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在这之前,丁渔将大家召集在教室的一隅,他铺开自己的计划思路线图,一步步地讲解:“体育课自由活动后,由副班夏冬天和谢小婉引开白辜月同学。张小昂、小胖、郑虹、朱贞贞,你们四个负责布置教室,时间一到,冬天你就和小婉把白辜月带回班级。哦对了,还要两个人抬蛋糕,那就霍家明你和你同桌来吧。”
丁渔合起笔盖,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和贺鸣珂要干什么?”
丁渔站到贺鸣珂身旁,俩人同时交叉起双臂,异口同声:“监工。”
“监工?”
丁渔点点头,“没错,我和投资人贺鸣珂先生负责监工,众所周知,一项工程是否能圆满完成,最重要的就是负责人,我们就是你们的负责人。”
“那不就是什么都不干么?”有人一语戳穿。
贺鸣珂双眼一眯,阴森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
丁渔双手合十,灿烂一笑:“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忙活起来吧!”
“冬天,小婉,不好意思,我该回教室读书了。你们找别人帮你们牵绳吧。”
不知道在操场上当了多久的桩,白辜月感觉小腿有些酸麻,这也正好提醒她该回教室学习了,现在是她的阅读时间。
夏冬天和谢小婉对视一眼,马上上前拉住了欲走的白辜月,“哎等等月月,我们……我们玩翻花绳吧!”
谢小婉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缠成一团的红绳,白辜月不为所动:“小婉,你和冬天玩吧,我要走了。”
“不行不行,”谢小婉拽住白辜月的胳膊,硬把她拖到了大树下,“夏冬天她……她玩不来翻花绳。”
夏冬天点点头,“我玩不来。”
白辜月挑眉,十分困惑:“我早上还看到你们玩了。”
“啊……”谢小婉尴尬地一笑,“夏冬天技术不好。”
她近乎央求:“拜托你了月月!好不好嘛!”
白辜月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想玩吗?”
谢小婉欲哭无泪:“我真的好想玩哦。”
夏冬天快要绷不住了,她转过身,平息了笑意。她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希望小婉能坚持住。
“你等等哈,我解一下这个绳子,都缠一块儿了。”
谢小婉抓着一团乱糟的红绳,七手八脚地捋起来,越捋反倒越乱,到最后直接成了一个死结。
白辜月记得自己口袋里有一条,她说:“别搞了,用我的吧。”
“不行!”谢小婉一口回绝,她依旧坚持不懈地和死结对抗。
白辜月劝说:“小婉,用什么绳子都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至少她这个死结能多耗一点时间。
谢小婉干笑一声,说:“这个是我外婆给我的,我们家代代相传的东西,不用它我没手感。”
“噗嗤。”
夏冬天捂住嘴,谢小婉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人也不知道来帮帮她,居然还在那儿笑,没良心的!
“冬天,怎么了?”
夏冬天轻咳一声,摆摆手,“没事,我有点感冒。”
谢小婉在心里切一声,编借口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嘛。还不如她。
终于熬到天际泛红,谢小婉手里的红绳已经撸出了一层毛绒,她精疲力尽,“月月,你怎么那么强。”
白辜月见她再无半点战斗力,奄奄一息,于是赶忙收手,“没有,无聊的时候研究过一点。”
三人回到教学楼。
谢小婉半倚在夏冬天身上,气息微弱,她神神叨叨地低念:“好渴,好累,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蠢事,该死的资本家、奴隶主,呜呜呜,腿好酸,手也好酸。天呐,我们玩了一百八十个回合。”
她展出十根手指,哀嚎:“都变形了!”
夏冬天拍拍她的肩,任她靠着。她看了眼走在前方的白辜月,忍不住轻笑:“就当是为了月月。”
“当然!不然我才不听他们俩的咧。”
“白辜月,你在这儿呢。”
张黎恰好在这时出现,她匆匆赶来,揽住白辜月的肩,“有电话找你,说是你的邻居,听着挺着急的,赶紧去接一下。”
白辜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俩人,来不及告别,就被张黎拉着去了办公室。
白辜月拿起听筒,是隔壁馄炖店袁婶的声音:“是月月吗?”
