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17章 救人与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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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中,御医又为行真仔细诊治了一番,他捋着胡子,良久方道:“殿下伤口沾染瘴气,需要每日换药祛毒,连续一月方停。”
他说着提笔写下药方,看到行真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又安抚道:“按时换药便没有大碍,公主请放心。”
行真颔首道谢,而后又问:“那个小孩……宿公子伤势如何?”
御医道:“也是吸入了瘴气,臣等为小公子针灸祛除,您且安心,他伤得还没您重,这回都醒来了。”
方才一回宫,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被皇帝召集去为宿公子诊治,他也是看那边没事了,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公主这里。
御医收拾东西的空档悄悄看了行真一眼,往常若皇上敢这样怠慢,公主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
说起来宫中御医有许多都是公主的本家陆家送进宫培养的,若公主不同意,皇上也调不动他们。
今天公主却安安静静地,明明受了伤,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对着皇上这样厚此薄彼的举动,也没什么反应。
难道朝中所传之事是真的?
皇上已经有了能与陆家抗衡的势力,不甘屈居于公主的淫威之下了。
御医从延清殿中走出来,想起公主倚在桌旁神色平静,眉宇间仍有几分稚气的模样,心中暗叹,不过才十几岁尚且是半大孩子的公主,却能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残忍之事,宫闱之乱,可不是他能看得清的。
……
延清殿外。
谢望昨日与野兽搏斗受伤,今日休了假,他包扎好伤口,却仍一早就进了宫,欲请见公主。
可等他走到了延清殿前,看着巍峨华丽的宫殿,谢望又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他在宫殿一侧徘徊,抬头看一眼殿门又低下头来,时不时又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东西,他看一眼便面色微红,脸上都渗出了汗珠。
谢望生的高大,面容坚毅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是冷峻,此刻配上这样一副表情就显得有些滑稽。
洒扫的宫女看到他,有些胆大的便上去搭话:“这位大哥,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谢望吓了一跳,连忙先往殿里看了看,见无人在意,才支吾着道:“没什么……我是来求见公主的。”
宫女道:“那你怎么不进去?再等一会公主就要用膳了。”
谢望闻言道:“这就进去,就是不知公主伤势如何?我贸然前来,是不是太打扰公主了?”
宫女扑哧笑道:“你自己还挂着伤呢!还担心打扰公主?放心吧,殿下精神头好得很,你有事禀告就赶紧进去吧,耽误了事儿,公主才要怪罪!”
谢望连连道谢,他本踟蹰着想把这帕子拿给宫女,让她们转交给公主,然而到了这里,他却迟迟不愿开口,想着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一面。
行真公主……
谢望想到这个名字,面色更红,昨夜公主与他同骑一马,本是吓了他一大跳的。
他出自谢氏望族,虽是旁支但也是自幼金贵,在京中土生土长长大,他们这些公子哥,谁不知道行真公主的恶行?
进了宫中领了侍卫职历练,他也是尽可能地躲着这位公主,直到昨夜,公主在人群里一眼挑中了他。
她清泠泠的眼睛看着他,谢望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将她带上了马。
而后又紧跟着公主进入了那密林,看着她从容不迫地指挥,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宿公子,被他背在背上时惊讶的模样,可爱的像是他小时候养的那只金雀鸟。
可是公主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在面对野兽时,她全然无所畏惧,拔刀杀戮的时刻,公主那冷静的模样到现在还映在他脑中。
她的确可能是一个恶魔,血腥和暴力从来围绕着她,可是……
谢望大步走向殿门,行礼请见,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再见到她,幸好老天都在帮他,昨夜他背起公主时,她的金簪挂在了他的环佩上。
给了他请见的借口。
行真听闻一个叫谢望的侍卫前来求见,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未免再出现从前的公主吩咐了事,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行真还是让他进来了。
一见到人,行真便认出这是昨日那个保护她的侍卫。
行真看着行礼的谢望还吊着一只受伤的胳膊,不由先问了句:“你的伤没事吧?”
谢望闻言忙道:“没事,小伤而已,谢公主关心。”他说了这一句又顿了顿,问道:“公主伤势,还好吗?”
行真道:“我……本宫也无事。”昨日,她身旁那个周太监再三劝说她在外人面前万万要自称“本宫”,不然又要被言官痛骂无礼,行真便只好这样称呼。
行真道:“你来是有何事?”
