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舅舅和舅妈

在糖小豆心中,世界上顶顶顶好的是妈咪,顶顶好的是她的舅妈白辜月。

十月底,天气开始转凉。糖小豆钻进车后座,红领巾歪到了一边。她看见副驾驶堆了好几袋刚从市场采购的新鲜的肉类和蔬菜。

贺佩灵边打方向盘边开口:“今天去舅妈家吃饭。”

“真哒?”

糖小豆双眼一亮,扑上去扒住主驾驶椅背,反复确认:“是舅妈家?”

贺佩灵抿嘴一笑,腾出一只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是啦,赶紧坐好。”

糖小豆欧耶了两声,乖乖坐好。她喜滋滋地晃着两条腿,歪着脑袋算,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就是舅妈的生日了。

她看向窗外,环卫的阿婆正在清扫沿途的落叶。五天后就是十一月,舅妈的生日正好就在十一月的第一天。

除了妈咪,糖小豆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舅妈了。妈咪总是不肯她吃糖,只有去舅妈家玩,妈咪才不会管她,她每次都能收获满满一口袋的糖果。

她和舅妈有一个每周例行的甜点交流会。舅妈在甜品领域颇有研究,还专门拿了一个小小的本子记录自己品尝过的各色甜点,罗列了口感上的优缺点。只要她来,就会给她推荐。

糖小豆也会把最近吃过的、好吃的小零食分享给她,俩人相得甚欢。她把舅妈视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舅妈似乎在每个领域都很厉害。糖小豆听妈咪说过,舅妈是大学教授,还是教别人数学的那种。

糖小豆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了,她昨天的四则运算作业错了好几道,烦死人了。老爸笑她遗传了妈咪的笨瓜脑袋,结果被她和妈咪暴揍,她才不是笨瓜咧!

大学生应该会四则运算,应该也会很多她不懂的运算,舅妈比大学生还要厉害,糖小豆不敢想象那是何种的存在。

轿车驶入公寓内的地下车库。糖小豆跟着贺佩灵坐上电梯,她帮妈咪分担了一些蔬菜。

忘了说了,这个世界上,她顶顶顶喜欢的是妈咪,顶顶喜欢的人是舅妈,顶喜欢的人就是舅舅。

她的舅舅叫贺鸣珂,是个有趣又古怪的人。

电梯门开了,糖小豆紧跟着贺佩灵来到舅妈家门前,几声门铃后,门开了,开门的人就是舅舅。

她的舅舅长得很像电视里的男明星,见过她舅舅的同学都这么对她说。

舅舅已经三十三岁了,依旧年轻得像她上大学的表哥。他的眼睛和一般人不一样,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双浅浅的、褐色的眼睛,像外国人。

她的妈咪也是这种眼睛。

“干嘛一脸不欢迎的表情?”

“不然?”

糖小豆歪着脑袋,瞅一眼妈咪,又瞅一眼舅舅。他俩每次见面都是如此。她听爸爸说,妈咪结婚的那天舅舅哭了一晚上,所以糖小豆知道,这俩人在玩游戏呢!

舅舅像个魔术师,总是把真实想法藏起来不让人看见,糖小豆却认为这样的舅舅十分好玩。

刚进门,她甜甜喊了一声:“舅舅好!”

贺鸣珂关了门,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听你妈说你数学考了42分?”

“啊!”糖小豆脸瞬间红成了柿子,她埋怨地看向贺佩灵,贺佩灵不好意思地冲女儿吐了吐舌头,“讨厌!”

舅妈家养的萨摩耶从屋里跑出来,围着她转,又舔又蹭的,尾巴摇得老欢。糖小豆最喜欢的就是佩妮了,佩妮这个名字就是她取的。

“月月还没回来?”

贺佩灵把拎着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左右没看到嫂子的身影。贺鸣珂眉眼柔柔地看着糖小豆和狗狗玩耍,似乎入迷了,贺佩灵勾了勾眉,弯起眼调侃:“那么喜欢,什么时候和月月要一个?”

贺鸣珂瞪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成形的悦色烟消云散。

“嫂子还在学校忙?”

他拎着菜到厨房,没好气地回应:“知道就别一直问。”

“我哪有一直问。”贺佩灵追上去,“大概几点会回来?”

贺鸣珂拿着抹布擦了擦灶台,“不知道。”

贺佩灵倚在储物柜旁,环抱着双臂,忍不住点评:“你怎么像个怨夫。”

贺鸣珂确实充满了怨气。他好不容易得空,原本计划着和白辜月过二人世界,位置订好了,电影票也买好了,白辜月的学生却突然临时有事,她得留下来处理,这边贺佩灵又来了。

二人世界计划彻底泡汤。

他现在痛恨全世界。

“一天到晚来吃饭,你家没厨房吗?”

