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冷静，宿主。]

[这里没有谁能看破你的灵魂。]

西莉亚将自己疯狂乱跳的心强行压了回去，她和原主的灵魂气息已接近相融，除非原主站在祂们的面前，否则无人能分辨出她们。

她定了定心神，拎起裙摆，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冕下，我就是西莉亚啊。您在说些什么？”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

西莉亚很自信自己的伪装，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之一是夺取祂的喜爱。

诺因眼睛微眯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无关紧要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真的、假的，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不喜欢身边有未知的东西给自己带来麻烦。

尤其是一些自作主张的愚蠢行为。

诺因淡淡道：“你不该那样做。”

他指的是西莉亚站在审判台上安抚信徒的行为，她看似在安抚信徒，实则是把矛盾全然转嫁给了……别人。

“西莉亚，既然身为信徒就要有信徒的样子，你需要安分一点。”

光明神冕下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剐开了她披在外面的那一层皮，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涌上了强烈的愤怒，以及无言的恐惧。

她的神术天赋在逐渐消失，她整个人即将消融在明亮璀璨的光里，而这仅仅是一个惩罚。

西莉亚从未觉得神如此可怕。

诺因只是轻微抬动了一下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取回了他的神眷，他的目光掠过光影中的她就像掠过一只自我挣扎的飞蛾。

人类所掌握的所有力量都来自于神明，祂们抬手间就能取决无数人的命运。

除了成为神。

“系统，只有夜之女神的神格可以夺取吗？”西莉亚不甘地问。

她的心里躁动不安。

比起女神。

她更恨不得眼前的混蛋彻底坠落下去，最好落入泥沼里露出一副低贱的神色，任人蹂.躏践踏。

“当然。对你来说只有一个选择。”系统古怪地笑了，“毕竟如果能夺取光明神冕下的神格，你现在就不会快要死了呢。”

“何况神格是有适配性的。多幸运啊，夜之女神的神格与她并不匹配，可宿主你却意外合适呢。”

西莉亚呼吸急促了起来。

身体上的痛楚，惊惧的愤怒也在此刻变的微不足道，她意识到只有那枚神格才能让她从弱小的存在成为主宰一切的神。

诺因的身影即将消失。

“冕下！”

西莉亚咬着牙，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欲望，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我正是在为了您的利益着想呢。”

话音刚落。

她便飞了起来，身体重重地砸在了神殿的柱子上，一只强有力的手牢牢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利益？呵。”

诺因本不想那么快与夜弥丝决裂的，他原本的想法是在所有信徒指责她的时候出面，来迫使她顺从自己。

可有人搅乱了这一切。

“我没杀你，已经是我的仁慈了。”他的眼里充满嫌恶，冰冷的尾音里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你想得到她，不是么？”西莉亚毫不在意地微笑，“可女神不会轻而易举地臣服于你的。”

她用了臣服。

诺因的目光顿了一顿。

西莉亚心中畅快地笑了起来，她握紧了双拳，眼中含着明晃晃的恶意，犹如盛开在深渊里的荼靡之花。

“我听闻先天神明就算失去神格，也不会就此消亡呢。”

旧神们并不以信仰为生。

唯有夜弥丝是意外，她诞生的年岁并不算很长，见她如此喜欢人类，其余诸神们也并未阻止她。

诺因碧绿的眼眸深沉了许多，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掐住她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声音低且沉：“……西莉亚，我想我彻底记住你了。”

他丝毫不为自己的心思被道破而羞愧。

相反，他心动了。

西莉亚感觉脖子上的手松了开来，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不停地咳嗽，新鲜的空气灌入了她的肺腑，眼前发昏的她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光重新眷顾了她。

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却还没有走，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忽而慢条斯理地说了几句。

“你想得到她的神格，或者说你想成为……神？”

西莉亚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她垂下头，手指紧紧捏住自己的裙摆，弯曲的金色长发将她的面容藏匿在阴影里，她的身体在颤抖。

诺因嗤笑了一声，没等她的回答，离开了神殿。

“放心，你会如愿的。”

