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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宁寿宫,皇太后的寝殿,
黄玥小心将茶端给坐在椅子上的皇太后,轻言细语:“姑母,这是我用晨露给您冲泡的,您尝尝。”
一听是晨露,皇太后伸出手,将茶盏端起,吃了一口,点头道:“这味确实跟寻常有些不同,有几那么点意思。”
黄玥微松了口气:“姑母若喜欢,明日玥儿再给您泡。
皇太后才欲说什么,刘嬷嬷就小跑着来到她身旁,附耳说了几句后,方才退到一旁。
皇太后对黄玥招了招手,示意黄玥坐下,语重心长道:“可还记得哀家说过的话,黄家能不能维持现状,就都靠你了。”
黄玥当即离凳起身,欠身道:“玥儿牢记姑母的教诲,定与黄家荣辱与共。”
皇太后颔首:“那个楚云娇已被哀家踢出局,姓苏的也是那案板上的鱼,不足为惧。接下来如何做,你心里可有数?”
“玥儿一定想办法,让陛下注意到玥儿。”黄玥咬牙道,敛下的双眸中尽是志在必得。
她在宫里忍辱负重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上那至尊之位,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至于那些儿女私情,在真正的权势跟前,不足一提。
华清宫。
王嬷嬷见着宋瑾墨,就立马下跪行礼:“老奴拜见陛下。”
来时,外面那些侍卫,只差拿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她进宫多年,何曾遭受过这种屈辱,若是往日,她早就反抗了,但楚云娇昨日被掌嘴,又让她不得不隐忍。
宋瑾墨放下奏折,递给张德一个眼神,张德面色紧绷,质问道:“王嬷嬷,你可知罪?”
王嬷嬷脑袋有些懵,反应过来,就哀嚎叩首:“陛下,老奴冤枉啊,自先皇贵妃薨了后,老奴就一直本分守己,为先皇贵妃守着碧清宫,老奴实在不知,老奴这般做,犯了何罪。”
“那朕就提醒你一句,落回。”
宋瑾墨的声音冷冽,双眸中涌现出寒光,让人遍体生寒。
王嬷嬷打了个冷噤,浑浊的眸里多了些慌乱,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落回?
那是先皇贵妃曾用来排除异己的一大手段,后来先皇贵妃病重,就没再用过那药,但碧清宫还是留存了点,这事除了她,应无人知晓,陛下怎会得知?
难不成苏风吟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那落回之毒?
念及此,她在袖中的手已开始哆嗦,寒从心来。
别人不知苏风吟对宋瑾墨的重要性,她却知晓,否则苏风吟岂会在一而再、再而三惹怒陛下后,还能安然无恙?
不行,绝不能被陛下知道碧清宫有落回一事。
“陛下,”宫人战战兢兢跑了进来,双手作揖,“贵妃娘娘求见。”
宋瑾墨微蹙着眉,她怎么来了?
罢了,这事本与她有关。他当即道:“让她进来。”
苏风吟在秋葵的搀扶下,来至里面,顾不得打量这书房的布局有无变动,正要欠身行礼,宋瑾墨冷冽的声音就响起。
“赐座。”
语罢,张德就亲手为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书案旁侧。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晓,也没心思去揣测宋瑾墨现在为何这般体恤她,她只想知道,她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遂在听说王嬷嬷被侍卫押到华云阁时,才匆匆赶来。
宋瑾墨扫了她一眼,怒问道:“哑巴了?”
王嬷嬷再度叩首,装傻道:“老奴愚钝,实在不知那落回是什么东西。”
苏风吟在听见“落回”二字时,袖中的手不由收紧了些,她在杂记中见过落回这种毒,后在爹口中得知,这毒曾在一府三十几口人,死得悄无声息、那毒不是被先皇禁了吗?怎会出现在宫中?
宋瑾墨将王嬷嬷找来,绝不是偶然,想必是已有了什么证据。
所以,是王嬷嬷下毒谋害她的?
她细思忖了番,她中毒到被王太医诊出,再到查出幕后的操纵之人,都太过顺利。都用上落回这种毒了,要的就是个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这么拙劣?
不对,这事还有待琢磨之处。
得宋瑾墨允许,张德再度出声:“那王嬷嬷十日前,你与芳华阁的小翠在西边的树林密会,所为何?”
