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当年

女儿的话如晴天霹雳，瞬间把安文秀劈懵了。她睁大双眼，“乐乐你说什么？”

程安乐语气不稳：“那时候…是国庆假期，我想订飞机回来看你的，是室友邀请我和她一起去旅游，我才坐火车…”

她痛苦地拍着额头：“那个室友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安文秀一字一句吐出三个字，“郑佳艺。”

郑佳艺？

对，她的室友是叫这个名字。

程安乐缓缓点头，“是郑佳艺。我想想，当时是她所在的社团组织去颖州写生，但社团里男生居多，她说身边没有熟悉的女生会害怕，让我陪她一起。当时关系挺好的，我就答应了，到时候直接从颖州飞回来就可以，结果火车开到青市时，我从洗手间回来，突然有一男一女过来把我抓住……”

她捂住脸，再也说不下去。

“青市…你是在青市就被…”安文秀只觉得心脏疼得她喘不上气，“郑佳艺说你是在颖州车站不见的，我们在附近找了好久，难怪…难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

“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骗我们，为……”安文秀忽然抓住胸口的衣服，呼吸急促，额头渗出大片汗珠。

眼看外婆突发不适，程寻立即从抽屉里翻出救心丸喂给她。

“妈！”程安乐踉跄地跑去拿氧气瓶给安文秀吸氧。

“妈，你深呼吸，深呼吸！”

吸氧之后，安文秀的脸色终于好看许多，程安乐双腿一软，跪坐在地。程寻想去扶妈妈，却被外婆紧紧抓着手，只听她断断续续道：“寻寻，叫你外公…过来…”

“好！”程寻二话不说马上打电话。

程柏林很快赶到书房，第一眼注意到桌上的救心丸，他神色一变，大步走到妻子身边紧张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安文秀望着丈夫，刚一开口，眼泪先落下来。程柏林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你先休息一下，我问寻寻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抬头看向孙女。

程寻瞬间红了眼，“外公，妈妈那个叫郑佳艺的室友撒谎了！妈妈是被她叫去颖州旅游才坐火车的！妈妈明明是在青市出的事，她却骗你们是颖州！”

程柏林愣住了。

那条火车线路几乎是刻在他心里的，每个站点之间的距离他都清楚，青市离颖州有多远呢？足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三个小时啊，郑佳艺真的没有发现程寻不见了吗？即便是真的没有发现，她也应该把异常情况告知警察，而不是误导警方！

“郑佳艺…”程柏林高大身躯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他撑住桌面，抖着手往自己嘴里塞了片救心丸。

一想到自己在颖州地毯式搜索的同时，乐乐已经被人卖往山村沦为货物，程柏林的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当初那么相信郑佳艺，没有扩大搜救范围？为什么这些年没有去青市看看？到底是为什么，郑佳艺要这样对他的乐乐？

三个小时的最佳搜救时间因为她的谎言而错过。

不，不止如此。

乐乐被拐卖的背后，或许藏着更多秘密。他慢慢直起身子，“我会查个清楚的。”

“查清楚这个迟到了十五年的真相。”

当夜谁都没有睡好，程柏林连夜带着心脏病发的妻子去医院治疗。因为去的是安氏投资的私人医院，晚上也能安排出一间豪华病房。

程柏林打起精神对女儿说：“乐乐，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吧。”

程安乐沉默摇头，坐在母亲的病床旁坚决不肯离开。程柏林看着她惨白的脸，长长叹口气，不再劝了，反正病房里有床给她睡。

程安乐担心爸爸的身体，强烈要求医生给他做个检查。程柏林无法，只能同意女儿的要求。值班护士又推了几台仪器过来，一一放到他身上。

程寻也在病房里陪着，她憋着满腔怒火，试着在手机上搜索郑佳艺这个人。输入这个名字，页面上很快出现一个女人。

她直觉这个女人就是妈妈的同学。点开详细一看，这个郑佳艺是华大美院出来的美女新锐画家，上过几次综艺后被大众所知，百科上的生日也确实和妈妈同一年。

同校同专业同一个年纪，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做好一大堆检查后，程柏林从病床上爬起来，安顿好已经疲惫不堪的女儿后，过来叫孙女洗漱休息，却见她将手机举到他面前，轻声问：“外公，是这个人吗？”

当网页上眉眼含笑的女人照片出现在程柏林的视线中时，他眼神瞬间透出浓烈恨意。

程寻当即明白，她的直觉是对的。

确实是这个郑佳艺。

再次点开的资料，程寻注意到一件非常微妙的事，郑佳艺是青市石冬镇的人。

石冬镇距离山南村并不算远，据程寻所知，那个镇周边的乡下和山南村并无区别，都是这个妇女儿童拐卖重灾区。郑佳艺身为当地人，对这种风气会一无所知吗？

程寻将自己对石冬镇的了解告诉外公，“我觉得郑佳艺非常可疑，妈妈当年被拐卖的真相很可能与她有关。”

程柏林听完，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的。寻寻，你还是个孩子，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其他的事有外公扛着，知道吗？”

程寻鼻头一酸，点了点头。

“好孩子。”程柏林的大手在她肩膀轻轻拍了拍，“我一直都没感谢过你，小小年纪保护了妈妈这么久…寻寻，外公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把我的宝贝女儿带回来。我知道，如果没有你，她可能早就没了…”

“这些年我们和安家一直在找你妈妈，费尽人力物力，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人误导了。”他眼中含泪，努力控制颤抖的声音，“你外婆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乐乐，心里生了病，甚至自杀了三次，如果不是她父亲的临终遗言让她好好活着，她可能也…”

