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友情

次日清晨,阮雪谣收拾好东西下楼后屋内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摆放着包子、小米粥,还有碟小菜,看着是为她准备的。周蕙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所以家里专门请了个洗衣做饭的阿姨,看这个时间点阿姨应该是去买菜了。

吴青青每天早上都要练习口语,所以周蕙大清早就要送她去老师那。也正是因为如此阮雪谣第一天报道,就只能自己去学校办理相关的手续。不过流程也很简单,因为吴广陵已经打点好了所有。

学校离家也就三公里的距离,而且路线十分简单,基本上就是一条道走到底了。本来她和周蕙也好些年不联系了,所以对此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由于昨天并不知道自己的班级,所以就将车停在了最靠近教学楼的地方。她边走边找着,终于看到了高一九班的停车区域。

框框里的自行车已经停得满满当当,看着好像没有多余的空间。这时她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旁,还勉强有些空隙。于是她将两边的车各朝外挪了挪,这才勉强塞了进去。

她这才知道,原来班级里骑车的学生这么多。

第一节语文学习的内容是郭沫若的《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科学的文明,人民的觉醒,终将彻底推翻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秦霜慷慨激昂地站在讲台上,传达着这首诗所要表达的精神思想。

阮雪谣听得有些入神,不仅是因为秦霜讲得投入,还因为她也渴望将束缚所垒砌的高墙推倒,走向宽阔和自由。

课间她消化着所学的内容,但在一个知识点上卡壳了。

“于桑,你帮我看看……”

于桑原本就趴在桌子上,听到她的声音后这才艰难的转过头来,脸色看着有些发白。

阮雪谣将手附在她的额头上,不烫但却感觉湿湿的,“你怎么还冒冷汗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她的声音轻软而又打着飘。

“吃坏什么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也是突然才疼起来的,也许再过一会就好了呢。”

确实,早自习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但是秦雪谣看着她这样子还是很担心,“你水杯在哪里?”

“桌肚里。”

她伸手去摸索着,随后拿着两人的水杯就走出了教室。直到上课十分钟后她才回来。

物理老师薛茹戴着金框眼镜,竖着标准的中分头,看着就是个严谨刻板的人。

她神情有些不悦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阮雪谣,“进来。如果下次再迟到,你就站在门口听完一节课。”

“谢谢老师,”阮雪谣有些尴尬的猫着腰,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拿出了两个水杯用最小的声音说道:“你把我的被子捂在肚子上,也许可以舒服点。你的杯子里我也装满水了,多喝些可治百病。”

于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她用手试探了一下,两个杯子里的水温都很适中,不是太烫也不是太凉。毕竟现在还是九月如果都装开水的话,还真是会有些吃不消。

“你去哪里接的凉水啊?”

楼道里的开水房里一向只提供热水。

“杨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的办公室和这里隔了三栋楼的距离,所以她才没在上课前赶过来。

于桑将她的水杯捂在自己的肚子上,温热的感觉从腹部一直向上蔓延,直到在心间晕开。

“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被同学这么细心温柔地对待。

“不客气。”

正好的水温,逐渐沸腾的友情。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同学们后脚就纷纷向门口涌去。

这时孙耀升正好从于桑身旁经过,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又直直退了回来,凑到了她的跟前,“我去,你这是涂了几斤面粉,脸和嘴唇都白成这样?”

于桑把头埋进了双臂之中并不想理会他。

“她不舒服,”阮雪谣解释道。

“都这样了不去医务室?学校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啊!”

“现在就去吧,万一医生去吃饭没赶上又要等上好一会,”钟斯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确实,看于桑目前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阮雪谣轻轻抚上她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医务室。”

“我自己去吧,你去吃饭。”

“没关系,送完你我再去也来得及。”

这次她也不再执拗了,在阮雪谣地搀扶下慢慢往前走着。于桑疼了一上午双腿根本使不上劲,这走路的速度堪比乌龟爬了。所以当到达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大门果然紧闭着。

于桑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慢慢蹲下身去。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食堂找校医。”

“好……”

阮雪谣刚跑出这栋楼没几步,只见披着大褂的男人匆匆向这边赶来。她赶紧将他拦下,“是医务室的老师吗?”

