人知的秘法，叫以灵养灵。

简单来说，就是吸收同类身上的精气，用以滋养自身的灵魂。

放到灵草上，便是以大量一品灵草为基础，提炼出灵草中的精华，练成灵肥，用以灌溉聚灵草。

一品灵草的统一特性：生长周期短、生命力顽强、易成活。

原主当初只是无聊时顺手栽了几株幼苗，却不想短短几年时间，这些灵草就迅速生根发芽，疯长地四处都是，除也除不尽。

因此，沈夕辞用起来丝毫不心疼，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将木屋后的灵草拔了个精光，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她又翻箱倒柜寻来一个大水缸，将灵草倒进去，一点点捣成药渣后，照着原主记忆中的法决，依葫芦画瓢地施法。

白光笼罩间，水缸中的灵草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蒸发，浓缩。

最后，满满一大缸灵草，提炼出来后，竟只剩一小碗墨绿色的药汁。

沈夕辞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往前院而去，将药汁一滴不剩地洒在花苞上，然后，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

四周，安静如鸡。

只有她鼓鼓如雷的心跳声。

“……”

又屏着呼吸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丝毫不见任何响动的沈夕辞实在没忍住，主动伸出手触摸花苞。

半透明的任务面板浮现在她面前——

【任务：获取足够的养料，让虚灵花开花结果

养料要求：无

所需范围：九幽之森

任务进度：0％

任务奖励：修为进阶】

沈夕辞死死盯着任务进度栏里的0％“……”

所以，腰酸背痛地折腾了大半天，折腾了个鸭蛋？

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任务进度那一栏闪烁了两下，突然，数字0缓缓跳动，静悄悄地变成了1。

【任务进度：1％】

沈夕辞呼吸一窒：“……”

莫名，感觉到了系统对她的侮辱呢。

不过……

侮辱就侮辱吧。

1％总比0％好点儿。

叹气.jpg

沈夕辞一向是个很会自我催眠的人，调整好情绪之后，她在乱糟糟的院子里绕了一圈，又戳开系统盯着那个1％看了半天，最后认命地走到门口。

门外的几只妖兽似乎还没走，沈夕辞用灵力探去，发现他们整整齐齐坐成了一排，一只不少，将门口围得严丝合缝的。

那架势，看样子是堵不到她不肯走了。

化形期的母虎布下的防御阵，再加上原身一半的妖王血脉，哪怕门内诱惑再大，门外的小妖兽们也不敢硬闯。

但……挡住了妖兽，也困住了她自己啊。

之前没有修为时是出不去。

现在修为只有炼气期，是不敢出去。

沈夕辞：“……”

她为什么偏偏穿进妖兽堆里？

做人好难。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沈夕辞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缓缓将门扒拉开一条缝。

门缝一开，再次对上沟通大使.兔妖的眼睛。

“道友可是想通了？你放心，我们绝无恶意，真的只是想进去小坐一会儿。”

“为了表达诚意，我刚才已经将我养了百年的灵参率先塞进了门内，不知道友可有看到？”

才半天功夫，兔妖的人族语言竟练的差不多了，一番话说得主谓分明，十分顺溜。

百年灵参？

沈夕辞一愣，这才注意到脚边方才兔妖塞进来的……一根胡萝卜，和一根白萝卜。

“……”

“对对对，就是道友脚边那两根，这两根都是三品灵药，在这外围地带十分难得，道友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身后的妖友们，也能奉上自己的宝贝。”

见沈夕辞的目光落在百年灵参上，兔妖身后的一众小妖兽，也齐齐掏出自己的宝贝。

沈夕辞一一看过去。

所谓的宝贝，就是自己珍之慎之，视若珍宝的存在。

比如，最左边的那只黑足猫妖手里拎着的老鼠干。

嗯？？？

仔细一想，猫嘛，爱吃老鼠，好像没毛病。

再比如，中间那只赤尾狐送的一撮红尾巴毛。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再再比如，右边那条毒魂蛇送的一根……蜕下来的蛇皮？

也没毛……毛不下去了。

“……”

就TM一言难尽。

偏偏，这群妖兽们丝毫没有点儿自知之明，甚至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巴巴地盯着沈夕辞瞧，满脸的期待和可怜。

沈夕辞的表情活像吞了翔，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我最近在种灵草，手比较残，好生生的一品灵草，愣是被我种死了一大半，唉，可惜我手上没有灵肥，无力回天。”