贺佩灵捂嘴笑,“这不是因为糖小豆实在想见舅妈吗?不知道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实在不好意思。”

贺鸣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云淡风轻地回复:“想多了。我们都很忙,哪有时间搞什么无聊的二人世界。”

“是吗?”贺佩灵看他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实在不忍心嘲笑自己愚蠢的哥哥,“你那灶台擦三遍了,还在擦,准备当镜子用吗。”

见他又要恼羞成怒,贺佩灵也不逗他了。她切回正题:“喂,下周就是月月的生日了,想好送什么没?”

她提示:“烛光晚餐,玫瑰花床什么的。”

贺鸣珂刚倒了一杯水,转眼呛得直咳嗽,“贺佩灵,你多大了,无不无聊?”

“怎么会无聊?很浪漫好不好。”

“挺适合你和沙丁鱼的,可惜我不会干这种蠢事。”贺鸣珂瞥她一眼,扯起一个嘲讽的笑。

“什么沙丁鱼啊?”贺佩灵上前捶了他一拳,“人家有名字的,丁渔丁渔,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妹夫。”

贺鸣珂任她打,也不改口:“无所谓,都一样。”

俩人还在拌嘴,糖小豆来到厨房边,探进一颗小脑袋:“舅舅,你手机响了,是‘亲亲亲宝贝’…”

贺鸣珂猛地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糖小豆的发言。他面色尴尬地匆忙离开厨房,一旁的贺佩灵憋笑憋得嘴角抽筋。

贺鸣珂拿着手机来到阳台,立马接通。

对面是白辜月的声音:“鸣珂,不好意思,本来答应你一起去看电影的。”

贺鸣珂拨弄着阳台上的多肉,强装潇洒:“有什么,电影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你先忙你的。”

“我这边快要结束了,一会儿就回来,希望来得及。喔,顺便告诉你,我明天放假一天。”白辜月语速很快,隐隐能听见键盘敲击声。

“嗯,挺好的。要我接你吗?没什么,主要我刚好也没事,如果你想的话。”空气因为白辜月的好消息忽然变得无比清新起来,贺鸣珂踮踮脚,大口呼吸,心情逐渐飞扬。

“不用,我开车来的。不说了,我先忙了,一会儿完工就回来。”

“嗯。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今天气温有些低,带的外套够厚吗?我看你出门穿的那件好像有点薄,我给你捎一件衣服过去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要不还是我去接你算了,我都无所谓其实,确实是没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白辜月的声音清晰不少,她现在应该离手机很近。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

贺鸣珂哑然,找不到理由继续。

“那我挂了。”

“等一下。”

“嗯?”

贺鸣珂半低着脑袋,用手指碾着多肉盆里的泥土,小声地说:“……我想听那个。”

“哪个?”

贺鸣珂不说话了,三秒后,对面终于领会。

对话那头压着嗓子,用气声轻轻说:“老公。”

然后是仅他能够听见的吧唧一声。

通话结束。

贺鸣珂勾起嘴角,心情大好。一会儿,他又恋恋不舍地盯着屏幕,意犹未尽。

“呦呦呦,在看什么呢,情侣大床房……”

贺佩灵忽然从他背后冒头,橡皮糖似的甩不掉,贺鸣珂黑着脸收起手机。

贺佩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行了,别订明天的了,我和糖小豆就是来看一看月月,既然你俩有约,那就不打扰咯。”

贺鸣珂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真是谢谢你了。”

晚上,糖小豆带着枕头钻进妈咪和爸比的被窝里,她躺在俩人中间,眼睛眨了又眨,“为什么舅舅和舅妈没有小宝宝?”

丁渔睁大眼睛,笑她的童言无忌:“怎么会这么问?”

贺佩灵帮她捻好两侧的被子,“估计马上就要有了。”

糖小豆听腻了妈咪和爸比的爱情故事,反而来了另外的兴致:“舅舅和舅妈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决定要结婚了吗?”

丁渔哈哈大笑,一些回忆涌上心头,“怎么会呢?上学那会儿,你舅舅舅妈看对方可不顺眼了。”

对于俩人的初始关系,贺佩灵并没有丁渔了解的全面,于是挨在一旁和女儿一起听。“不顺眼?”糖小豆惊讶地张大嘴巴。

糖小豆着急地问:“舅舅以前没有对舅妈说我爱你吗?”

丁渔苦思了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你舅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

“白辜月,你死定了。”

“啊!”糖小豆捂住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写个欢乐小甜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