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东宫内殿。

福传听了福岚的话还好一阵讶异,将手上拿着瓷壶放下,“你是说殿下,将这瑾安郡主带回东宫?!”

福岚面上有些避讳不谈:“哪还有什么瑾安郡主,说话越发没分寸了。”

“失言失言。”

“快莫说这些有的没的,干爹现下在哪,到底安排什么院落给沈姑娘,让他拿拿主意。”

两人的干爹,正是东宫的大总管重桂,昔日也是钟皇后未央宫的管事总管。

福传道:“方才去大宴庭处看那些宫侍摆放物件了。”

等沈岁晚等到福岚过来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正好由着宫侍帮她沐浴换衣出来。

福岚笑眯眯道:“劳姑娘久等,那惊春苑收拾出来需耗上些时辰。”

“公公客气。”

福岚上前给沈岁晚带路,笑意微敛。

惊春苑是东宫最为偏远的一处院落,但胜在景致极佳,左临惊翠峰,背靠寻幽潭,右边是赏景宴饮的临溪小榭。

这番安排,不能说恭敬,也不算怠慢。

重桂作为东宫大总管,自小在宫里见多了沈岁晚这样的女子,宠极一时有,色衰而爱驰多。

再且,太子殿下东宫尚无女眷,最末等的奉仪,也要是七品官员之女才有资格入东宫。将沈岁

晚安排近些,让未来的太子妃和那些世家女的各品阶小主子作何感想。

沈岁晚也知这个理,是以福岚带着她去惊春苑走了许久还未到的时候,她也没出声有疑虑,倒是让福岚高看两眼。

惊春苑虽最为偏远,确是别的院落也比不上的好景色。

入了月洞门,右边是垂丝海棠林,惊春苑地势高些,临近又有瀑布幽潭,现下垂丝海棠竟还未凋谢,疏枝繁花,开得蘼蘼,让沈岁晚一时看晃了眼。

福岚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海棠林旁边的小榭道:“这是听春小榭,姑娘若是得了殿下的恩典,之后亦可邀请友人宴饮听春。”

沈岁晚笑意顿了顿,之后还不知什么时候呢,这宫中可真是如履薄冰。方才东宫的医女给她诊脉,她这算是伤了根本了,虽她是无意靠子嗣搏位,却也不想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福岚没察觉沈岁晚的神色变化,带着人往前走,到了正厅,左边是观星阁,再往左则是青柳洲,青柳洲小溪环绕各类的花树,单是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最引起沈岁晚注意的,是正厅右侧,延伸到寝阁和书房的芍药小园,现下这些芍药尚在打着花苞,有几株开得早的,现下已经绽放着,娇艳欲滴。

福岚顺着沈岁晚的视线看过去,见人她看着芍药小园发愣,也不催。

其实方才重桂安排沈岁晚这院子犹豫了一瞬,毕竟也算是太子殿下第一位带回来的女子,能让殿下不顾大臣的闲言碎语,想来还是让殿下上了些心的。

重桂便去了崇文阁寻了沈律,想看看殿下的意思。

沈律闻言,细细皱了皱眉,重桂看出殿下不耐。

解释道:“那惊春苑有个垂丝海棠小林,青柳洲和独一份的芍药小园,先前从雍州移栽过来的,惊春苑气温冷了些,现下应是打着花苞......”

沈律没听后面的话,听着芍药小园,想起在南水山庄时抱着芍药花潋潋弄月的姑娘,只道:“那便安排那处罢,一应事件,不用特意问孤意思。”

重桂看了眼同萧大人站在一处的殿下,面色冷淡,看着对那位姑娘也不上心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些数。

穿过正厅,便到了正寝阁,看着也是清幽静好,其中摆设无一不精,在东宫这谨言慎行,一丝不苟的地方,这些殿阁也是时常洒扫着的,未敢有丝毫遗漏。

在沈岁晚和福岚来之前,宫侍已经拿着熏香熏了一遭,现下那四角雕兰草的小方几上,摆放着三脚的镂山水青瓷香炉,袅袅升起恬淡清雅的香气。

方进了室内,就见四位风信色齐腰襦裙的姑娘在里间忙着收拾东西。

听见两人的动静,忙过来见礼。

临近了些,沈岁晚才看清四人的模样,均是相貌出挑,身上佩戴的和头上的簪的物件儿,比她在靖阳王府做郡主还好上一大截儿。

福岚指着这四人道:“这分别是寻香、寻茶、寻诗、寻棋,往后就在惊春苑伺候姑娘了。”

四人闻言依次向沈岁晚见礼问安,寻香和寻茶性子活泼些,寻棋擅长女工,寻诗性子最为沉稳,掌管着惊春苑事宜。

沈岁晚忍不住问道:“福岚公公,那春莺和回雁呢?”

福岚还在使唤着几人手脚麻利些,闻言一顿,只道:“春莺是大总管拨了名单去南水山庄伺候的,姑娘入了东宫,与春莺的主仆情谊,也是尽了。”

看了眼旁边今日遭了皇宫一事,而有些面色苍白的姑娘,还是道:“至于回雁,姑娘也知道,东宫不比寻常地方,像惊春苑的四位宫侍,也是层层考核进来的......”

沈岁晚眨眨眼,回了声:“明白的。”

要在储君的身边伺候,家世清白是首要的,其次还要有家世背景,别说旁的,单是沈律的四位近侍都是各大世家的公子哥。

沈岁晚也明白,她与沈律,果真是九重天上的云和潭池里的泥,地位悬殊。

她本就是遗弃的孤女,身份下落不明,现下又多了个叛贼之女的名头,若是没有沈律,谁都能搓圆捏扁。

今日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算下来,沈律也算救了她的命,王府抄家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给了她许多庇护,除了塌上无节制些,其余可见沈律是她值得依附的大树。

往后太子妃入府,她定要被赶出东宫的。

若是这些时日将沈律哄得高兴些,最后能央着他为她寻找生身父母,放她安稳出宫,便是最好的了。

沈岁晚念及此,面上又多了几分光彩,给她脖颈处上药的寻香都一愣,笑道:“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一边整理床榻的寻诗一愣,侧头看过去,好一个楚楚西子姿,嘴角不可见的撇了撇,继续低头整理被寝。

沈岁晚同几人不大熟悉,这般直白的夸奖让沈岁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多谢。”

她敛了敛笑意,暗自沉思。

沈律眼线遍布,查清她的身世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不管当初父母为何抛弃她,她都想陪在父母身边,她太想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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