谢望从袖中拿出那块巾帕,递向行真道:“臣是来还给您这支簪子的,昨天您不小心落下了。”
一旁的宫女将簪子接过放在行真面前,行真哪里记得一个簪子,但见别人特意送过来,也便道谢道:“多谢。”
说了这一番话,宫中便寂静下来,行真不好直接赶人走,可是这谢望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开口也不离开。
片刻后,当行真欲直接出言让他退下时,忽然听谢望道:“殿下,臣,臣还有一物想赠予殿下。”
他说着从手中一直端着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柄匕首,通体由乌金所炼,漆黑的刀鞘上缀明亮的玉石,雕工精湛,古朴中带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由铸剑大师齐老先生所锻造的刑龙刀,臣见昨天您的刀被毁坏了,便想着将此物送与殿下,此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您看看……是否喜欢?”
这不仅是一把名刀,更是他谢家的传家之宝,谢望期待地看着行真,眸中闪着光亮。
行真愣了愣,从她变成公主后,身旁的人都避她如蛇蝎,这个谢望难道没有听说过她的“威名”吗?
行真看着那刀,道:“无功不受禄,你可有事相求?”
谢望被她一问也愣住了,他当然有所求……只是这说出来恐怕公主会把他打出去,然而看着公主认真的神色,谢望心里转了转念头,道:“臣……想来延清殿当差。”
接下来,他磕磕巴巴地撒了一个关于他现在当值处被众人排挤的谎,而后低着头不敢看行真的眼睛,只屏息等着她回答。
行真微一沉吟,昨日看来此人身手很好,她现在没有修为行事不便,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也方便些,便颔首同意下来。
送走了喜笑颜开的谢望,一直在旁侍候的周太监方上前道:“公主,此人是在陛下的宫中当差的,您要是想把他调来,可能需要陛下的批准。”
行真支着下巴道:“这么麻烦?”
这人间规矩也太多了些。
她看了看天色,问道:“你说的那什么上朝,可结束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行真便决定去找徐醒洲,顺便再和他说说自己出宫一事。
她今日本是想去宫外买些符纸回来,下次再有危机情况就不必自己用血画符了。
然而却被告知,陛下请公主在殿中养伤,不得出宫。
那周太监气得回殿后阴阳怪气地骂了皇帝一顿,而后就一直窜倒着让行真去找皇上理论。
行真一想自己还要找出如何离开这里的办法,受制于宫内的确不便,于是就借了这由头去了徐醒洲宫中。
到了那承明殿,徐醒洲却不在。
宫里倒是热闹,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在庭园处打闹,手中拿着圆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一踢,刚好向着行真砸来。
当然立刻便被她身后的宫人给拦下了,两个少年见到她都是一怔,而后立马收起了笑容,相互对视了一眼,才慢吞吞地走过来行礼。
“见过皇姐。”两个少年敷衍地作揖道。
行真身后的宫人也行礼道:“奴才参见三殿下,四殿下,万安。”
行真捋了一下这个关系,心知他们应该是徐醒洲的两个弟弟,可她不知如何见礼,便学着两个人的模样也作了揖。
两人见她动作却愣了愣,片刻那三皇子嗤笑一声,道:“几日不见,皇姐怎么连行礼都不会了,是在宫外野了太久,最基本的都给忘了?”
行真听他这不客气的话音,也不和他争辩,只点了点头就要绕过他们去正殿等着徐醒洲。
那三皇子却不依不饶,在她身后道:“你来找皇兄做什么?不会又要缠着他吧?皇兄一下朝就去看望被你残害的宿小公子去了。”
他说着哼笑道:“池云姐姐也一起回去的,她昨夜可歇在承明殿里的!”
行真听着这示威一样的话,只觉得无聊,对她来说,除了徐醒洲其余的人和事都是虚假的,只要不关乎性命牵连,她自然不会为这些所扰。
便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四皇子看她走远,才小声对三皇子道:“池云姐姐昨晚就回家了呀,你怎么骗皇姐?”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我这是骗吗,我这是让她知难而退,成天插在别人中间,真不害臊!”
他说着又想到一事,冷笑道:“看她那模样,野丫头似的,果然不是我们徐氏的人就是没有礼数。幸亏皇祖母就要回宫了,好好治一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