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

“啊啊啊啊!!!!”

寂静的夜里,惨叫声骤然响起,那个被尸体扑倒的侍卫,只觉脖子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血管被赫然咬断,鲜血汩汩冒出,染红了土地,剧痛冲击着大脑,整个人瞪大双眼挣扎了几下,双腿一直,便没了声息。

另一个侍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而当他回过神准备逃跑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另一具尸体也骤然起身,灵活地扑到他的身上,修长的指甲直接刺进了他的脖子里,将那喉管生生扯出,随即脖子扭断,将侍卫的头丢到了一旁。

他从生到死,不过瞬息,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叫出。

霎时,人群突发暴动,这边的情况被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的恐慌伴随着漆黑的夜愈发浓烈,与之前的惊慌层层重叠,未知的恐惧更是上了一层,原本队伍中还有些一同前去上京城的百姓,在顷刻间丢下东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雍州方向跑。

那边是他们家,家里最安全!!!

“姑娘,快跑!!!!”

荆江拉着江知渺快步往后退,眼底的惊恐显而易见,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明明已经完全死过去了,又怎么会突然暴起,对着活人啃食殆尽。

江知渺还在刚才的状况中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到这刹那间的变动,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随手抽出一把长剑握在手中,冷静且果断。

“他们的弱点是头,只要合力将头砍下来就不会咬人了!”

荆江闻言停住脚步,那被咬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头被扭断没有活过来,另一个被咬断喉管的却以诡异的姿势站起身来,泛白的双眸四处探查,直到看到了这边的活人,不顾一切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快!”江知渺大喊!

站在前方的侍卫有一瞬间的迟疑,曾经共事的兄弟皆变成这样,他们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心中犹豫,脚步却缓缓后退。

荆江眉头一皱,拔剑大步到了前面,看向跑到最前面被感染的侍卫,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随即手起剑落,一颗滚烫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四散的鲜血飞溅,无头尸体在原地愣了半刻,这才直直倒了下去。

身后的侍卫瞪大双眼,却不禁红了眼眶。

同样的法子,荆江杀了另外两个侍卫,好在那些活死人还没来得及咬人就被杀了,左右算起来也不过三个。

杀完最后一个,四周一片寂静,荆江神情木讷在原地半晌,弯曲的五指伸直,丢掉了那染血腥臭的长剑,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知渺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但面上却依旧冷静,“他们不会再咬人了,立即焚烧殆尽!”

吩咐完,她深吸一口气,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就着草地坐下,她打开水囊喝了一口。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无一不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前世只在电影中见过的事,此刻却活生生地展现在她面前,亲身体验!

荆江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有些彷徨,一言不发,染血的双手忍不住捂住脸,似乎又怕吵到她,低头没有发出一句声响。

“这时疫,恐怕不是普通的时疫……”

思忖良久,江知渺放下水囊,低声说了一句。

荆江闻言一顿,却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几年前他们经历过时疫,那左右不过是身体滚烫,有些难受罢了,何时像今晚这样凶险!

“天一亮我们便走,不能再耽搁了。”

荆江抬起头,语气中是罕见的肯定,看向江知渺的眸中闪烁着光芒,他的任务是护送姑娘入京,可如今这千里之行,不过才刚开始,就发生了这种事……

想到此,他竟觉得头有些痛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逐渐模糊,许是今晚太过于紧绷疲惫,便靠在马车轱辘旁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见他满是疲惫,江知渺也没再与他聊天,只是回想起今晚的一切,她忽的明白,这见人就咬的怪物,恐怕就是前世电视中所提到的丧尸。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古代,她想破脑袋都无法想出,如今他们人力物力都是劣势,最好天亮之后找到一处能够留宿的地方,找些武器,或找人一同帮忙……

她心里暗暗想着,只希望这件事到今晚就适可而止。

可刚开始发狂的,是那载车的马儿,他们将侍卫咬死,侍卫又暴起,又继续咬人……

这无休止的循环。

若是任凭继续发展下去,这越朝,恐怕会被覆灭!

不单单是越朝,若是邻国也发生了时疫,岂不是这整个世界都会覆灭!

