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狠厉

袁朔眼眸漆黑深邃,浓眉似剑,鼻梁高挺,说出口的话低沉而又有力。有那么一瞬间昭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吸入了漩涡之中,被蛊惑到了。

袁朔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比刚刚轻了些,也更悦耳了。

“郡主不妨好好想想。”

昭然晃了下神,这次终于意识到袁朔问了什么问题。她垂眸,避开袁朔的眼神,强迫自己认真思索。

她究竟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呢?

这种味道她肯定是最近刚刚闻到过的,穿书以来,她见过的人就那么几个,去过的地方也屈指可数。

袁府、长公主府和刑部大牢。

袁府的话,与她接触比较多的就是阿满和袁朔,她不记得在他们身上闻到过。至于袁伯信、姜氏、袁家小弟小妹身上,她好似没闻到过。

长公主府,长公主、户部尚书、许祉然、许凌然……昭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悄悄瞥了一眼袁朔。

袁朔眼眸微微眯了眯,问:“郡主想到了?”

昭然抬手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那个……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袁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非常重要。”

昭然的心微微一紧,再次问道:“有多重要?”

袁朔:“此人试图危害邶国。”

听到这个答案,昭然蓦地瞪大了眼睛。

危害邶国……

她记得这个味道是在英王身上闻到的。

这就对起来了,英王在书中也造反了。

昭然想,此刻她若是将其供出来,是不是正好能打消男主对她的顾虑,从此不再怀疑她。

英王就不是个好东西,书中原主也是被他害死的,她可不想步原主的后尘,干脆利索地说道:“英王。”

说出口后,她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袁朔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更加意外的是这个答案是从许昭然口中说出来的。

“你确定是英王?”

昭然忍住身体的不适,说道:“确定!那日在公主府中,他抱我时我从他身上闻到的,除了没有血腥味儿,其余的味道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身上的檀香味儿重了一些,掩盖了桂花的香气。”

说完,昭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句机械的话,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她这反应将一向淡定的袁朔吓到了。

在昭然倒在地上之前,袁朔及时扶住了她。

“郡主,郡主……”

看着昭然苍白的脸色,袁朔眸色阴沉,立即将她抱了起来,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将昭然放在床上后,袁朔又唤了她几声。然而,无论怎么呼唤,昭然都不见醒来。

阿满过来试了试,也不见她醒来。

昭然脸色难看,又喊不醒,阿满急得哭了起来。

袁朔看着眼前的情形,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他一面让人去请太医,另一面去牢中审黑衣人,询问黑衣人身上究竟带了什么毒。

在他看来,许昭然是不可能突然晕倒的,一定是因为刚刚闻了黑衣人吐出来的血。那血他闻过没什么反应,可这不代表没有毒。有些毒对一部分人没用,但对另一部分人有用。

这血一定有毒!

黑衣人被袁朔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了,结果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这个黑脸阎王去而复返,看上去身上比刚刚还要阴森恐怖一些。

袁朔目光凌厉地看向黑衣人,冷冷开口:“你身上究竟带了什么毒?”

黑衣人被吵醒,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大人,我全身上下都被你们搜了好几遍,能藏什么毒?”

袁朔眼睛眯了眯,瞥了一眼一旁锋利的刀子,抬起修长的手指,将刀子放入手中。刀子寒光反射进袁朔的眼中,袁朔眼中的光芒比刀子的光更加锋利。

他缓缓开口,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什么毒?”

瞧着袁朔的样子,黑衣人知晓他的狠辣,吓的心脏瑟缩了一下。

“我……我……我真的没□□。”

袁朔一步步靠近:“那你的血中为何有毒?”

听到这个问题,黑衣人愣住了,刑部的官员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袁朔是多么敏锐的人啊,黑衣人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能逃过他的目光。

这反应分明就是有毒!

下一瞬,锋利的刀子插入了黑衣人的身体里。

没等黑衣人叫嚷,下一瞬,刀子已经被拔了出来。

等黑衣人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被扎了一个口子,他连忙抬手捂住了伤口,疼得倒在地上龇牙咧嘴,但却不敢说什么。

袁朔脸上被崩了几滴血,神色看起来更加森然,说出来的话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我专门跟一个擅长刑讯的老捕快学过,知晓刀子扎在哪里最痛,又出血最少。你不如试试看,我扎一百下,你死不死得了。”

眼见着刀子即将再次插入身体里,黑衣人连忙大吼:“我说,我说。”

袁朔嘴角流露出来一抹讥笑,似是在嘲讽黑衣人的胆小懦弱。

这个问题没有涉及到核心的秘密,黑衣人爽快地说了出来:“是七日丸,主人给我们服下这种毒药,若七日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七日丸?若英王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那么他究竟是被控制之人,还是控制别人的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狱卒:“大人,太医来了。”

袁朔将带血的刀子往旁边一扔,瞥了一眼一旁的捕快:“给他止血。”

狱卒:“是。”

走出刑部大牢,袁朔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从怀中拿出来一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又擦了擦手,这才朝着昭然的房间走去。

袁朔过去时孙太医已经到了。

孙太医仔仔细细为昭然把脉,可他把了许久的脉也没法诊断出来昭然郡主究竟是怎么了。昭然郡主的脉象和他前几日诊治时几乎是一样的。

脉象时而强劲,时而若有似乎。一会儿觉得人没事,一会儿又觉得人快不行了。

他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象。

袁朔来到孙太医身侧,问道:“孙大人,郡主中了什么毒?”