沈夕辞仰头望天，故意露出四十五度角的悲伤，叹了句阿弥陀佛。

“所以，为了给我的灵草积德，我最近吃素，这两根萝……不是，百年灵参我就收下了，至于别的我也用不上，小院太小，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各位要不抽个签排好队，改日再来？”

神踏马为了给灵药积德改吃素。

沈夕辞面不改色地满口胡诌完，迅速捡起地上的百年灵参，又将离她最近的兔妖拉进门，砰地一声将门堵上。

她趴在门口，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果不其然，门外的妖兽齐齐默了片刻，就争先恐后地跑开了。

估摸着，是找灵草去了。

沈夕辞嘻嘻一笑，心里想着她可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机灵鬼。

既赶走了门外的妖兽，又免费多了一群苦力帮她寻灵草和灵肥，还留了一只兔妖当壮丁。

真是一举三得。

“哦~”

一声从喉咙间溢出来低.吟声打断了沈夕辞的思绪，她扭头看去，却见兔妖不知道何时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浑身毛发微红，一脸享受的小模样。

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经彻底变成了人身。

大量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触碰到它身体时微微一滞，纯白色的灵力转变为淡红色的妖灵力，被它吸入体内。

沈夕辞：“……”

她忽然明白门外那群妖兽为何抱着身家宝贝都想进来小坐一会儿了。

这哪里是来小坐，分明是来蹭wifi信号了。

兔妖意识到自己修为突破进入妖丹期后一阵狂喜，随后又见到同样盘腿坐在它旁边的沈夕辞，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它卡在妖灵期太久了，久到都快绝望了，先前在门外，修为就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此刻乍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在触碰到它妖元时自动转换成的妖灵力，更是让它直接冲破了瓶颈。

它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就直接盘腿修炼了。

要是这个时候，面前这个人类趁虚而入对它下手，它是绝无反抗的能力的。

可她没有。

她不仅让它蹭灵气，还默默帮它护法。

多么纯善的人类啊。

沈夕辞：“……”

她没有。

她只是腿站麻了而已。

兔妖感动地眼泪汪汪：“道友的大恩大德，我兔斯吉记下了，来日你若是有需要，我定倾力相助。”

沈夕辞：兔斯基？

……好名字。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沈夕辞似乎浑然不知脸皮为何物。

兔妖身板一挺，一脸慷慨：“道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倒不必。”沈夕辞收回落在墙角的目光，随意瞥了它身上某个部位一眼，又飞快别开眼。

“……就是，能不能借你的排泄物一用？”

兔妖：“什、什么？”

沈夕辞似是不好意思，抿了抿粉嫩的唇，脸颊适时浮上两团红晕，将娇羞无措演绎地淋漓尽致——

“就是粪便。”

兔妖：？？？

兔妖脸上的慷慨之色碎成了渣，眼底还残留着的感动的泪花凝成了冰。

粪什么？

什么便？

谁的粪便？

“你别误会，我是听说民间农民伯伯种菜都用家禽家畜的粪便来施肥，据说是营养好效果好，浇灌出来的蔬菜长得特别好，我也想用来浇灌下我的聚灵草。”沈夕辞飞快地解释，一脸娇羞又期待地看着兔妖。

兔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想着先前沈夕辞的确说过她最近在种植灵草，问了她一句茅房的方向，就火烧屁股一样地钻了进去。

“你，你稍等。”

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

可别便秘了才好。

沈夕辞心里嘀咕着，一改刚才的娇羞，顺手将兔妖送来的两根萝卜给捣碎，依法炮制直接提炼出灵汁，洒在花苞上。

【叮，检测到虚灵花吸收外界能量，任务进度已更新。

目前任务进度：5％】

沈夕辞心里一喜。

百年的萝卜，果然名不虚传。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问问兔妖还有没有多余的萝卜，十年份的也行，沈夕辞干脆从院子里拖了张椅子，直接往厕所门口一躺，一边等着兔妖的胜利成果。

这一等，就从日暮西垂等到了繁星点点。

在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的时候，厕所的门，终于慢吞吞地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兔妖磨磨蹭蹭的身影。

“好，好了，给，给你……”它递过来一个白玉瓷瓶。

好家伙，一句话总共才四个字，就磕巴了两次。

吓得孩子连刚学顺溜的人话都不会了。

沈夕辞迫不及待地捏着白玉瓷瓶往墙角走去。

兔妖太过害羞，但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妖丹期的兔妖，相当于人类金丹期的修士，其粪便用于灌溉一株一品灵草，应该足够了吧？

