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注

是什么大哥头吗?

江畔活动了一下脚腕,再往上一层就是年级主任办公室,正好她这个暑假没少跑步。

“你为什么只收冯策的情书?!”

打头的高个子男生声音里满是委屈,把江畔问的一愣。

“啊??”

江畔这才细细端详面前这位男生,身材高挑,化了妆之后依然长得很路人,脸上还有几个青春痘。他只穿了白色校服的T恤,还有……

呃……一条百褶裙。

好吧,虽然这个世界大家都拥有穿衣自由,女男只要喜欢都可以穿裙子,只不过裙子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穿得多,所以如今男人穿的也多,不过江畔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颠倒。

“我没注意,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还请你让一下?”

江畔冷了脸问,见他们愣着不动,闪身从他身后的一群小弟中侧身而过。

“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你是?”

那男生一把拽住江畔胳膊,初中男生发育的晚,倒不如坚持锻炼的江畔力气大。

“我是苏凡!写信给你的苏凡!你是觉得我不如冯策温柔吗?我也可以很温柔的!”

江畔胳膊被拽的生疼,使劲拍开那男生钳她的手臂。

“你烦不烦?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

说罢见这人也不拦她,便头也不回快步离去了。

“捋!”苏凡跺了跺脚,倒也有点俏生生的泼辣味。

……

成绩出来,不几天就要去新班级报到了。

新班级大家考上竞赛班,心情都不错,嘻嘻哈哈的效率便越发低下。乱哄哄的大扫除拖到了很晚,江畔走到二楼的时候,和她一起的只剩下新班级几个负责收尾的同学。

“我求你们了!我再也不敢了……”

哀哀的呜咽声从男厕所传出来,江畔和几个同学对视一眼,缓缓靠近厕所。

暖乎乎臭烘烘的氨气味熏得人作呕。

“求求你,把衣服还我。”那细细的求饶声夹杂着低泣,听得让人心酸,却听不出是谁。

“你都被看光了,还穿什么衣服?我们把他裤子也扒了!”听着仿佛是个跟班小弟。

清脆的巴掌声密密麻麻响起,回响在空荡荡的男厕所,还有水声、呜咽声和咳嗽声交错。

“我不喜欢她了,我以后,我让我爸爸给我…给我转学好不好?”那受欺负的男生,声音微弱而又绝望。

“这视频尺度这么大,你以后还想上学?出去做鸭都嫌脏!”

江畔猛地攥紧了手,忽然间眩晕起来。

“看上去干干净净,私下里尺度这么大?江大画家,你猜猜你的老师同学看到你跪着向我求欢,会怎么说?”冷漠的声线下,是顾鸿影隐藏不住的势在必得。

不是的,那晚明明是她被灌了饮料才!他看着她挣扎喘息,硬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逼着她向他摇尾乞怜。

顾鸿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下遥控的播放键,嵌在墙中的硕大屏骤然亮起——他竟然将那晚录了下来。

她破碎的抽泣从视频中清晰传出。

“求求你,顾总,我爸爸……”

“小乖乖,别扫兴。”

“……”

于是房间里只回响着她的呜咽,她的哀鸣,回响着她明明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屈从的怨恨与委屈。

和他心满意足的喟叹。

巨大的屏幕上,是她被顾鸿影压在身下的画面。

雪白色与古铜色交缠在一起,就仿佛落了雪的地上伸出盘虬的树根。枝丫和雪地紧紧地交缠嵌合,分离,再交缠,又分离……

后来章昭令帮她删掉了这段视频。

可她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视频里明明是两个人,于她是奇耻大辱,于顾鸿影就是一段风月花边的闲闻逸事?

凭什么所有的人知道了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而这却可以是顾鸿影的一个勋章?

凭他是权势滔天的顾氏独子?还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所以混不在意?

心底燃起的愤怒,让她血液上涌,冲击着她的耳膜仿佛擂鼓一般。

厕所中的霸凌愈演愈烈,将江畔硬生生拉回现实。

不过,反正里面是个男孩,录了视频又怎样呢?

虽然校园暴力这种事情不对,可自己如今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青春期失控的小孩还是少惹为好,免得惹一身骚。

“那你写个保证书吧,冯策。”

竟然是借她笔记的冯策,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毕竟是自己班的同学,一个女生面色不虞提议:“要不然我们去找下老师吧?咱们也不好看男孩子们扯头发。”

“不然这段视频明天我就放在□□空间里,让江畔也看看你这个骚货的贱样!”

含了怒的男声骤然拉高了音量,尖细中带了一丝变声期独有的公鸭嗓,竟然是白天那个高个子青春痘男生苏凡。

江畔:……

想到冯策,江畔心下不忍,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几个同学震惊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对着里面喊。

“你不用折腾他了,我哪个男生都不喜欢!”

……

女神学霸江畔不喜欢男生的谣言,就这样传遍了整个市一中,甚至跟着江畔升入了本部高中。

江畔觉得无所谓,也懒得做辩解。

所以这话传到了江姣耳朵时,已经是两年后,江畔马上要升高二的时候了。

“哎呀妈妈!我真不是喜欢女生!”

江畔从一摞卷子上露出双眼,双眸中的无奈都快装不下了。

谁知道江姣知道这事是这么个八卦的态度?

