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看着他这般不放心的样子,推着他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你莫要担忧了,速去速回。”
李玄颔首,便走向了岸边的花船边。
初夏之际,花团锦簇,扑面而来的芳香感使得李玄鼻子在一瞬间仿若失灵,船边围着的皆是买花的姑娘,当李玄走过来的时候,姑娘们围在一旁窃窃私语,看着他穿着这般华贵,还这般俊朗,未出阁的少女当即红了脸。
但李玄却毫不在意,高声问道:“婆婆,这株赤金山茶花怎么卖?”
老婆婆却难得见到一位公子来买花,她揪着他的衣袖,笑着便要往他头上戴花:“前朝男子皆有带花的习俗,公子这般俊俏,这花便是我老婆子送你的。”
姜听见到此景,不禁笑了出来。
李玄嘴角露出了潇洒的笑容,再次问道:“这株赤金山茶花怎么卖?”
老婆婆不紧不慢地从众多花枝中取出,拉家常道:“小伙子是送给谁?”
李玄看着仿若镶金边的赤红色山茶,有整齐有序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像极了姜听,明艳且有序,他回头看向站在街边等候的姜听,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抹笑容:“送给我喜欢的姑娘。”
老婆婆顺势看过去,眯着眼笑道:“那定是极好的姑娘。”
姜听却觉得莫名其妙,李玄买花怎么还忽然看她一眼,眼中还带着一些她未曾见过的感情,难道他不想当贴身侍卫了?
刹那间,姜听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撞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粉嫩的小女孩抱着她的大腿在哭泣,泪眼婆娑当真是可怜极了。
姜听向左挪了一步,那个小女孩却抱着她不撒手,哽咽地说道:“我娘丢了,你能不能领我去找娘。”
姜听觉得当真是笑话,她看起来就这般乐于助人吗?她淡淡地说道:“你娘丢了,与我何干?”
小女孩却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冷淡的姐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坐在地上小声啜泣。
而姜听看着李玄的背影,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他的行事风格,环顾四周都是人群,心中也多了几分思量。
对着卖糖人的师傅说道:“我的东西先放在您这里,那个穿白衣的男子是我的夫君,待他回来,您且告诉他,我把这个小孩送走,立刻回来。”
顺势还给了他几枚铜板,当作报酬。
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小声说道:“我娘去说她去买点心,你能不能领我去糕点铺看看。”
姜听看着小姑娘衣着整齐,就是看起分外瘦小蜡黄,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她领着小女孩一路走一路问,愣是没有找到她说的糕点铺在哪里?
当她回过神,环顾四周看着自己已然被带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姜听一时之间心中隐隐产生了几分慌张,她默默从头上扯下一根尖锐的银簪,也不顾小女孩往前跑的步伐,她转头便要往反方向跑。
巷子早就被人把守,他们在看到姜听识别了诡计之后,威武大汉们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伸手便用一块沾上迷药的布子捂着了她的口鼻。
姜听眼中满是挣扎,屏息伸手便狠狠地刺向了大汉的手臂,鲜血顷刻便流了出来。
大汉愤恨地把姜听摔在地上,愤愤地说道:“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伤老子。”
迷药的威力实属太强,仅仅吸了一口,姜听的意识也逐渐丧失,她的手指沾着鲜血悄悄在地上滑动,顺便把手腕上的珠串扔到了一旁。
李玄小心翼翼捧着花枝回去,环顾了一周都没有看到姜听,他心中一时之间有了几分急躁,来回转圈。
卖糖人的老板见着这个年轻小伙子,赶忙说道:“喂,那个小伙子,方才有一个小女孩找不到爹娘了,你娘子让我跟你说一声,她去去就回。”
李玄心中却觉得万分诧异,这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的敏敏吗?
既然不是被歹人掳走,那他便在此处等候一番,莫要她回来找不到他。
看着天边已然染上了绯色的晚霞,街边的人也愈发的少,李玄心中的不安与恐慌愈发浓烈,这一定是出事了。
李玄拉着马上就又要收拾铺子的卖糖人的师傅,急促地说道:“您可见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卖糖人师傅指了指面前的大路:“就是顺着这条路走的,说是要去什么唐心糕点铺,我来此地不久,并不知晓这是在哪里?”