她要求不多，再涨个百分之五的进度条就够了。

星星点点的夜空下，粉嫩嫩的花苞像是含羞待嫁的姑娘。

沈夕辞这次终究还是没忍心直接糟蹋花苞，而是小心翼翼地倒在聚灵草根部。

果不其然，耳边再次响起系统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虚灵花吸收外界能量，任务进度已更新。

目前任务进度……】

【目前任务进度……】

机械的声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卡机了一般，连续重复了四五遍后，突然响起一串滋啦啦的乱码声。

周遭缓缓流动的醇厚灵力似乎也有片刻的停滞。

沈夕辞心里有些打鼓。

不是吧，说好的粪便可以做灵肥呢？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种田文化得出来的真理，岂是一个种田系统能颠覆的？

再涨百分之一也行啊。

下一秒，沈夕辞就听到系统抽风似的警报声——

【叮，检测到不明生物气体攻击，系统判定宿主恶意刷进度，扣除所有进度值，并已做出相应处罚。

任务进度-1％

任务进度-2％

任务进度-3％

……】

鲜红的数字不断往下跳，最后稳稳停在了-10％。

粉嫩嫩的花苞似乎抖了抖，花瓣微微开放了一点儿，下一秒又紧紧闭合上，整个花枝也蔫巴巴地垂下花枝。

沈夕辞：？？？

沈夕辞：“……”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啊喂。

“系统，你出来给我解释解释，明明有用，为何还要扣我的进度？”

【哔——】系统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忙音。

“系统？”

【哔——哔——】

“……”

哔你大爷。

沈夕辞深吸一口气，揉着被刺得发疼的耳膜，转身回了屋，找了一把杀猪刀。

兔妖一直在一旁看着，虽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方才灵气的片刻停滞，它还是能感知到的。

“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沈夕辞面无表情地：“磨刀霍霍向猪羊。”

夜凉了，杀个系统取暖。

【哔……】

耳边持续不断的哔哔声似乎噎了片刻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停滞的灵气，也一点点恢复了正常。

一旁的兔妖，再次感受到了灵气的波动，它蠢蠢欲动。

“道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沈夕辞将杀猪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拉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什么问题？”

“你这院子里的灵气，醇正浓郁，是外界灵气的数十倍不止，可是布了什么特殊的引灵阵？”

沈夕辞磨刀的动作一顿，滋啦啦的刺耳之声瞬间消失。

她低着头没动，森白的月光从她背后打下来，将她整张脸覆盖在阴影下，莫名有些渗人。

院子里，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兔妖愈发不安的心跳声。

它，说错话了？

兔妖仔细琢磨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语言，大概也是觉得自己不该问如此商业机密之事，人家肯让它进门吸灵力就不错了，它竟还妄想打起了这灵力来源。

真是贪心。

兔妖暗自懊恼，垂下头抖了抖雪白的耳朵，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那个什么，我看你院角的聚灵草长得甚是不错，竟还开花了，我倒是第一次见，这花苞长得真好，你平日里，也都用自己的排泄物浇灌的吗？”

兔妖原本吧，只是单纯地以为沈夕辞爱种灵草，干脆夸一夸她种的聚灵草，顺便讨教一下种法，这就顺理成章地将刚才的话题揭过去。

话是好话，兔子也是好兔子，可不曾想，人心复杂呀。

它话音刚落，一直低着头的人儿慢吞吞地抬起头，举起手里刚磨好的杀猪刀。

月光下，刀刃透着涔涔的寒意。

“你看这刀，磨的好吗？”沈夕辞面露微笑。

呵。

来蹭wifi就算了。

还想要wifi密码？

是不是还打算着讨到了wifi密码之后就杀人夺宝？

虽然沈夕辞身上有一半妖王血脉，碍于血脉压制，这些个妖兽一般不敢对她动手，但万一呢？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古代还有那么多乱成贼子篡位弑君的呢。

再说了，人是高级动物，不能被垃圾的情绪支配，有情绪不抒发，长时间憋在心里容易得乳.腺.增.生。

沈夕辞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

冷静下来一想，系统杀不得，毕竟吃人嘴短。

但兔子倒是可以，烤兔肉好像不错。

于是乎，沈夕辞咧嘴一笑，举着杀猪刀一点点靠近兔妖。

磕巴不平的地面上，森冷的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越发斜长，像个陡然站立的巨人。

倒是她面前的兔子，小小的影子显得格外弱小、无助、又可怜。

瑟瑟发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