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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迎秋节多少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盛景了,据说是大理寺少卿向圣上进言,这才让钦天监请了天机派的半步真神来。
每一次升天的烟花都注入了无边的法力,就是为了驱散长安的妖,以祈求守护百姓平安。
火树银花倒挂而下,铺天盖地的占据了整个浩大的夜幕,长安熙熙攘攘的人群无一不是抬着头,竭力伸长脖子,惊叹于一时盛景——于是没有人发现,倒挂而下的火树消散成了无数细小的香灰,落满了每一个人的肩头。
在烟花抢走所有关注的时候,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手中抓着数张澄黄的符纸,她一双葡萄似的乌黑双眸虽然毫无神采,动用法术的手决却依然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数张火符环绕着她开始燃烧,跳跃的火光逐渐将附近的人吸引过来。
“小姑娘,你这杂技耍的不错,应景!”聚集过来的人哄笑着。
喝了离魂露的顾其果充耳不闻,嘴唇翕张,像是在念叨些什么。
他身边的女子娇笑着起哄,“今日可是迎秋节,要同心爱之人一起看烟花,难道你连心爱之人都没有吗?”
远远躲在一边的和畅踮着脚四处张望,等到那熟悉的剑光出现在视线中,她才混在人群中高声喊了一句,“胡说,我师姐将一个人藏心里藏了好多年。”
一直魂不守舍的顾其果眨了眨眼,忽然咧嘴笑起来,“对,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围观的人越发激动,纷纷起哄:“谁呀?!迎秋节不牵出来看看,还当宝贝藏着吗?”
顾其果甩了甩头,高马尾全部散了下来,乖顺地披在肩上,添了一丝温柔的情意,“我是个被丢弃在密林里的孤儿,跌跌撞撞长大,从小与野兽抢食。是他把我捡了回去,他于我是救命之恩。”
沈以泽刚赶到便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顾其果,我让你在西边护着百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师尊!”顾其果见了她笑得越发灿烂,上前拽着他破烂的道袍,“你快来告诉他们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到了天机派之后,才算是真正活下来。如今还能拜师学艺,你说他是不是值得我的喜欢?”
半步成神的沈以泽生的一张好脸,永远保持着而立之年的面容,俊秀儒雅似芝兰玉树,风神俊朗,端看着还真像是当街纠缠不清的姻缘情侣。
——果然又是一个重口味的恋爱脑,无情道剑修除了一张脸到底哪里好?
“攒功德飞升不香吗?”躲在人群里的和畅忍不住怨念了一句。
“顾其果,你给我放手!”沈以泽怒气冲冲地一甩衣袖,“入门第一课,我便说过,我们剑修除了剑谁都不爱,你如此胡思乱想于剑道无益!”
顾其果没有防备,跌坐在地还愣了片刻,自言自语地念叨,“我真的喜欢师兄很多很多年了,他去哪里,我便跟着去。他修什么剑法,我便跟着他学。我还给自己冠上他的姓,我想和他更亲近一些。”
公式对了,数代错了?!
混在人群中的和畅差点惊呼出声,原著中这师姐喜欢的是师兄顾澈之?处处与她为难,全是为了师兄!
“可是师兄心里没有我,他喜欢和畅!那个臭丫头眼里分明只有……”顾其果“蹭”一下站起来,又哭又愤怒地闹腾。
沈以泽脸色一阵变幻莫测,是天机派的剑道不够有趣,才让她把心思都花在这些情爱上面?
看来等回了龟山,他亲自看着他们修炼。
这时一股熟悉的甜香味道迎面而来,沈以泽不由得皱起眉头,运起法力屈指在她眉心轻轻叩了两下,“顾其果!你给我清醒一点!”
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顾其果高举的双手都没有落下来便僵住了,就连脸上扭曲的表情都没有收回去,好半天蹦出来两个字,“师尊?”
“不闹了?”沈以泽也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你中了离魂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和畅!是她给我下了药。”顾其果咬牙切齿。
沈以泽皱起眉头,“小畅?她在钦天监,我下的结界,以她的法力应该出不来。”
“不知道小师妹用了什么法子出来,她方才还在这里!是大师兄燃了定位符将我唤过来,本是让我护她回钦天监府邸。”顾其果恨得咬牙一顿告状,“小师妹身边有一条背阴山山神大人的虎斑蛇,就是仗着那条灵宠,她才能给我下药!她……她还说她已经叛出师门了。”
和畅赶紧往人群里再躲了躲,避开沈以泽探视的目光,那股心悸越发清晰,似乎近在咫尺。
沈以泽四下扫了几圈没有找到小弟子,反倒是一股异样的气息若隐若现,“小畅……她说的那些个胡话,等此间事了,我再同她计较。”
顾其果满脑子的话堵着还想争辩几句,“……师尊,小师妹不遵祖训,与背阴山山神有牵扯!”