白辜月双手握紧听筒,感到一丝不安,“是的,怎么了?”
“哦,月月还没放学啊。你爸爸发高烧了,刚才差点……”
“哎呀!跟小孩乱说什么呢!”
袁叔的声音强硬地插进来:“没事哈月月,你爸有点发烧,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有我们呢,你放心上学吧,啊。”
“我又没说什么……”
“别乱打人家学校的电话了,你这老婆子……月月,没事的啊,先挂了!”
对面的俩人七嘴八舌地争执,白辜月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只剩下一阵忙音。
她放下听筒,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担忧。
张黎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旁,见她脸色不对,关切道:“发生什么了吗?”
白辜月摇摇头,“没事,老师,打扰你了,我先回家了。”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快步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脑海里浮现今早白詹宇那张病态的脸,白辜月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几乎要跑起来。
白詹宇虽然三十六了,但是心理年龄在白辜月看来和十六没什么差别,甚至不如她这个十岁的小孩。他向来不把生病当回事,感冒从来不吃药,每天和她吹嘘自己的抵抗力有多么多么的好。吃饭也是大嚼大吞,问了就是胃酸多么多么强大。
白辜月感到一阵无力的头疼,不知道他的情况,又令她十分不安,她必须马上回去。
她来到教室门口,不知为何,前门后面都被关了。现在也才刚放学七分钟,已经到了锁门的时间了吗?
白辜月推了推门,没锁。
里面一片漆黑,不知是谁把窗帘拉上了。
“老大……”
“别说话!”
三十六个人全都窝藏在教室的最后,个个屏息凝神。
贺鸣珂最为紧张,他双手疯狂发汗。黑暗中,死死盯着白辜月的一举一动。
白辜月似乎丝毫没发现教室中央的桌子被拼在了一起,上面还有一个黑乎乎、被布蒙起来的、巨大的东西。
她压根没心情察觉教室里的异常,甚至连灯都赶不及开。索性座位距离教室门较近,她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麻利地收拾东西。
“H……happy birthday to you……”
黑暗且空荡的教室里,幽幽地响起磕磕绊绊的歌声。
白辜月后背一僵。
她警惕地回头。
“张小昂,你踹到我头了……”
在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乱七八糟的抱怨声中,后黑板忽然唰一下亮起无数串星星灯。
昏暗的教室里,这些小灯像星星一样璀璨明亮。
“Happy birthday to 白辜月……”
“Happy birthday to 白辜月……”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来越洪亮,也越来越有节奏。
不知道谁把教室的灯打开了。
啪嗒。
一切变得明亮。
白辜月眨眨眼,看到全班同学挤在教室的最后。
领头的是贺鸣珂,他梳了个帅气的发型。
贺鸣珂走上前,一把掀开教室中央那座巨大物体上的帘布。
一个无比庞大、豪华、漂亮的、宛如高塔般的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唔——”
大家热烈鼓掌,集体高喊:“白辜月,祝你生日快乐!”
在掌声中,贺鸣珂拿着生日王冠,款款向她走来。
像加冕一般,他把皇冠戴在白辜月的头上。
贺鸣珂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不可言喻的自信,他居高临下地问她:“白辜月,感动吗?”
白辜月沉默三秒,把头上的皇冠取下来,放在了桌面。贺鸣珂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后的鼓掌声逐渐变弱。
白辜月从书包里取出那只熊宝宝,塞回贺鸣珂怀里。
贺鸣珂的笑容彻底坍塌,“什么意思?”
“贺鸣珂,我没有理由收你这么昂贵的礼物。”白辜月拎起书包,从位置上站起来,她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个巨型蛋糕,“包括这个。”
贺鸣珂听不懂,“昂贵?”