唐心糕点铺?李玄在县城待了许久,这里只有一家糕点,一听便是专门骗外地人的伎俩。
他乘着人们还未离去,在街头小巷拉着人问:“是否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
因着姜听身形优雅,衣衫的刺绣也是分外显眼,见过她的人皆是过目不忘,顺着他们的指引,李玄走到了一处巷子中,他摸索着腰间的软剑,腾空侧步走了进去。
这条小巷漆黑且悠长,李玄仔仔细细探听着每一家的情况,但终究是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满是懊恼和难过,若是当时把她带在身边,怎会有现在这般,也不知她被人绑到了什么地方,究竟是冷是饿?
此刻的李玄眼眶绯红,就像一只即将发狂的猛兽,他在这巷子中走来走去,倏然他似是踢到了什么,李玄伸手在柴垛的边缘探查了一番,沾着鲜血的白玉手串出现在他的手中。
李玄紧紧捏着手中的珠串,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他心中愈发难受,顺着珠串的方向,他又看到了血迹画成的小圈。
现下他知晓这是姜听给他留的记号,证明她来过此处,但最终又会被运往何处?
若是绑架勒索,一定是相熟之人,但他们都是外地人,莫说是勒索,就算是他离开此地,那些人定是不会要到钱财。
现下便只有一条路了,谋色。
李玄预判到此处,心尖隐隐生了几分害怕和恐惧,他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忐忑和不安还是占据了他的脑海。
不行,此事他一定不是唯一的受害者,纵然因着他的肆意妄为在京城得罪了一些纨绔子弟,但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
李玄快马疾驰,片刻之间便到了县衙的门口。
这里每天都有许多的人鸣冤击鼓,亦或是寻求帮助,但这里的官老爷可不是好东西,虽然现在已然晚霞映红天空,但还是有不少人坐在此处,以求衙门能法外开恩,帮帮他们。
李玄不是来鸣冤,也不是求官府的帮助,他着急地问道:“你们可有丢了姑娘的?”
他话音刚毕,便有不少人附和,边哭边说。
大致便是黑风寨把他们家的姑娘,娘子抓走了,现下也不知人去了哪里?官老爷根本不管。
更有甚者讲到,有家人找回了姑娘,结果已经被糟蹋了,姑娘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
他们一字一句地讲述仿若利剑般刺向了李玄的心,他带着白玉手串的手指微微颤抖,随后又紧成拳。
又是林匪寨的人干的恶事,把所有的名号都按到黑风寨身上。
他在心中默默祈求着上苍,一定要让小姑娘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不允许有意外发生,但他愿意承担出现意外所有的后果。
想到此处,李玄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微微滴落,他抽出腰间的软剑,骑着快马便往黑暗之中走去。
姜听吸食的麻药并不多,在他们运输的过程就已经醒来,她的面前一片漆黑,还有着浓重的霉味,伸手便能触碰到四周的木板。
她应该是被人关在了箱子中,箱子颤颤巍巍地还在走。
此处实在是太黑了,太暗了,姜听揉着自己愈发疼痛的太阳穴,听着外面的人谈论道:“喂,老大要这么多姑娘作甚,莫不是给我们泄泄火。”
另一个尖嗓说道:“你管这些干吗,我听那边人说,是要挑选出极品送到宫里,剩下的就让我们,嘿嘿嘿。”
宫中?姜听愣了一下,这绑匪竟然与京城有勾结,当真是胆大妄为。
倏然,他们停下了脚步,也不知把箱子扔到了何处,当盖子缓缓打开,姜听眉眼紧闭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她感觉脸颊被粗糙的人带着情-色缓缓触碰,似是要顺着她的领口往下时。
姜听强忍着翻腾的呕吐之意,紧紧攥着手中的银簪,准备给他一击时,另一个尖嗓冲着那人吼道:“你别动她,若是京城那位不高兴了,我们都是死!”
那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这个疯丫头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方才可是刺伤了老子,这能忍吗?”
尖嗓又说道:“傻子,色字头上一把刀。”
姜听以为自己逃出一劫,她的脸颊倏然却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她感觉自己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之后随着破旧木门的重重的关门声,姜听的快要跳出嗓子的心才安定了几分。
她一想到刚才那人的触碰,抚着胸口便干呕了出来,生理性的泪水在一瞬间充盈了眉眼。
她究竟是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周末提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