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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咦这种词用在这篇不正经的文里仿佛怪怪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时光这个玩意呼啦一下子向前跑了四个寒暑。本文的女主叶云满同志亦成功从一团肉肉的生物进化成为了稍显苗条的小小女孩;但与之相对的她的武力值也成功上升到可以打趴十五岁少年的程度,不费吹灰之力。
她的亲大哥叶鸿修也不负众望地成功中了解元,待开春后朝廷定下春闱之期便奔赴连续九天的小格子考场会试。
叶鸿修今年已年满十六,正是少年春风得意长个头开五官的年纪,穿一身仿古道袍配唐巾,牵出去时保准引得大小媳妇、未嫁少女惊艳低呼,真真是倍儿有面。
按照贵族圈内不成文的习惯,去年叶鸿修生辰过后叶老太爷自作主张给他房内添了两通房丫头——这也是将叶鸿修身份摆正之意,即使陈氏不认他为嫡子,在老太爷心中他也是长房嫡长孙了。
顺带一提,我们的宅斗强人陈氏三年前成功生下龙凤胎,为了长房嫡长之名又起了小半年腥风血雨。
叶鸿修去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淡定起身叩谢老太爷,将俩通房丫头带回了院中。当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旁人并不知情,只知道两天后一个丫鬟被配给了小厮狼奔,另一个因通晓些笔墨被留在了书房作磨墨丫头,但至今未梳起妇人发髻。
因此叶云满愈发笃定这个兄长是个好男风的。
叶云满不由为发小李盛阳捏了把汗。
她的发小李盛阳李小胖墩今年虚岁十二,和当初叶鸿修一样的年纪却远没有叶鸿修的聪慧稳健。看着他爬树摘野果骑马撞马球的模样,叶云满联想不到任何翩翩少年的形容词,只在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大字:“心累。”
她不知道李叶两家老太爷看到她时也是相同的想法。
好在虽然他俩狼狈为奸鱼肉抚寿一条街,但比起其他王公贵族家十岁就开始嫖女人掷骰子的纨绔子弟要秉性素善。大雪封街天寒地冻时不忘提醒俩老太爷开粥铺;夏天南方发涝灾旱灾一个捐小马驹一个捐收藏的瓷娃娃,就连皇帝也对俩虽顽劣但心地不坏的小儿女略有耳闻,慨叹一番李叶两家家教有方后赏下一对成对的白玉嵌彩石鹌鹑如意。
俩老爷子捧着玉如意喜滋滋回到抚寿街时听闻孙子孙女又把靖王世子打哭了。
次女的婚事经皇帝赐玉如意一事后便算是“赐婚”了,虽无明旨但指不定皇帝哪天心情好开口就拍板。但长女的婚事才是陈氏心中最重要之事——叶家孙辈嫡长女叶云淑年方十五已经及笄,端的是国色天香仪态万方。上门来说亲的媒人踏破了叶家门槛,据说隔壁李世子夫人也曾有意换她为儿媳。
奈何同为武人出身的李老太爷并不喜欢温柔贤顺的小女人,对这个看上去知书达理却一脉相承陈家软刀子风格的叶家长孙女十分不喜——家里有一个厉害女人足够了,他儿媳主持中馈操控李府一把好手,估计还能坚持个三十年不倒。等满丫头过门后生养几个曾孙,时间一到说不定就是他曾孙媳妇接棒了。
他和叶老头看着长大的一对小娃儿,实在不忍心看他俩因妻妾之事柴米油盐反目成仇恶语相向啊——能让他俩无忧无虑,便让他俩无忧无虑吧。
李老头想的十分美好,却不知道陈氏和叶云淑野心大得很,根本看不上一条街上的邻居。陈阁老如今已荣升为陈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受他偏疼、从小不知人间苦痛为何物的叶云淑心高气傲,目光直接对准了皇宫。
太子二皇子年岁已打皆有正妻,唯一适龄的便只有三皇子纪瞿。二人年岁相当品貌也相当,且三皇子生母容妃父亲乃陈首辅同窗好友,官至两江总督,乃官阶二品的封疆大吏。更有传言,待容妃父亲任期满后便会回京入内阁拜大学士,下一任首辅指不定就是他。
陈氏当年加入叶家是高攀,幸而她老爹陈首辅官运亨通青云直上。如今她可以挺直腰板在叶家横着走,二房都得仰她鼻息。陈氏最得意的长女自不肯让其低嫁,从十三岁那年起在京中人家适龄儿郎里挑挑拣拣,最后觉得还是三皇子最合适。
奈何容妃也是个心比天高的,认为儿子龙章凤姿何必低娶“马伯爷”家的女儿。再加上宁朝官制不比前朝,首辅和首相一字之差却谬以千里。大宁开国五十五年来担任过首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往往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干掉倒台的大有人在。
容妃要选儿媳就要挑德容言工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还得家族势力雄厚百年不倒的。她瞅着那手握边关三十万重兵的镇远将军威国公家小姐就不错。
叶云满从身边第七任大丫头行云那听来这则八卦的时候,她妈陈氏正被模棱两可的容妃气得又躺倒在了床上。叶云满笑眯眯听丫鬟们谈论八卦,心里却在暗骂容妃陈氏真是一路子人,看着宅斗宫斗玩得挺溜,但揣摩圣意都不如她爷爷。
自古以来君防臣父防儿,何况如今太子还在二皇子势力亦不小,三皇子再龙章凤姿也不过是个年少气盛的十五岁毛头小子。他的三皇子妃人选必定牵动各方利益神经,恐怕连老皇帝也不想看到他娶个娘家势力庞大的正妻。
陈氏和叶云淑巴巴上赶着去凑什么热闹?夺嫡这种事掺和进去谁能讨得了好?真以为叶家有第二块免死金牌啊?!
