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通话

等安藤由纪想起手机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已经洗漱完毕,在床褥里翻来覆去很久了。

由纪去到原本放置手机的地方,发现手机并不在那里。

不过有张纸条。

[由纪姐,手机在我那里,真田弦一郎。]

由纪不禁感叹,这孩子直接给我送到房间不就好了?难道因为朋友生病,他也变笨了?

去到弦一郎房间的门口,敲了好久的门,无人回应。

弦一郎如果不在房间,基本上也只会待在那几个地方,道场,书房,网球场。

这大晚上的,弦一郎应该不会外出去网球场。

所以,由纪先去往书房看看,弦一郎是不是因为明天的比赛而心神不宁去练字了。

并没有。

那只可能在道场了。

由纪打开道场的门,就看到了真田弦一郎手拿着开了刃的太刀。

昏暗的道场里透着月光,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地上是刚被斩下的稻草,横切面非常完整平滑。

真田弦一郎在练习居合斩,凝练心神,一击必杀。

由纪等了很久,看弦一郎一直站着没有后续的动作,才出声:“明天不是比赛吗?大晚上在这练剑,不好好休息?”

真田弦一郎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收起刀,转身面对由纪,“由纪姐,你怎么来了?”

由纪挑了挑眉,眨眨眼睛,没有说话,感觉弦一郎比以往要迟钝很多。

“哦,由纪姐的手机。”真田弦一郎想起来了,不过现在手机在他的房间里,“手机在我房间里,你跟随祖父进道场后,手机在地上铃声响个不停,我就擅自主张接了电话,告知对方我会通知你的,本来我是想给你送过去的,但是祖父不让我打扰你休息,实在是万分抱歉,由纪姐。”说完还给由纪鞠了一躬。

由纪轻轻拍了拍弦一郎的肩膀,夸奖他,“你做的很好。走吧,回房间拿我手机,正好你好好休息。”

“是。”真田弦一郎答应,放好了刀,开始清理道场。

“胜败乃兵家常事,要保持平常心啊弦一郎。还有幸村的手术一定会非常成功的,你要坚信啊。”说完的一瞬间,由纪感觉有些不妥,把安慰说成说教了,想要给弦一郎道歉的。

“我坚信幸村会顺利的恢复健康。”真田弦一郎继续说,“我要保持不败战绩,把胜利送给他作回归礼物。”真田弦一郎铿锵有力的发言。

“好的,我知道了!加油!”由纪语气也振奋起来。

由纪也有些惭愧,自己的信念感还不如读国中的弟弟。

“对不起,弦一郎。”由纪郑重道歉,虽然她知道上辈子的关东大赛他们是输了,但是并不影响改变这辈子的结局,万一这辈子赢了呢。

没有这种觉悟,她怎么拯救上辈子死去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怎么改变这已知的未来?

“?”真田弦一郎对由纪姐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摸不着头脑,“由纪姐刚刚说的没错啊。”

“……”她对不起的是看轻弦一郎的心,以及信念感缺失的自己啊。

这怎么和弦一郎解释啊!

“好了,咱去拿我的手机吧。”由纪快速转移话题。

走在去往真田弦一郎的房间的路上,弦一郎邀请由纪去观看他们的比赛。

“抱歉弦一郎,明天我要回去了。”由纪低下头说,虽然她很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有变化,“不过,弦一郎赢了的话记得给我啊!”

“嗯!”弦一郎答应,“由纪姐要常回来啊,祖父和祖母平时其实很想你的。”

安藤由纪过往的印象中,弦一郎从来都没说过类似的话。也是因为他们相处太少的原因,由纪也就是每年的春节会回来小住两天,和弦一郎相差了5岁,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最多会在道场一起练习。

但是,由纪并不喜欢练剑道。所以在真田爷爷得知由纪更多的时间会跑去死对头那里练柔道后,还对着由纪生气了。

由纪想起来了白天发生的事,“明天你们的对手是青学?”

“是的。”

“他们网球部是不是有个叫手冢的?”

“是的,是青学网球部部长,不过他受伤治疗去了,应该不会参加明天的比赛。”真田弦一郎提起对手有些兴致高昂,不过也很好奇,“由纪姐认识手冢吗?”