西莉亚坐在地上，缓缓抱住了自己，埋在膝盖下的目光狠心而执拗。

她没有办法。

她必须完成系统的任务，然后回去复仇。

所以，不要怨她。

火光缭绕着冲向天空，绞刑架上的焦尸倒挂着俯瞰大地，留下了浑浊肮脏的血泪。

深渊开在大地上。

诡异深邃的吸引力把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部都吞噬了进去，人间一层一层地坠落。

夜弥丝从梦境中苏醒。

这是一个久违的预知梦，它提示了有一场大的灾难即将来临，深渊将无可避免地重临人世。

她下意识地想与人之子们商量。

这才发现神国已经安静许久了，三位人之子们都回归了自己的领域，海瑟安也在忙教堂的事物。

夜弥丝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通过梦境的力量传递给了他们。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裙摆，夜弥丝停下了手中的事，无奈道：“希恩，不要调皮。”

拉扯的力量消失。

夜弥丝顿时想起，希恩自从与她闹脾气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毕竟依照希恩的性子，他只会更加黏黏糊糊地贴上来，冲她撒娇。

“抱歉，原来是阿洛尔啊。”

夜弥丝抿了抿唇，轻轻摸了摸小恶魔的头，视线一下子落在了他遮遮掩掩藏在身后的双手上。

“怎么全都是伤？”

这是神术光辉才能造成的结果，血肉翻滚，久久不能愈合。

阿洛尔仰起头，迟疑地将手举了起来，他的手心捧着一株极为特别的晨星之花，夜空般神秘而美丽的黑色。

“肃穆礼祭快要到了，我想为您献礼。”

他乖巧说道:“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海瑟安说您最喜欢晨星之花，我便想如果能亲手养出一株送你就好了。”

晨星之花是从信仰中诞生的花朵。

神圣的气息会给恶魔们造成毁灭性的伤害，阿洛尔却养出了一株晨星之花，简直是难以想象。

柔软的涟漪自心底泛开。

夜弥丝接过花朵，将它别在了自己的裙摆上，她握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阿洛尔……你是不是傻，这样不痛吗？”

阿洛尔摇摇头。

他望着自己的手，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养过成千上万遍了一样。

如此喜悦。

彼时，三位人之子们都已经接到了女神的信息，纷纷从各个地方赶来。

诺因是最早到的。

他想也没想就往夜弥丝的神国走去，一道柔软的光辉却毫不留情地将他阻挡在了外面，权柄被取消了。

诺因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愤怒、失落、难过，亦或者都有，他想起自己接到夜弥丝来信时的心绪潮涌，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过要不就此算了。

向她祈求原谅。

夜弥丝一向心软，她不可能会拒绝他的。

……

身后令人讨厌的气息由远及近，水晶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让他的心情变的更加糟糕了起来。

兰登.阿尔弗雷德。

准确来说，目前三位人之子中与夜弥丝关系最好的恐怕只有他了。

智慧神比他隐藏的要更深，有时连诺因也不能了解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诺因，好久不见。居然能在外面看见你，真令人感到意外，毕竟平常这个时候你已经在老师的身边了呢。你是特地想等我们一起进去吗？”

兰登依旧是他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笑意盈盈不达眼底，说不清是真意外，还是假讽刺。

他们是出了名的私下关系不好。

诺因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如果没必要，他不想和一些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说话。

“哼，我看不是他不想进去，是他进不去吧。”

风暴转瞬即至。

希恩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拆了他的台子，他最近可是听闻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给他的风暴领域里面也增添了不少笑料。

最近他真的是忙的很。

太久没管那破地方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都冒了出来，连累他亲自清理垃圾都清理了好一会儿。

“前阵日子也不知是谁说自己再也不会来了的，与其说我，不如管好你自己吧。”

诺因冷笑。

希恩面无表情地回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压力的缩小身形，将自己变成了青涩的少年模样。

他那时只是脑子发热，说了一些气话。

希恩坚信，只要自己撒撒娇，一切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我先进去，你自己在外面等着吧。”希恩不客气道，他才没那么好心顺道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带进去。

兰登心里直发笑。

当然他也不打算把光明神冕下带进去，毕竟他孤身一人被忽视的习惯已经深入老师心底，想必也不会询问他。

正当他们都要进去时，莫名安静的诺因一下子笑了，声音冷冽如凛冬呼啸而过的寒风，直令人心中发颤。

“希恩，你确定吗？”

“毕竟夜弥丝可是已经有了新宠，就像当年捡我们一样，而他比你乖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