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揽着姜听的腰肢,脚尖轻点梯子便带着她爬上了树梢之上。
他看着姜听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衫,不由得大笑起来:“男女授受不清,若你再不睁眼的话,我便丢你一人在此了。”
姜听心中暗暗嫌弃着李玄,男女有别也没有性命重要。
姜听颤颤巍巍的睫毛缓缓张开,眼里满是害怕地看着李玄,她攥着李玄手臂的力气愈发大,她感受着树杆似是在微微发颤,害怕地问道:“树杆不会断吧?”
“你且放心,就算五个你上来也不会掉。”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姜听缓缓侧目向外看,她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能看到寨子中将近一半的景色。
因为快临近午时,每家烟囱中升起的袅袅炊烟,阳光洒在每家每户的屋顶之上,她还能看到远处孩童们在小溪中摸鱼嬉戏。
李玄看着姜听的眼睛愈发明亮,嘴角也露出了些许浅笑,当真是一个没有见过人间烟火的矜贵兔子。
李玄浅笑着低声问道:“敢下去吗?”
姜听坐在树干上,仰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李玄,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却看到了他伪装的络腮胡。
真丑。
“自然是敢,你可以走了,顺便把月桃唤上来。”
姜听在心中替自己狡辩道:“方才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李玄在听到姜听要唤月桃后,眼里满是震惊,她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下竟然要给自己揽所谓的“麻烦事”。
姜听看着李玄久久都未挪动,她知晓李玄一贯聪敏,自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淡淡说道:“比起月桃,我更不想看见你。”
听着姜听淡漠地说出嘴硬的话,李玄一时生了逗弄之意,“那不好意思,爷不走了。”
姜听看着李玄这般无赖的样子,丹唇不自觉地轻抿,她端正坐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揪下了他伪装的络腮胡。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长得是真不错。
李玄不知为何总想逗弄姜听一番,怎料今日却翻了车,他感觉自己的唇周在隐隐发烫,他每次都是用温水融化到胶水,才缓缓摘下。却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一把揪下来。
姜听看着李玄明亮的眼中在一瞬间便充斥了生理性的泪水,好像不小心欺负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把胡子粘到他的衣角上,淡然地说道:“本姑娘错了,你且下去吧。”
手掌有礼地给他指明了下去的方向。
不知道姜听和月桃说了些什么,在午膳时明显看着她的精神好了许多,李玄和兰婆婆的心便放下了许多。
到了下午,姜听拎着月桃便去了上午小童们摸鱼的小溪。在行家的教导下,她褪下鞋袜感受着清凉的溪水从脚趾流过的快乐。
不一会儿,号称虎豹小分队的小朋友们来了,他们在看到姜听之后,兴奋地教着这个新来摸鱼玩水的大伙伴。
听着孩童的笑声,呼朋引伴的叫声,山中鸟雀的啼叫,溪水流动的声音,青草的香气,被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
姜听笨拙地模仿着小童们在溪水中摸鱼捉泥鳅,感受着溅在脸上的水珠,她感觉这才算正真的活着。
家中那四方的小天地永远也困不住她渴望自由的灵魂。
倏然,不知哪一条笨鱼在慌张逃窜中游到了姜听的手中,竟然捉到了一条。
姜听学着小童们拿着网兜晃荡,宛若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了他们的心尖。
什劳子不许高声笑,不许摸鱼爬树,今日她姜听却做了个遍,撕碎压抑在灵魂中的规矩总是分外的开心。
这是月桃第一次见姜听这般发自内心的开心,上午姜听并未与她说些什么道理,只是坐在树杆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听姜听讲述着书中的故事。
月桃不知道姜听为什么懂那么多,她甚至觉得姜听比周意还要聪明几分,听着姜听浅显易懂的关于珍爱自己的故事,在进膳时,她看着大家平静的眼中满是担忧。
她觉得自己该醒了,哪怕为了爱自己的人。
入夜,姜听躺在床上,难得有了几分困意,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她的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难不成又回到了英国公府吗?
刻在身体深处恐怖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猛然坐起,身体下意识地冲着门外行礼。
而她的手臂被人拉着就往外跑,那人着急说道:“快随我来,官兵来了!”
原来是月桃,原来还在黑风寨。
姜听神情还带着几分恍惚,没有听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意识地随着月桃跑到了兰婆婆的屋子里,兰婆婆不知去了何处,现在唯有她们二人。
随着床上柜中暗格的打开,姜听满眼震惊地看着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暗漆黑的地道。
房外嘈杂的吵闹声愈发靠近,时间紧急姜听不容多问,只得屏气凝神的跟在月桃的身后。
地道极为精妙,每一条的通向皆不相同,但好像又通向同一个地方,若是不熟悉的人来定会困死在此。
姜听在心中暗暗猜测,这地道设计还暗含着奇门遁甲之术。
大抵走了半刻钟后,一道狭窄的光亮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感受着从洞口吹进来青草的味道,姜听这才发现地道竟是从山的北边穿到了山南。
从地道出来后,她们身处于参天大树生长出的原始树林,阴森的嚎叫声时不时传出,这里就像被黑暗吞噬之地一般,昏暗得让人害怕。
在没有的路的山林中行走,树枝总是划伤姜听的衣衫,她缓缓拍打着身上的落叶,在无意之间看向身旁时,只见一双猩红的蛇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姜听的心脏在狂跳,额头已经在一瞬间生出了冷汗,极度害怕已然导致她呼吸不畅,身体已然酸软,话语之中扔有几分冷静地说道:“月桃,这里有蛇。”
月桃原本不以为意,赶忙从怀中取出雄黄,但在看到这蛇有三眼后,她的身子微颤,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毒蛇?”
姜听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紧抿嘴唇,自嘲一笑道:“大抵是命吧。”
一时之间,姜听脑中不断地想着各种杂书写出对待毒蛇的办法,她不愿坐地等死,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定会一搏。
姜听藏在衣袖的左手悄悄地摩挲着红宝石小匕首,右手试图拿起身旁的枯枝,她淡漠地盯着三眼蛇,试图给它以平静。
就在姜听觉得时间恰好,倏然一根手臂长的枯枝打向了三眼蛇,姜听微楞,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那蛇已然冲着打它的月桃窜了过去。
姜听赶忙快跑两步,抬手便把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飞出的匕首就像离弦的弓箭,分毫不差地扎到了蛇的七寸。
月桃额头流着豆大的汗水,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已然被砍死的毒蛇,装着无事的样子说道:“差一点就要去见我爹了。”
姜听沉默了许久,她眉眼低垂,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跑,你不怕它真的咬死你吗?”
“因为你是我的金主,你要死了,谁给我金珠?”
姜听还未应,便听到一道急促的男声低声吼道:“你们站着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