王嬷嬷眼神闪烁,眼珠子转动两圈,牙一咬:“老奴的确见过小翠,不过老奴只是想知道,那段时日芳华阁的情况。”她不住叩首,“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不过老奴真不知晓那落回是什么。”
打探芳华阁的消息,可比下毒谋害贵妃的罪责要轻好些,至少她这条老命还能保住。
“大胆,到了这一刻,还在欺君罔上,已经有人指认,碧清宫就有此毒。”张德说到后面时,小心打量着宋瑾墨,那碧清宫可是陛下生母住的,即便这是陛下的命令,从他这个奴才的嘴里说出来,也是大不敬。
听此,苏风吟也忍不住偷看宋瑾墨,只见宋瑾墨表情如常,似张德说的与他自己无关一般。
王嬷嬷整个人都呆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明明那毒就是自己藏的,当初所经手之人她也都处理了,不该有人知道才对。
难不成是宁寿宫的人?整个皇宫,最过了解先皇贵妃的不是先皇,而是皇太后,这话是当初先皇贵妃亲口所言。
她在心里骂了几句宁寿宫,仍旧没承认:“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宋瑾墨没了耐心,拍桌而起:“将楚云娇也押过来。”
王嬷嬷身体微摇晃,陛下认为这事是五姑娘做的?
她心知楚国公府五姑娘赋予了厚望,一旦五姑娘被牵扯进来,非但进宫无望,可能小命就这么没了。
到时候若老夫人知道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害得五姑娘如此,定会拿她的家人撒气。
她那孙子还未成亲生子,她也还想当曾祖母,万不能就这么白白将命丢了。
她立马求饶:“老奴说,老奴都说。”
事关皇族密辛,张德第一时间就领着宫人下去,苏风吟本也想离去,却被宋瑾墨用眼神呵止了。
“碧清宫确有落回这毒,”王嬷嬷小心抬眸望着宋瑾墨,接着道,“这毒在先皇贵妃娘娘病重后,就被老奴藏了起来,除老奴外再无人知晓。”她举起了手,“老奴拿全家老小的性命保证,这毒自藏起来后,就再未拿出来,更不可能谋害贵妃娘娘啊。”
当初先皇贵妃叮嘱过她,这毒绝不能再用。她知先皇贵妃这般吩咐的原由,终是不想让陛下知道那些阴晦的手段。
她不断叩首:“老奴那日见小翠,也无谋害贵妃娘娘之心,老奴是被冤枉的啊。”
宋瑾墨厉声质问:“解药呢?”
“碧,碧清宫没有解药。”王嬷嬷不敢隐瞒,既准备用这种毒,又何必多此一举备解药?
宋瑾墨眸里尽是寒光,压低了些声音问苏风吟,:“你怎么看?”
苏风吟避开了解药一事,轻声道:“若风吟猜得不错,与王嬷嬷相见的小翠已不在,”她抬眸看向王嬷嬷,“若真如此,王嬷嬷,这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王嬷嬷愈发用力,才两下,额头就已被磕破,留出了血:“一定是有人陷害老奴,有人陷害老奴。”
宋瑾墨眉头紧蹙,朝外唤道:“张德。”
张德领着侍卫进来,将王嬷嬷的嘴封住后,再由侍卫将人带下去。
张德一走,无御书房一半大的书房,就只剩下苏风吟与宋瑾墨两人。
知宋瑾墨在等着她的话,苏风吟微侧身,缓缓道:“风吟觉得此事蹊跷之处过多,疑点也颇多,还需一一查证。”
若真是陷害,幕后之人绕了这么大一圈,可不单是为了陷害王嬷嬷一个老奴,更像是要将某人踢出局。
王嬷嬷是楚国公府的家生子,现整个皇宫,出自楚国公府的可就只有楚云娇一人。
将楚云娇踢出局后,最大的获益者是谁,已不言而喻。
这黄家,为了那后位,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冤枉与否,楚云娇都不能留下,”宋瑾墨朝外吩咐道,“让国公府将人带回去。”
苏风吟眼眸微颤,她都能想明白的事,她不信宋瑾墨想不明白。既如此,下毒之事,就与楚云娇无关,可宋瑾墨还是要将楚云娇送出宫去,是为了保护楚云娇,还是想借此告诫楚国公府,歇了这层心思。
她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大,毕竟靶子有她一个就够了。
念及此,她的心又如蚂蚁噬咬般,疼痛得紧。
楚云娇尚还未被册封,就已成了眼中钉,更谈何她这个被宋瑾墨唯一册封的贵妃?
想到那张不见了的纸条,她的心一紧,若那纸条不是被小荷拾走,那那张纸条机就已到了对方手中,那等待她的……
不行,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事,不能那么被动。至于解药,只要宋瑾墨还需要她这个靶子,就会命人寻解药。
她离开椅子,起身道:“这事到现在,也算有了个结论,芳华阁原先那些人——”
她还未说完,就被宋瑾墨打断:“朕该说你心大,还是你别有企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