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糖果

白辜月看不透也看不懂她的新同桌贺鸣珂。

就比如刚才,他恶声恶气地把她赔偿给他的手帕扔到地上,顺便附上了“垃圾”的评价,这下又兴致冲冲地要了回去,并且心情看上去好像很不错。

白辜月掏出自己的日记本,挑在贺鸣珂不在的课后,郑重写下:“在今天,我对我的新同桌有了新的了解,虽然我并不想了解。他似乎患有某种精神障碍,譬如躁郁症什么的。”

窗户正对着学校的足球场,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贺鸣珂和一群男生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旁边还有不少小女生围观。

然而白辜月并没有,她如临大敌地继续写:“为了尽可能不刺激他的病情,我决定和他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中场休息,贺鸣珂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撸,丁渔立马带着水和毛巾上前,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汗,不忘说:“老大好厉害,脚下如有神!”

贺鸣珂灌水清口,瞥了一眼隔壁班那群垂头丧气的男生,挑挑眉:“都是一群弱鸡,无足挂齿。”

场外围着不少看球的女生,贺鸣珂抬头望去,和他对视上的女生捂着脸互相推搡,顷刻引起一片骚动。

丁渔立马化身娱乐小报:“老大,您真是魅力盖世,好多女孩子来看你,我刚才听了一会儿,她们都在夸你帅!”

丁渔凑到他耳边细细解析:“左边是咱们班的女生,中间是隔壁两个班的,右边是……”

贺鸣珂冲着人群笑了一下,声浪又起。他回头看着丁渔,皱眉困惑:“可我怎么没看到白辜月?”

“啊?”丁渔傻眼。他骋目,一排排检查过去,果真没有。

贺鸣珂瞬间乌云罩面。咬牙质问:“我让你通知,通知到哪儿去了?”

“不是,我真通知了。”丁渔百口莫辩,他明明刚下课就站起来朝全班大喝了一声,贺鸣珂,踢球,走不走?班上大部分男生女生都跟来了,没理由白辜月听不见啊。

贺鸣珂深出一口气,“算了,今天我心情好,饶你一命。”

俩人走到角落,他从口袋掏出一条帕子,得意洋洋地问丁渔:“你看这是什么?”

为了将功补过,丁渔几乎是抢答般地回答:“我知道!这是教室里打扫卫生用的抹布!不过老大,你带抹布出来干什么?”

贺鸣珂抬脚给了他小腿一下,在丁渔边跳边嗷嗷叫的时候,他把手帕凑到他眼前:“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这是什么。”

丁渔用力瞪大自己五百度的双眼,“是……是一个小鸭子。”

“废话,”贺鸣珂不敢相信丁渔拥有第三名的智商,他提溜着手帕晃了又晃,“猜猜这是谁的?”

丁渔扶正眼镜,“总不会是白辜月同学的。”

这句话不偏不倚戳中贺鸣珂的爽点,他得意至极,猖狂一笑:“没错,这就是她的!”

贺鸣珂把手帕重新收进口袋,环臂而立,中气十足地宣布这历史性的一刻:“这是战利品。”

“战利品?小弟愚笨,求老大明说!”

丁渔抱拳急切追问。

贺鸣珂瞥了他一眼,秋风袭来,他屹立在风中,如同长者般沉稳道:“敌人白辜月已经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败给了我们,这就是证据。”

丁渔抬头,被风迷了眼睛,心中却豁然开朗:“这代表着……我们马上要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了?”

贺鸣珂欣慰点头,“没错。”

俩人并肩,一同望向远方,仿佛前方便是触手可及的光明未来,风吹乱了他们的发丝,胸前的红领巾却愈发鲜艳了。

上午最后一课是张黎的,下课铃打响,她抱起书本,不忘叮嘱:“想要参加趣味运动会的同学,今天之内尽快找霍家明报名哦。”

运动会,贺鸣珂耳朵竖起。这不就是他的个人魅力大型展出现场吗?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为什么白辜月也去了?

贺鸣珂看着白辜月从体委霍家明位置那儿回来,她看上去弱得不行,也敢报名?