程寻难过极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很早…就想带爸爸和妈妈逃走了，可我太小了，一直没有…没有找到机会…妈妈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苦，那个人却那么年轻，过的那么快乐…”

“外公知道，寻寻别哭，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你放心，不再只有你一个人保护妈妈了。”程柏林一字一句承诺，“相信外公，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事实上，程柏林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事，项警官带回来的受害者提供了一些信息，他自己这段时间也没少出差去青市调查，只是毕竟过去了十五年，那时候监控不发达，很多事情查起来并不容易。

而当事人程安乐回来后状态那么差，程柏林根本不敢提起当年的事，生怕刺激到她。幸好晚上她们提起这件事，两下一对照，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然这个过程令人痛苦万分，但对于真相的调查却有很大帮助。程柏林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郑佳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夜过去，程寻被妈妈赶回家找家教老师学习，下午格斗课也照常进行。格斗老师凌鹿女士是有名的格斗高手，曾两次拿到世界金腰带。若非安氏的面子，程柏林还请不来她当孙女的老师。

当然，他没打算让自己孙女入格斗这一行，主要是想程寻好好学习一下凌鹿师门代代相传秘技，如何正确的正当防卫。

翻译过来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打人。

当然了，这个念头程柏林深藏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外他都说是为了让孩子好好锻炼身体。

而凌鹿老师对这个学生的身体条件非常满意，对程家开的薪水更加满意，对待这一周一节的课那叫一个用心，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只是今天的学生状态有些不对，拳拳很辣，连沙袋都被打破了。凌鹿只能先暂停授课，关切问到：“寻寻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程寻垂着眼说：“恩，外婆住院了，心情不好。”

凌鹿欲言又止，这应该不是她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因为程寻今天的拳头中带着强烈的杀意，仿佛面前站着与她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她组织着语言安慰学生，“寻寻，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情绪掌控你的拳头，左右你的力量，那是非常危险的事，知道吗？”

程寻站在原地，盯着散落满地沙袋残害思索良久，才开口：“好，我会学着控制自己的。”

凌鹿欣慰道：“我相信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

程安平夫妻知道安文秀住院，带着程周来探望奶奶，在夫妻俩询问是什么原因让她心脏病发时，安文秀用自己忘记吃药搪塞过去了。

经过上回的教训，她再也不敢把乐乐的事情告诉儿子。安平心粗，万一在周卿面前透露些什么，周卿这个大嘴巴保不齐又泄露给周家，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乐乐。

程安平心里有自己的猜测，没有继续追问，开始逗弄儿子哄母亲开心。

周卿见到病房里的程安乐倒是有些尴尬，想找些话题聊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去洗了几个自己带来水果放在果盘里让大家吃。

一直到他们离开，程安乐都没碰过这盘水果。

安文秀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很快出院回家。心病还须心药医，乐乐回来后，她的病就已经好了一大半。接下来她会好好保养身体，争取活得久一点，能多照顾乐乐几年。

外婆和妈妈出院回家，程寻非常开心，训练起来都有劲不少。

从林老师那里确定中南市中小学生田径运动会名额后，程寻便全身心投入训练。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围着别墅区慢跑1小时，这让她认识不少同样早起健身的业主，路上碰到都能打个招呼。

跑完后是20分钟左右柔韧性练习。柔韧性在短跑中是决定动作幅度的关键因素，柔韧性好的运动员可以更好更快的掌握运动技术和动作，避免产生错误动作。

后续的训练她会在学校田径队进行。林老师每天都会安排不同的专项训练，大致上是周一、四以速度训练，提高弹跳力为主，周二、五发展速度耐力，改进途中跑技术。途中跑在100米短跑中距离最长、技术最关键的阶段，所以十分关键。周三六主要发展速度性力量，也就是短跑的爆发力。期间会根据程寻的情况进行调整。

有些训练是每天必备，20分钟的跑的专门性练习，包括小步跑、高抬腿跑、高抬腿跑、垫步跳扒地、跨步跳和放松跑等。还有1-2组的变速跑、弓箭步走等等。之后还会进行起跑听枪训练等等。

每次训练结束，程寻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训练服几乎被汗水湿透，拧一拧都能出水的那种。

幸亏学校给体育生提供了能够洗澡的更衣室，不然程寻得一路臭回家。

她的努力家人都看在眼里，因为加大了训练量，程寻每天都很容易饿。安文秀怕孩子消耗太大，特意为程寻聘请高级运动营养师，为她安排每周的菜单。

在得知孙女打算走专业运动员这条路后，她还未雨绸缪，在中南市郊区买了一大块地建成农庄，在里面养上鸡鸭鹅和猪，为孙女以后的安全饮食做准备。

安文秀甚至派人去牧区购买草原的使用权，好方便养一些牛羊。

她这样耗费人力财力，却没有在孙女面前透露分毫，怕小孩子心里压力大，反倒影响她训练。

程安乐知道后想自己出这个钱，却被安文秀拒绝，“寻寻是我的孙女，我乐意花这个钱，谁能说什么。”

总之，程寻的饮食可以说是非常健康，并且丰盛，每天还有宋姨的爱心便当，汉堡三明治意大利面换着来，偶尔还会有她最爱的油炸排骨和炸鸡！

一段时间吃下来，她又涨了两斤，好在程寻本来就瘦，加上每天运动量大，吸收进来的能量都转化成肌肉，紧实富有弹性。

每次洗澡，程寻都会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身材，她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她努力的证明。

两天后，中南市中小学生田径运动会在中南市体育馆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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