孙太医一脸诧异,道:“中毒?郡主的脉象不像是中了毒。”

袁朔拧眉。不是中毒?刚刚许昭然分明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才晕倒的。莫不是这种毒无法诊断出来?

“若不是中毒?为何人好端端的会突然倒下了?”

孙太医:“人突然倒下或许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身体疲惫,比如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袁朔想到最近昭然时常说自己头痛。

“郡主曾数次说过自己头痛,可是跟此有关?”

孙太医想了想,点头:“或许确实与此有关。郡主最近太过疲惫,没能好好休息,还是要好好修养啊。”

袁朔:“不知郡主何时会醒过来?”

孙太医看了看昭然的脸色,道:“这个不好说,看郡主面色应该没什么大碍,等等看吧。若郡主一直不醒,再来唤老夫。”

袁朔:“多谢孙大人。”

孙太医:“大人客气了,职责所在。”

袁朔想到了那名黑衣人,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劳烦孙大人为另一人诊脉?”

袁朔怎么说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今又是长公主的乘龙快婿,孙太医自是会卖他一个面子。

“袁大人请带路。”

从牢中出来,孙太医道:“此人身中剧毒,若没有解药,怕是活不了几日。”

袁朔:“孙大人可能判断出来他中了什么毒?”

孙太医摇了摇头:“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老夫不擅长制毒解毒,只能通过脉象瞧出来他没几日可活了。”

袁朔:“大人说此人中了毒,那若是旁人闻了他身上的味道又或者闻了他的血,会不会也中毒?”

孙太医笑了:“这怎么可能,这种毒不似那般霸道。若真如此,岂不是见过他的人都要中毒了?莫说闻了血,即便是喝了也不会像他似的中毒这么深。这种毒不会通过气味传播的。”

如此袁朔便放心了。一则,黑衣人身上的这种毒能诊断出来。二则,这种毒不会通过气味传播。许昭然脉象没问题,那就说明她并未中毒,想必就是孙太医说的疲劳过度导致的。

袁朔:“今日多谢孙大人了。”

孙太医:“客气了,若郡主有事,记得来唤我。”

送走孙太医,袁朔看了看刑部大牢的方向,又看了看许昭然的房间,抬脚朝着一旁走去。

刚走到许昭然房间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小满激动的声音。

“郡主,您终于醒了。”

是的,昭然醒了。

醒来后,她望着头顶灰色的床幔,眼底的情绪也是灰色的。

小满见自家郡主不说话,继续问道:“郡主,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昭然:“没有。”

袁朔脚步在门外顿了顿,听见昭然没怎么说话,他敲响了房门。

“郡主。”

小满:“是大人来了。”

昭然眼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小满:“刚刚您突然在牢中晕倒了,大人急得不得了,将您抱了过来,还让人去请孙太医来给您诊治。”

听到这番话,昭然轻叹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袁朔进来后朝着昭然的床边走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昭然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提着的心放下了。

“郡主身体可还好,要不要再把孙太医请回来?”

昭然:“不必了,我都好了。”

袁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满。

阿满看出来袁朔的意思,看了一眼自家郡主的神色,道:“我去给郡主和大人沏一壶茶。”

说着,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昭然知道袁朔的意图,她眼眸微垂,一言不发。

袁朔还是将刚刚的问题问了出来:“郡主昏倒前说曾在英王身上闻到过和微臣身上的这一股味道相同的味道,可是真的?”

昭然眼睫轻颤,放在被褥上的玉指微微缩紧,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张,不似刚刚在牢中那般轻松肆意。

袁朔没放过昭然身上任何一点变化。

从刚刚进来开始他便觉得许昭然怪怪的,跟昏倒前的状态完全不同。昏倒前,许昭然的脸色虽然也不太好看,但眼睛亮亮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明媚。

此刻许昭然看起来却是心事重重的,整个人给人感觉非常低落,心情不佳。

难道是因为晕倒了身体不适?

袁朔正欲关心一句,只听许昭然开口了。

“假的,我从来都没在英王身上闻到过那种味道。”

听到昭然改口,袁朔眼神陡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