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现在

伊妮德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平凡快乐的小孩,直到15岁时,人生给她来了个超级大转折。

铺天盖地的信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淹没。姥姥,母亲,父亲,都突然间变了个模样,好像从牌的一面,毫无预兆的翻到了另一面,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有人告诉你,人生的牌局已经混乱不堪了。

她被卡曼莎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没心没肺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想,那些有意无意的锻炼,时不时的短途旅行,以及明明不是罗马尼亚人却在罗马尼亚生活了那么多年。

点点滴滴,全都是破绽。

伊妮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放空自己。她的大脑已经过载了,这一切对她的冲击太大,现在已经开始下意识自我保护。

“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布鲁斯问题总是那么刁钻,他没有对伊妮德的身世提出任何的质疑,反而对塔利亚出现的时机产生了兴趣。

或许这就是“侦探”的敏锐之处。

塔利亚眉峰微微上扬,头偏向一边,脖颈上的首饰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泛起一抹银色的光,“这恐怕就要问你了,吾爱。”

“我是看到了你留的暗号才放下任务赶回来的。”

塔利亚和布鲁斯之间的确有一套特殊的交流暗号,事实上他和很多人都有独立的交流体系,以防万一。蝙蝠侠永远未雨绸缪。

如果暗号也能算是一种语言的话,那么布鲁斯恐怕是这个世界上精通语言最多的人。克拉克偶尔也会好奇布鲁斯和队友们之间的暗号,不过蝙蝠侠总是能以一种反逻辑的方式让你猜不透他的想法。

既然会提问,那就说明布鲁斯并没有用暗号通知塔利亚。而知道暗号,又能够精准预测他们下一步行动的人,只有“未来的他”了。

在一旁听了许久,总算理清伊妮德身世的杰森恍然大悟,之前那种莫名的吸引,以及隐隐的不安大概就是来自拉萨路池。

这个池子,与其说它能让人复活,不如说它是让一只只怪物寄存在体内,支撑着你的躯壳,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怪物会慢慢吞噬你的理智,占据你的身体。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池水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

杰森轻轻依靠在窗沿,窗外的太阳慢慢西沉,绮丽而诡谲,“这样的复活,不会没有代价。伊妮的代价是什么?”

他的话轻的好似一阵风,但是刮到人的身上,却又如此刺骨。

布鲁斯知道代价是什么,拉萨路池给了伊妮德生命,却不是一种赐福,而是恶魔想要重临人间的手段。你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但这希望却长了獠牙。

“代价……”塔利亚呢喃出声,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很快,就有人自己答了。

“代价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姥姥,未来可能还有我的爸爸以及我亲近的所有人。”帘子被拉开,伊妮德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睛看着他们,却没有焦点。

拉萨路池的代价,是别人帮她付的。

她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死了,哪里来的资本去付那些高昂的代价。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借贷,还是高利贷,她母亲苦苦挣扎还了第一期的贷款,接着是她姥姥隐忍离开,不知所踪换来了第二期。现在它利滚利,企图捆绑她身边所有的人。

伊妮德不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如果她的快乐,她的幸福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她宁愿自己早就死去。

情况瞬间急转直下。伊妮德的情绪波动的太厉害,检测的仪器发出警报。她一下子栽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伊妮德蜷缩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头上冒出冷汗,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的四肢开始长出毛发,骨骼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拉伸。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杰森跪坐在一旁,不敢触碰,塔利亚正要按响呼叫铃,却被布鲁斯拉住了。

布鲁斯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泛着金色光芒的药剂,让杰森将伊妮德固定住,然后捏住她的下颚,将药剂灌了进去。

这是临走前斯特兰奇塞给他的,说是只要伊妮德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就给她喝这个。他一般不会轻易相信功效不明的魔法药水,连扎坦娜平时给的都要反反复复询问清楚,更何况是他没见过几次的斯特兰奇。

但随着瓶子递给他的,还有瓶身上的一句话:

“Not the time.(不是现在。)”

布鲁斯猜测他应该知道未来的走向,于是选择凭直觉相信一次。

伊妮德喝下药水之后慢慢的安静下来,接着她的身上浮现了许多魔法纹路,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到四肢。