叶云满诽谤不已,心想幸好叶鸿修和自己自小养在叶老太爷膝下,又得隔壁老李青眼,亲事轮不到也不会让陈氏和老太太插手。
叶鸿修不出意料在今年科举后会和老李家二孙女议亲,两老头早想来个亲上加亲了。
叶云满瞅着身前牵着自己逛花朝庙会、一身月白直裰的叶鸿修,略有犯愁——她这大哥若真是个好男风的,那李家小姐可咋办?
但这种猜测她又不能去和爷爷说,更不能和当事人求证,憋在肚子里面实在难受啊。
但是再难受她也只能憋着。大宁开国才五十五年,士子文人间的风尚还没开放到明着玩龙阳之好。叶鸿修经历悲惨估计是后天弯的,再加之他今年会试至关重要,决计不能在这时挑明扰乱他心神。
叶云满打定主意要从李小姐那边搅黄婚事,心头大石放下一半顿时觉得天高云清,心情轻快起来。
二月二龙抬头,宁朝又将这日定为花朝正节,故而街上一片盛景不亚于上元佳节。此时立春已过,天气略有回暖,满街都是出来游玩踏青的青年男女。
这般佳节自是少不了纨绔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李盛阳已经带着家仆蹿了出去殴打登徒子;叶鸿修却是吸取了近几年的经验紧紧牵着叶云满,防止她去加重事态。
叶云满却道他是想多了。今日她被杜妈妈打扮得极为繁琐——发绾银丝云髻,插着碧玉钗簪一片小莲叶;穿着白线挑衫下着湖蓝底梅花百褶裙,外罩蓝纱比甲;行动时裙下偶露着素绫袜踏高底花谢的一双脚,云鬟鬈鬈、莹莹照人。
这一番妆扮甚是衬人,杜妈妈还特意给她扑了脂粉贴了蜻蜓翅膀做的小折枝花钿。叶云满迷迷糊糊被牵去给长辈请安时一路上不知惊掉多少下巴,老太爷见了爱不释手,连一向平和的叶鸿修看见她也愣了有一会儿。
女子总是喜爱精致装扮的,奈何叶云满一贯偷懒。今日见那么多人惊艳,叶云满心中窃喜有之,苦于裙衫拘束亦有之。
李盛阳在一边打人,叶云满拉着叶鸿修走到路旁的糖人铺准备搏个麒麟试试。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糖人老头看见这一对极其亮眼的人儿走过来便似看见滚滚白花银涌来,笑眯眯地收了五文钱后道:“真是一对璧人!小娘子不帮郎君要一朵帽上金花吗?”
叶云满不解其意,歪头问:“何为帽上金花?”
叶鸿修想伸手揉她头发,又怕弄乱了她漂亮的发型,手在半空顿了顿,收了回去,淡淡道:“状元帽上簪金花,这是恭维之意——老丈好口才,眼力却不行——这是舍妹。”
糖老丈错认为叶云满是富家童养媳,讪讪笑道:“老朽年迈眼花,还望郎君勿怪。”
“无妨。”叶鸿修漠然答道。
叶云满却似毫不在意,抬头对糖老丈展颜一笑:“麻烦老丈画一朵帽上金花,再画一幅骏马和一只龙头蜈蚣。”
糖老丈眼珠快瞪出来了:“龙头……蜈蚣?!”
叶云满笑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