“是的。昂贵。”白辜月平静地直视他,“或许你觉得没什么,但对我而言,很贵。”
贺鸣珂抱着熊,呆在原地。想反驳些什么,竟又什么也反驳不出口。
白辜月看了眼后面的同学,“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现在有急事,抱歉,明天再见。”
她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众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从,小胖手里的礼炮才拉响,落下一地寂寞的彩条。
白辜月走了,裴绍西也迅速脱离人群,抽出自己书包追上。他撞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贺鸣珂,贺鸣珂手里的小熊滚落到地上。
裴绍西没有说抱歉,也没有捡起来,他站定,对贺鸣珂说:“幼稚鬼你听好,别再骚扰她,别再让她烦恼,你是大少爷,我们不是。”
他说完,不管贺鸣珂是怒是骂,甩起书包走人。
白辜月一路跑着回到了家,她丢下书包,直冲白詹宇的房间。
白詹宇此刻躺在床上,正准备撕掉额头上的退烧贴,见白辜月回家,冲她一笑:“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白辜月坐在他床边,“多少度?”
白詹宇从床上坐起来,又被白辜月摁下去。
他无奈地笑:“烧早就退啦。不信你摸摸?”
白辜月不相信他说的一切话,她伸手碰了碰,这才松了口气。
“看吧,确实不烧了。小妹妹,可不要小看了人体的免疫力啊!”
白詹宇准备下床,又被白辜月摁了回去。
她把被子给他盖好,“不要动来动去,今天早点睡。”
“今天是你生日,你不会以为爸爸忘了吧?骗你的,我都记得呢。”
“嗯。”白辜月帮他把被子的四个角都掖好,“别说话了,早点睡。”
“没事的啦,真没事了,”白詹宇挣扎地坐起来,“我去给你煮长寿面。”
白詹宇本身不是一个倔人,但女儿却倔得不行,很多时候他都倔不过白辜月。单看这点,白辜月还真是像她的妈妈。
繁英也很倔,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母女俩都生了一双牛一样倔的眼睛。
他拗不过白辜月,只能乖乖躺下。
白辜月把书包拎到他的房间,一言不发地做起了作业。
“你不会要在这儿等爸爸睡觉吧。”
“嗯。”
白辜月翻一页,边写边说:“等你睡着了,我就会回房间。”
“太夸张了,”白詹宇笑,从后看着白辜月小小的背影,“爸爸已经没事了,我去给你煮长寿面。”
“不急这一会儿,”白辜月打消他的念头,“长寿面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白詹宇争辩,“长寿面就是要在生日的时候吃才叫做长寿面,不然只是一条普通的‘长面’。”
“你很吵。”
“哦。”
白詹宇不说话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白辜月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很像妈妈呢。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来找白辜月!”
白詹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月月,好像是你的同学来了。”
白辜月一愣,放下笔。
“你别动,我下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圣诞快乐!
下一章就是v章咯。
下一集,贺少竟做出……
羞涩放个预收
《法莱小姐与狐狸》
三年级的暑假,九岁的法莱第一次见到九岁的青秋。
她烫着卷卷头发,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小皮鞋闪闪发光。
她指着面前衣服洗得发灰的甄青秋、对这个外来的男孩说:“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仆人。”
甄青秋的妈妈是她家的仆人,那么甄青秋理所当然就是她的仆人。
仆人青秋带着他脏兮兮的行李住进了法莱的豪华别墅。
开始的一个月,他每天定时叫法莱起床、帮法莱穿鞋子、替法莱扎头发,晚上讲睡前故事给法莱听,他干活和他妈妈一样细致、勤快。
法莱不开心就骂他、打他、朝他发脾气,青秋从没有怨言,他生来就是一个称职的仆人。
但是渐渐的,法莱发现青秋变了。
他故意不叫她起床,害她迟到,他每天拿着鬼故事书哄她入睡,吓得她睡不着,他总是很用力地给她梳头,把她漂亮的卷发弄得蔫了吧唧。
在大人面前,甄青秋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可私底下,他捉弄她,惹她崩溃大哭,然后捏着她的脸问:“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初中后,青秋和他妈妈离开了她的家。
再次相见时,俩人已经十七岁了。
钟法莱没有卷卷的头发、蓬蓬的公主裙,她留着短短的黑发,身上穿着别人不要的衣服。
这么多年了,法莱还是不会系鞋带。
路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只有甄青秋蹲下来帮她系上了鞋带。
甄青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朝她伸出援手,笑容和背后的阳光一样温暖。
“起来吧,主人。”
法莱低头一看,两只鞋的鞋带被绑在一起,扎成了死结。
家道中落小公主x坏心眼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