午饭结束后,贺鸣珂截住了正要回教室的体委霍家明。

霍家明一脸不知所以的被贺鸣珂堵在墙角。

“说。”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贺鸣珂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惹,他听小胖说俄罗斯人很凶残,还会徒手和熊打架,熊都打不过他们。

他打不过熊,更打不过贺鸣珂。

霍家明战战兢兢:“说……说什么。”

“白辜月找你做什么。”

“白……白辜月是谁?”

贺鸣珂叹了口气,白辜月在搞什么啊,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落得无人识她的地步。

他说:“就是那个用红皮筋扎头发的,仔细看嘴巴左上角有一颗小小浅浅的痣,说话声音和没吃饱饭似的,眼睛像两个龙眼,瘦得像竹节虫的女人。”

霍家明捏了把汗,“你……你说的这是人吗?”

“少废话,快回答。”贺鸣珂快没耐心了。

“等等等等……我想想,”霍家明脚软了一分,“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她找我报名运动会来着。”

“哦?”贺鸣珂来兴趣了,“她报了什么?”

霍家明挠了挠头,大脑这辈子都没运行这么快过,“她她她好像报了……女子八百米,两人三足。”

“嗯,”贺鸣珂满意了,终于离他远了些,“我要和她报一样的。”

“你也要报女子八百米?”

贺鸣珂抬起脚,“欠揍?”

“哦好好好哥知道了知道了。”

趁着下课,裴绍西来到贺鸣珂的位置坐下,询问白辜月:“你报了什么?”

白辜月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我报了八百和两人三足。”

白辜月一直遵循劳逸结合的学习方法。自从上了四年级,学习任务肉眼可见的变得更繁重了,锻炼身体因此显得尤为重要。当然,她的学习任务并不是和大家一起学乘法分配律交换律。她已经自学到三角函数了。

至于体育成绩,没转学之前,白辜月一直是学校长跑和短跑的冠军记录保持者,至今未破。

参加每年校运会是她惯例,白辜月把这视为对身体的一次放松。

裴绍西点点头,“我和你一样。不过两人三足每个班只出四个人,另外两个是谁?”

“冬天和我都报了,还有一个是谁我也不知道。”

白辜月想了想,无论是夏冬天或是裴绍西组队都好,总不可能这么巧,最后一个人是贺鸣珂。

“两人三足,我想和你一组。”

白辜月笑笑,裴绍西终于看到她笑了,她一笑就会露出那两枚尖尖的小犬牙,他觉得这样很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但白辜月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她拍拍他的手,“绍西,贺鸣珂来了,你先回你的位置吧。”

听到这个晦气的名字,裴绍西的心情又糟糕了,“还没上课,怕他干什么?”

白辜月还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她自己倒无所谓,但不想平白无故地让裴绍西卷入她和贺鸣珂的纷争中来。

贺鸣珂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叫裴绍西狗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和白辜月聊得有来有回,白辜月还对着他笑,笑得跟傻子一样。

贺鸣珂瞬间气血上涌,沉着脸一步比一步走得重。俩人似乎聊完了,裴绍西从他位置上离开,完全无视他这个位置的主人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就这么径直地回去了。

白辜月也瞬间恢复不听、不看、不知道的状态,俩人都好像看不到他似的。

贺鸣珂气死了,气死了!

他走上前,对着后桌那个男生命令:“起来。”

男生一脸懵:“干嘛。”

贺鸣珂把自己的椅子拖出去,“我要坐你那把。”

换了椅子后,贺鸣珂还是觉得怒气不减。一桩桩一件件的羞辱浮现在眼前,他攥紧拳头。

他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绝不!

“吃吗?”

白辜月递上来一颗糖。

贺鸣珂咆哮的怒火瞬间被扑灭,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什么?”

“糖。”

“我知道,我眼睛又没瞎。”

贺鸣珂一把夺过,“什么牌子的?”

“阿尔卑斯。”

“没听过,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贺鸣珂撕开包装,闻了一下。

“过期香精的味道。”

“没过期,前段时间买的。”

贺鸣珂将信将疑地把糖放进嘴里,眉毛挑了挑,心情又恢复如初。嘴里是香浓的牛奶混合葡萄的滋味,他评价:“便宜货的味道。”

白辜月观察着他,见他病情稳定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悄悄抽出日记本,补上一句:

“糖果可以抑制他的狂暴。”

作者有话要说:贺少很好哄。一颗阿尔卑斯糖就好。

宝贝们放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