“啊?是啊,我柔道老师的孙子。”由纪有些疑惑,怎么弦一郎不知道爷爷的死对头就是手冢的爷爷吗?

“嗯,明天我会加倍努力的,由纪姐。”

“……”怎么突然燃起来了?不是说手冢受伤明天不参赛吗?“好好休息吧。”由纪希望弦一郎能睡个好觉。

由纪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和弦一郎道了晚安,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随后就查看手机的信息,几通未接来电,不过在弦一郎接听后,就没有再打来了,短信也停留在那个时间段。

现在夜已深,月亮都挂在了最高处。

再回电过去合适吗?

由纪思索之后,还是发送了一条短信,询问来电有什么事。

回应她的又是瞬间的来电铃声。

“……”这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喂,阵平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了吗?”声音有些沉。

“可以,但是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的吗?”由纪非常好奇,上次半夜三点还发过来短信,早上7点秒回电话。

“要睡的,被短信音吵到了。”

“对不起。”由纪嘴上道歉,但心里是谁信啊,谁被短信音吵醒,反手秒回个电话啊。

“啧……”松田阵平感觉很不满,“咱们之间这么生疏了吗?”

“……没有啊,只不过很晚了我有些困了。”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罢了。

“对不起。”松田阵平突然在电话里道歉。

由纪有些诧异,“什么?”

“以前,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松田阵平解释。

“哦,我从没在意过。”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啊?由纪是真忘了,她只记得她被拒绝了,然后逃跑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

“……”毫无回音,电话的那端好像静音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松田阵平的声音才传来,“改天请你吃饭,早点休息吧。”

由纪说了一声:“晚安,你也早睡。”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由纪有些烦躁,过去十年了,她一直不愿想起那场表白,也是因为过于匆忙和慌张而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被松田阵平特别断然地拒绝了,后面他对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她不知道何时就喜欢上了松田阵平,反正就是在很小的时候,他和萩原研二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待。小时候的她有些过于自闭,从来不会和其他小孩去交流,搬到松田家旁边之后,松田阵平是第一个主动带她玩的人,然后她也就认识了萩原研二。

说实话,她和萩原研二相处的时间更多,萩原研二就像是个哥哥一样温柔。但她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被松田阵平吸引,不论是他在研究机械时的专注,还是成功之后的笑颜,还有时候有些臭屁的模样。

她的告白可以说是毫无准备的,起因是她看见了有别的女生像松田阵平告白。也听到了一些女生之间的悄悄话,高三毕业之后学长们就会各奔东西,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们了。

起初作为松田阵平的邻居的她毫不在意,隔壁就是松田阵平的家,在怎么样他总会回家的吧。

但她又听到,有女同学说上了大学之后肯定会谈恋爱的,所以要趁早得到学长的第二颗纽扣的时候。

她承认她有些慌了,她在高三学生们待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主动出击了。

她一直以为松田阵平对她是不一样的,当然除了萩原千速姐姐之外。

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她以为,他对她像对其他女同学一般拒绝了她。

直到他走了,她还在原地呆站着,直到天黑了,她才回家。

回到家的她,看见她的小姨非常羞涩的样子,说要告诉她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是她的小姨和隔壁的松田丈太郎正式交往了。

安藤由纪更加呆住了,内心尴尬得想要钻进洞里。

小姨虽然是她的小姨,但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叫小姨为妈妈的,这样一来,她真成了松田阵平的妹妹了。

那一晚,她一夜没睡。

等到早上由纪就和小姨商量,说她想回池袋上学。

小姨几乎很少阻止由纪的决定,一般都是顺从由纪的想法。

很快,没几天安藤由纪就转学到了池袋的来神学园,过上了独居生活。而池袋的公寓是真田爷爷出钱买下来的。

不过,在来神学园的学校生活可不是一般的丰富多彩,但也没有比得过松田阵平的心动对象。

憧憬的对象倒是有一个,以至于听从了别人的建议,用新的感情忘记旧的。

她对这个憧憬对象展开了猛烈的追击,物理意义上的追击。

回忆着过往,思维发散了一整夜的安藤由纪,再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