“这些事情日后再议,正事要紧,先让所有百姓先离开。”
沈以泽一摆手,直接制止了她,而后剑光一闪,凝聚着无边法力的承影剑出鞘,强行分开人群,循着那股异样的气息,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被拎了出来。
是游可蓉!迎秋节她居然没有同夫君在一起?
躲在人群中的和畅差点冲出去,难怪她的护身符总是将碎不碎的样子——游可蓉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白玉似的手臂上道道伤痕。
“阁下是天机派的半步真神沈掌门吧?”游可蓉跌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仰起头惊恐地望着他。
“我是沈以泽,莫要害怕。”沈以泽问,“你是谁?为何你身上有猫妖气息?你方才碰到什么人了?”
“掌门救命!有人要杀我!不,不是人!那只妖要杀我!”
游可蓉越发激动,扑上前抓住他的手,披散的头发晃动间竟有幽幽的蓝色若隐若现。
沈以泽反手将她拉起来,而后承影剑剑光一闪,一缕长发落在他的手心,幽幽的蓝色荧光越发明显,“魂引香灰中烧了猫妖的尾毛,只对猫妖的气息有反应。如此明显的蓝色……”
他看着发丝顿了顿,立刻朝顾其果喊道:“猫妖就在这附近,护好她!”
本就深陷挖心案的百姓一听到猫妖便如惊弓之鸟般慌乱地四处逃窜,一时间无比混乱。
和畅心头那股守护符即将破碎的悸动越发强烈,直觉便想冲出去,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得连站都站不稳。
沈以泽见状御剑而起,数万道剑光冲天而起,眼看即将包围横冲直撞的百姓。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那已经不完全是一个人的模样——面上长出黑色的绒毛,一条白色的猫尾环在脖间,双眸是黄绿色,瞳孔细细的,手部化作了锐利的黑色尖爪反射着冷月的光芒,直冲游可蓉而去。
此时抽回承影剑已经来不及了,沈以泽只好大喝一声,“顾其果!别让猫妖得逞!”
顾其果立刻抽出数张符咒,奈何猫妖速度突然飞涨,不等符咒点燃,便一爪子抽在她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血花四溅。
而后猫妖灵巧地一翻身,便来到了她身后,另一只爪子狠狠地划了下去。
只是对着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却没有意料之中皮开肉绽的声音。猫妖愣了愣,连尖爪都收缩了一下。
“傻站着做什么!快跑啊!”和畅终于从人群中逆流而上,一把抓住被吓傻的游可蓉逃命。
猫妖很快反应过来,脚下一点再次追了上去。
和畅听到背后的动静,心知两脚的人必定跑不过四脚的猫,索性头也不回,直接用力将阮夫人往前一推。
虽然身上贴了守护符定能挡下这一击,和畅依旧心惊胆颤,脊背都绷紧了,瘦削的肩膀忍不住地颤抖。
然而等了许久,却没有意料中的攻击,反倒是一股厚重的幽幽树木香气萦绕在鼻尖,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居然敢在八尾猫妖的爪子底下救人,这还是我那个贪生怕死头一名的小侍女吗?”
眼前这人依旧是一袭纯黑的锦缎外袍,只是从前那张冷峻的面容被灯笼镀上了一层暖红的光,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冷漠,眉梢一挑,风流无限。
和畅看得出了神,“山……山神大人?”
“不认识了?”时迁一伸手,虎斑小蛇神出鬼没地爬了上去,亲昵地在掌心蹭了蹭。
和畅眨了眨眼,问道:“山神大人让它保护我的?”
时迁没说话,只是赞许地摸了摸虎斑蛇的小脑袋。
猫妖被一掌重伤,兽化出的指甲猫毛已然褪去,俨然是一个倒地不起的女子模样,正是妖艳美丽的婳婳。
和畅瞟了她一眼,心头仿佛如火树银花一般绚烂,不自觉地低下头勾起嘴角。
“山神大人,现在你还想说着猫妖不是长安挖心案的罪魁祸首吗?”沈以泽慢了一步,提着承影剑怒气冲冲地质问。
时迁也不与他多言,五指屈伸间命线硬生生将猫妖掐着脖子提起来,“念在小空山九尾猫妖的份上,我屡次留你一命,但是小空山的交情不是这么用的。”
婳婳吐出一口血沫,“当年游夫人对着桑山喊打喊杀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一天!只可惜没能杀了她。这种人……居然还有人为她保命!”
沈以泽承影剑指着她的咽喉,“当时就不该留你一命!”
眼看承影剑再次出鞘,和畅赶紧阻拦问道:“你是猫妖,不是个杀手。我不懂你为何非要杀游夫人?你是长安最红的青楼醉方休老板娘,她是大理寺卿夫人,究竟有何仇怨不可化解的?”
还有这个桑山……是那个魂魄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和畅:她们到底图什么?
图脸!!!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