想到这儿,她双手微微握拳,看来……得提前做好末世生存的准备了。

她心中有些绝望,这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全是冷兵器,又如何抵得住这千万的丧尸,届时丧尸围城,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

想着,经一晚上的精神紧绷,她也有些神情疲惫,荆江早已安排好侍卫巡夜,她靠在另一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眯一会儿。

可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便听的一声惊叫,四周逐渐混乱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低沉的嘶吼声,江知渺顷刻间睁开了双眼。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就是昨晚的丧尸声音吗!

可这次不是丧尸,却是即将变成丧尸的人……

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日光藏在山峦之下,小心地窥探着残余的夜色。

荆江衣裳凌乱,披散的头发沾着尘土,双眸一只已经完全泛白,另一只却维持着正常的模样,他那张脸也逐渐变得狰狞,可思想却还有半分存在,整个人被其他人绑在树上,却止不住地挣扎,想挣脱开。

这是感染的前兆——

江知渺只觉胸口像是被猛然攥住了呼吸,她喉咙干涩,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情绪,慢慢走向荆江,身旁是已经红了眼眶的其他侍卫,不禁低下头,不忍继续看下去。

荆侍卫平日里对他们有多好他们都有目共睹,明明就快要一起去京中过好日子,可却在此刻发生了这样的事。

“姑……姑娘,你快杀了我……快把我的头砍下来……”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荆江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江知渺,止不住的摇头,生人的味道愈发明显,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想啃咬她白皙脖颈的欲望逐渐强烈。

可疯狂的思想却一方面又被理性代替,他紧咬着牙,恨不得此刻就一死了之,可临死前,他又还想贪心地多看看眼前人。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江知渺只觉喉咙一紧,鼻头泛着酸,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眸看向了他被丧尸扯破的手臂,那里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血肉泛黑,向外翻滚,狰狞且可怕。

她想伸出手,荆江却猛地紧缩,眼泪顺着脸颊流落,语气中带着哀求,“姑娘,求您……杀了我……我不想伤害你……”

他见识到了昨晚那些怪物的模样,他不想变成那样的东西,他更不想伤害眼前人。

“赵平!”

见江知渺不说话,荆江有些急了,大声地喊着平日里他最好的兄弟,他此刻正站在江知渺身后,红着眼眶不敢看他。

“把剑递给姑娘。”他哀求道。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甚至无法保证,等完全变成怪物之后,会怎么对她,会怎么对曾经的兄弟……

赵平用袖子擦了一把泪水,叮的一声抽出长剑,朝着江知渺走了过去。

“赵平,你疯了!”其他侍卫忍不住低呼。

那可是荆江!

江知渺顿在原地,她的手中被塞了一个剑柄,冰冷的武器,彰显着此刻的情形,赵平送完之后,却转身不再看向这边,魁梧的汉子却在今下止不住的流眼泪。

他抬头看看天,却发现一点儿也看不透这天。

江知渺抬头,看着眼前带着几分释然的荆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姑娘,动手吧,没能完成任务,属下知错,属下希望接下来,你们都能够安全入京……”他顿了顿,又有些小心地补充。

“若是姑娘不喜欢这门亲事,那便退了他,再找个爱你护你的如意郎君,只是……那十两银子,属下恐怕拿不到了。”

说着,他竟是笑了起来,泪水流落嘴角,有些咸,他最后再深深看了眼前人一眼,缓缓闭上了双眼。

足够了,他能做到这些……

能够死在她手上,也挺好的……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在逐渐变化起来,喉咙的干涸,他迫不及待的想饮血来满足自己的口渴,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模糊,甚至脑海中的思绪,都缓缓放空,他有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他只听到,眼前的人抬起了剑,那剑逆着风的方向,重重砍了下去……

可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残余的五识让他直接睁开眼,他想看清眼前的情况,却发现只有一个残影。

他依旧被绑在树上,五识已经逐渐褪去,他只看到原本的眼前人丢了剑,带着其余的侍卫往北开始走。

临走前,那仅有的听觉,替他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十两银子,我等你来拿!”

最后一字落下,他彻底陷入了混沌之中,视觉消失,听觉消失,甚至口中的渴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凭借最后的意识,他勾了勾唇。

无声地说出了几个字:姑娘,我拿不到了,可是,还是谢谢你……

在他看不到的远去马车上,江知渺掀开帘子,看着被绑在树上已经毫无意识地他,眼泪决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