之前长出来的毛发褪去,四肢也恢复了正常。但是魔法还未停止,只见伊妮德整个人越变越小,不只是身体,还有年龄,直到定格在两三岁左右。

魔法终于消失了,可是伊妮德的头上冒出了毛茸茸的小狼耳朵,屁股上也长出了一条小尾巴。

“怎么会这样?”杰森想将伊妮德抱起来,却又害怕她还处于痛苦之中,贸然触碰或许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正当众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伊妮德睁开了眼睛。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不过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好像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后她翻了个身,四肢撑地,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嗅探着空气中的气味。

三人都半蹲在地上,默默观察着伊妮德的动作。

突然,伊妮德似乎锁定了什么东西,颤颤巍巍向前爬了几步,直直的扑倒在布鲁斯的膝盖上,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Papa!”

布鲁斯全身一僵,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是愣愣的盯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塔利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站起身,用脚碰了一下布鲁斯,“你在干什么,抱她呀。”

布鲁斯这才如梦初醒,僵直的伸出双手,卡主伊妮德的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塔利亚看着这个好像刚刚偷了地雷的傻爸爸,不由得好笑,“衣服!”

听到提醒,杰森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把光溜溜的伊妮德裹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杰森眼巴巴的看着伊妮德,小彩虹变小之后更加可爱了,特别是头上毛茸茸的耳朵,扑闪扑闪的,真想抱到怀里好好揉一揉。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塔利亚捏了一把伊妮德肥嘟嘟的小脸蛋,看她害羞的躲避,心情也莫名好了不少,“你们可以走了。”

实验室丢掉的是一个15岁的少女,又不是3岁的宝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既能光明正大离开,塔利亚也不至于没法交代。

“还有,你这样抱她,她会不舒服的。”

布鲁斯打从抱起孩子开始到现在一直维持着僵硬的托举姿态,而伊妮德已经因为不适扭成麻花了。

傻爸爸只好努力回想别人是怎么抱孩子的,尝试着让伊妮德贴近他的肩膀,小人儿倒是很聪明,顺势伸出小手,软软的贴上他的脖颈,把头靠了上去。布鲁斯变换手的位置,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背脊。

伊妮德靠上去没多久,就有些疲倦了,她的头在爸爸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回程的路上,伊妮德被安置在了杰森的怀里,因为蝙蝠战机的配置只适用于战斗,而不适用于孩子。杰森乐于接受这个安排,毕竟奶呼呼的伊妮德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可以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看伊妮德一天。

就当他以为伊妮德回睡到回家的,怀里的小人儿突然活动了一下手脚,嘴巴砸吧了几下,开始挣扎。

“额,老头子,小彩虹有些不对劲。”杰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乱动的小崽崽,以为她又不舒服了。

布鲁斯立刻将战机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转动座椅面向杰森,查看伊妮德的状况。

他伸出手摸了摸伊妮德的小脸,没有发烧,又整理了一下包裹的衣服,空间合适,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伊妮德感受到熟悉的气味靠近,伸出小爪子抓住了布鲁斯的手指,拉到嘴边就开始啃咬。

“看来她应该是饿了。”

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存所需,现在饿了倒也不奇怪。不过蝙蝠战机上并没有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只有一些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这种东西大人都难以下咽,更不要说一个孩子了。

杰森皱起眉头,思考着解决办法,“要不给她喂点水?”

布鲁斯摇摇头,喝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从现在到回家还有十多个小时,一直喂水对小孩子的身体是个负担。

他有更好的办法。

布鲁斯回过身,按了几个按钮,发送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杰森的座位旁闪了几个火花,逐渐扩大成一个金色的圈,斯特兰奇的声音从圈里传了出来,“我是至尊法师,不是金毛寻回猎犬,更不是你的保姆。”

布鲁斯微微一笑,“纽约圣殿好像该修缮一下了,不知道韦恩企业能不能有幸成为赞助商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座位上就掉下了奶粉、奶瓶和保温壶。

杰森啧了一声,“资本家的糖衣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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