“妈妈是觉得也没什么嘛!即便你喜欢女孩子,现在精子库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只要你想的话也能有孩子,断不了咱们家香火!”

现在技术进步了,管他孩子爹是谁?孩子妈是自己女儿不就行了?

江姣自认为在这方面,作为医生的自己还是很开明的。现如今孩子也懂得学了,女孩子嘛,后劲都在后面。

“不是啦!我是说男孩女孩我都不想搭理!妈妈你说我是学文科还是学理?”

“肯定是尊重你的意愿,不过妈妈觉得女孩子还是要学理科。”说到正经事,江姣严肃了起来。

“理科可以选择的就业范围比较广,不过你感兴趣的话,学文科也好啦,以后学法律、从政之类的也行。不过最好还是要拼一把!”

江姣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自家姑娘聪明能干又长得好,以后肯定不愁找对象。也不是她得意忘形,自从她从医院辞职去了普度,又没了郑建来敲诈勒索,存款是蹭蹭涨。

江畔有些犹豫,学校里的老师劝了她几个晚自习,可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妈妈从医这么多年,多少学术期刊里都验证过的,女孩的发育曲线到后期还会有第二个高峰,这是大自然给你的天赋,小畔,你要对自己的未来有信心。”

江畔死死盯着数学试卷分数栏里红艳艳的148分,毕竟自己以前是文科生。

不过……既然妈妈也这么说的话。

“那我就选理科了。”试试看吧,江畔抿了抿唇。

“今天是周末,想不想和妈妈去看看房?”

“买房?”

江畔瞪大双眼,她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

“最近签的几笔新单子合同额比较大啦!”

江姣尽力克制上扬的嘴角,但声音里还是带了几丝得意,这几笔单子一签,奖金都不算什么,职位是要提一提的。

江畔坐在车里的时候,仍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妈妈去了普度,也只是给了一个很小的项目主管,不算是什么高薪职位,她原以为自家能当个“风口上的猪”沾点光就可以了,没想到妈妈能做出这么大阵仗来。

“你是女孩子嘛!反正房子买大一点以后还不都是自家资产,等娶了丈夫回家也住的下!你要是男孩,妈妈就享清闲喽!”

“如果是这一套大三居的话,要贷一点款。”房中介对着沙盘滔滔不绝的时候,江姣在江盼耳边轻轻补了一句。

“如果是这一套的话,地段是好的就是面积小了些,也不是新房,但是离现在的家近一些,以后你有了男友和孩子,妈妈住老房子就好。”

看房子,要么钱不够,要么房子有点缺陷,肯定是没有完全让人满意的。

江畔一看就知道,这已经是江姣筛选过的几套,要她来选自己喜欢的,估计是准备着以后她结婚和给自己养老用。

“妈妈,如果这个预算的话,咱们要不要换一个板块?”江畔伸出手指点了点沙盘的另一侧。

江对面的滨江商务区。

“这个地方不是离你公司近一些嘛,你上班方便,之后我上大学肯定是要住校,工作了还不一定在哪里呢。”江畔面上笑着,心口却微微抽痛。

陵城的城市规模不断向外扩张,新房子那一片既位于城市发展的主要轴线,又已经有了一部分新兴科技企业进驻,前期价格低廉,后期才有操盘的空间。

这还是当时顾鸿影在她当助理的时候,随口告诉过她的。

滨江商务板块打造新市中心,是顾氏为了撬动何氏的蛋糕,在地产行业布局的第一步棋,也是顾鸿影接手顾氏之后的成名一役。

她一个死在那里的人,怎么会记错呢?

“那边虽说是要搞开发,但是配套设施全都没跟上,很多都是荒地啊。”江姣面露犹豫,她上班确实离那边近,所以更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

“可是那边便宜啊,有贷款的话,在那边咱们都能买个一梯一户的平层了。”不是因为有钱,而是这边实在是荒无人烟,这个地方也只有顾氏那种财团能操控起来。

“而且妈妈你以后又不是不赚钱了,买一小套在旁边平时上班住,之后不用了再卖掉换到市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姣有点动摇,小畔一上学,在老城区买的话实用性大打折扣不说,手里留点活钱也确实是必要的。

开车到了滨江板块的售楼处,江畔不再紧紧盯着江姣,只假装对沙盘感兴趣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妈妈是有自己判断的人,前世她不顾别人劝阻一心离婚,今生能在普度做出这样厉害的业绩,都能说明这一点。

只不过她太爱自己,总是一切以自己为出发点罢了,只要把事情利弊摆在面前,她相信妈妈自己就会做出理性的选择。

江姣下手果断,看了几个户型就交了定金,只不过最终还是换了个小户型,估计还存着观望的态度。

回家的车上,江畔百无聊赖的翻着售楼处的宣传册。

忽然,她发现有一张开工的照片上,一个看起来美艳又利落的短发女人的眸色深沉锐利,一双凤眸和顾鸿影如出一辙。

照片旁边有一行小字:新任总裁顾鸿雁剪彩现场

江畔心底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个图册前世她在凌致实习的时候帮忙排过版,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张照片里前世是顾鸿影。

这位顾鸿雁是谁?她会和前世的顾鸿影做出同样的选择么?

如果不是的话,那滨江的房子价格还会涨吗?顾鸿影又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