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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瀑后是狭长的寻幽潭,直从长溪馆延伸至惊春苑附近。
潭上铺了卧水的长桥,至潭中央的八角飞檐凉亭上。
正是夏日,边缘水浅处,间或有几丛菡萏荷花。
酒过三巡,沈岁晚带着寻香寻茶两人到寻幽潭时,就见那凉亭的美人靠上已经坐了一人。
男子背对着身,只瞧得见一身淡蓝杭绸直裰,系着个云山蓝的宫绦,瞧着是书生模样。
寻香有些惊喜的道:“夫人,那应该就是状元郎了!”
唐现余听着动静,忙回头看,正巧见方才在楼上倚栏的姑娘在平桥上缓缓走来,楚腰袅袅,虽容貌殊色,却看着是个软糯性子。
只见唐现余面带喜色,“妹妹!”
走进的沈岁晚一愣,有些不适应这唤声,但心下却是百感交集,她竟真的也有亲人了。
沈岁晚走进,眼眶不控制的微微红了些,声音有几丝激动又不确定的颤意:“可是哥哥?”
“正是正是,这些年月,迫于当年靖阳王府那叛贼的权势,我不敢与你相认,今朝我既是大胜的状元郎,前途无可限量,这才与你相认。”
按理说他应该清流不结派,自有好前程。
但前几日那神秘的公子抓了他的把柄,要是被揭发,别说状元了,牢狱之灾也免不了,只盼着沈岁晚争气些,让他得太子庇护。
听了唐现余的解释,沈岁晚面上有些动容,“哥哥的苦衷我知晓......”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叙旧,旋即见唐现余清俊的面上闪过几丝难色,道:
“妹妹,你也知道为兄现下毫无根基,也无家世,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我怕也难保全你,殿下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你现下也衣物膳食不缺,只盼着你好好服侍殿下,得殿下的宠爱......”
话没说完,就见拐角的阔道处走来两人,分别是左丘子策和福岚。
见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和公公过来,唐现余收起了方才散漫的坐姿,拘谨的起身,就听这太子身边的公公朗声道:
“夫人原在这处,殿下唤奴才过来寻夫人呢。”
沈岁晚闻言轻声问:“可是有何要紧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殿下吃了酒,现下去了惊春苑歇息醒酒,奴才这才唤夫人回去。”
沈岁晚揪了揪帕子,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哥哥,怕是要失陪了。”
唐现余倒是高兴激动:“既如此,你快些过去罢,可莫要让殿下久等,日后还有我们兄妹二人相见的。”
见福岚恭敬的带着沈岁晚过去,甚少见这福岚公公恭敬的模样,唐现余见状也越发欣喜。
原以为一旁的左丘子策也跟着走了,眨眼却见这一身长石色的锦衣将军走来,唐现余笑道:“诶,左丘大人。”
谁料左丘子策面色沉冷,剑眉星目加上冷沉的声音,无端有些让人生怕,不过最让人生怕的,是下一瞬左丘子策嘴里吐出的话:
“唐公子,殿下让我告诉你,需谨言慎行些,小心玩火自焚。”
唐现余面上的笑意一顿,压下眼底闪过的几丝惊慌:“左丘大人所言,我有些不大打听得懂......”
“唐公子生身母亲沦落何种田地,你心里自清罢,另外偷梁换柱的戏码,可不要在东宫,尤其殿下面前耍,乱认妹妹可不好......”
话音未落,就见章唐现余那清俊的面色越来越惨白,透着些青黑,左丘子策轻蔑的看了眼,转身走了。
若不是等着钓大鱼,还能轮得到他在东宫八面玲珑妄图拉帮结党?
惊春苑,芍药小园。
小园处有个凉亭,沈岁晚带着两位宫侍到时,正见沈律正坐在美人靠上,坐姿难得的慵懒散漫,俊脸微微侧着,像是看着栏外盛放的芍药赏景。
早前重总管调来的两位小公公——见杉、见林总算起了作用,正一左一右的倒茶扇风。
见杉最先看见人,笑道:“夫人回来了。”
沈律听见动静回头,正见沈岁晚提着裙摆上了小亭,一阵风来,衣袂飘飘,倒真是跟外头那芍药似儿的,在风里也是亭亭灼灼。
沈岁晚上前接过见杉手里拿着的画鸢尾并兰草的梨木柄团扇,因是沈岁晚的扇子,闺阁姑娘的扇子拿来给沈律扇风,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惹人发笑。
沈律倒是注意力放在沈岁晚手上拿着荷包,淡淡的问道:“何处得来的物件?”
一问起,沈岁晚面上就带着些笑意,搁下了扇子,解开道:“这是哥哥赠予岁岁的玉佩,说是母亲在岁岁小时候便打好的,过了十数年,总算是到岁岁手里了。”
看着沈岁晚那纤白的手上,捧着个青玉雕玉兔的玉佩,献宝似儿的笑意盈盈,沈律眉眼沉寂,反而问道:
“心情很好?”
沈岁晚笑道:“这是自然,不过说来奇怪,哥哥竟不知,明明当初我身上已经带着个如意玉兔的玉佩了,那玉佩的角还缺了一个呢。”
不过后来,在沈琉晚及笄生辰的时候,她为沈琉晚熬夜绣了个屏风,沈琉晚没瞧上,倒是瞧上她那个玉佩了,见她不愿给,也让丫鬟来强要了去。
沈律倒是微微凝眉,问道:“那暖白玉佩呢?”
沈律这般突兀一问,让沈岁晚一愣,却也马上回道:“去年在王府就不在身上了,也不知丢了没有。”
她的玉佩,往日也不见沈琉晚贴身带着,那日抄家混乱,怕是早丢了。当时沈岁晚也暗自可惜好一阵,只是忙于周旋沈律,哪能记得寻一块下落不明的玉佩。
沈律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接过沈岁晚手上的青玉佩,玉质粗糙,瞧着也是打了没几年,什么自她小时候便打了放着的,也就骗骗沈岁晚这没见过世面的姑娘。
轻哼一声,沈律随手抛到福岚怀里。
福岚忙手忙脚乱的接住抛来的物件。
沈岁晚看得一惊,忙起身,却陡然被沈律修长的手拉住,
“这玉粗糙不能贴身带,让福岚去直内司好好打磨再给你。”
沈律声音低沉,难得耐心解释,让沈岁晚有些怔怔,乖乖道谢:“原是这样,多谢殿下......”
知道内情的福岚才叫惊诧,殿下这分明是,开始哄着人了,难得见殿下竟怜惜起人来了。
不等几人再说,院外传来动静,有公公来唤,说大皇子寻太子殿下去吃酒。
见沈律起身要回长溪馆,沈岁晚也跟着预备过去。
福岚却道:“夫人宴饮了一遭可乏了?不若再殿中歇息,省得劳累。”
去了不知又被什么冒出的哥哥诓骗,还是在惊春苑避着的为好。
沈岁晚不明所以,也不想去当那些世家姑娘学识攀比的对象,听言也只好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观阅和支持,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