“对。”

“有同学不舒服,现在在医务室的门口。”

“好。”

说完二人赶忙跑了过去。

曹宇看着年轻,但检察得十分认真。过了几分钟后他才说道:“应该是肠胃炎看着有些严重,快打电话通知家长去医院吧。”

“谢谢老师。”

这期间阮雪谣一直陪着她,于桑和曹宇都让她先去食堂,但她却强硬地不肯离开。虽然她们才认识两天,但是于桑陪她吃饭,耐心地给她辅导功课,这是她在这座陌生城市中感受到最真实的陪伴。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今天自己无意识播下的善意种子,将在第二天长成参天大树成为她坚实的依靠。

等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还剩十五分钟,她趴在桌子上想要休息一下。这时孙耀升拿笔戳了戳她的后背,“看你的桌肚。”

“嗯?”

“桌肚,你是不是傻?”

伸手一摸,是瓶牛奶和面包。

“小卖部品种有限,将就下吧。”

阮雪谣有些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有人记得她没吃午饭,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

“我把钱给你,”说完她就准备掏兜,但突然发现周蕙并没有给她零花钱,而之前存的也差不多花完了。

“不用不用,没多少。”

不是不想给,是真没钱。

“谢谢,”她真挚的眼眸此刻看着闪闪发亮。

孙耀升被她这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不客气,这其实是……”

“哟,你居然也能这么细心?”同学沈露有些不可置信。

“你看不起老子?”

“倒也不是看不起,就是有点不相信你这大老粗。”

“你放屁……”声音带着几分心虚,因为这还真不是他买的。

本来他倒也没打算抢这功,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坦白的话,这面子怕是十匹马都追不回来了。

今天他和钟斯乔刚到食堂的时候,就在一旁的职工窗口看到了正在排队打饭的曹宇。钟斯乔二话没说便走向前去,和他说明了于桑此刻的情况。

曹宇听后哪还顾得吃饭,立马向医务室赶去拯救受病痛折磨的学生去了。

由于他们晚了些才到食堂,正好赶上了高峰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钟斯乔吃饭的时候老是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门外。

孙耀升觉得不解,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啥子呢?”

“没事,吃饭。”

“哦……”

孙耀升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听钟斯乔的话,谁让他们初中三年培养出了深厚的友情。

吃完饭后,他们本来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谁知才到半路,钟斯乔突然一个急转弯,孙耀升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这是去哪里?”

“小卖部。”

“没吃饱?刚让你去添饭你不去,是不是脸皮薄?明天我帮你去,反正我脸皮厚。”

这个确实是。

钟斯乔没有理他说的屁话,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小卖部原本存在的目的也就是以防同学的不时之需,所以种类尚算齐全,但每样是品种却不是很多。

白面包五元、菠萝包七元、热狗包十元。这价格也只敢在一中这样的学校才定的出来,毕竟这里的学费已经超出普通高中许多了。如果在普通的超市,最多也就一半的价格。

钟斯乔拿了个热狗包后又走到冰柜前看了起来。

原味牛奶五元,巧克力六元,草莓七元。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草莓牛奶,随后就拿着东西去结账。

“草莓味不是只有女生喜欢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娘了?”

孙耀升并不惊讶他挑贵的,毕竟他们都不是差钱的人,只是好奇不喜甜食的他怎么换口味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钟斯乔将手中的东西都递给了他。

孙耀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你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啊,我的天呐,虽然我不喜欢草莓味但是为你也可以勉强接受一下。”说完便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

钟斯乔向后退了一步,“给阮雪谣。”

他顿时心碎了一地,“你怎么自己不给?”

“你们不是坐得近吗?”

好像也有道理,他们坐在第四排,而钟斯乔却坐在第一排,这中间可是隔着银河般的距离啊。孙耀升有些不情愿地接过,“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给助人为乐的同学送去温暖,难道不应该吗?”

孙耀升顿时哽住,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从前却没见过他这么热心肠罢了。

随后又不死心道:“老乔,给我也买一份,也要最高配置的。”

“你只能白面包加纯牛奶。”

“为什么?”他不服气。

“你也不喜欢吃甜的。”

“那热狗包和肉松包我能吃啊。”

“里面有沙拉酱,甜的。”

“我去,你是不是人啊?甜咸搭配我还是完全可以的好嘛。不对啊,万一送完于桑她回食堂吃饭了呢?”

“那就给你吃。”

但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因为钟斯乔在食堂抬了十几次头,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钟斯乔突然发现他对这认识还没几天的新同学,好像格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