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安筠!你给我滚出来!”
嘭地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踹开,断裂的木框炸成了好几块打落到各处,吓得侍女们连声尖叫。
待见到来人是谁,慌忙躲避的侍女们纷纷跪地行礼:
“参见白渊少主!”
一脚踹烂了门的那人,玄色大氅下那张昳丽俊美的面容,正因盛满了怒意而显得异常锋利,他眯了眯眼,语气像淬了冰:“让你们这群杂碎挡在前头,自己躲着当缩头乌龟是吧!”
他上前一步,将脚下的木块踩成了碎渣:“有苏安筠呢!让她滚出来见我!”
门口处,还站着若干手足无措的侍卫仆从,在白渊身后愁煞了脸,两头都是贵人,他们哪个也得罪不起。
离白渊最近的侍女青萝略带微颤地答道:“回白渊少主的话,我们少主身体抱恙,已经睡下了,您若有要事,还请……”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击浅金妖力凶狠打断,正正扎在青萝身前一拳之距,使地面裂出了深重的坑洞。
青丘白渊直接越过了一干人等,冷着脸往里走去。
适才明晃晃的警告使得没人再敢拦他,他很快便绕进内室,瞧见了床榻上鼓起的圆润润一团。
刚才被她那些狗腿子挡了一路不说,她倒是睡得舒服!白渊一把挥开碍事的床帘,站在榻前厉声命令道:“有苏安筠!你就是死了也给我爬起来!”
可他的一番动静完全没影响到那人,与他愤怒的状态截然相反,被窝里的少女睡得很香,甚至因为太热而露出了一截手臂。
白渊火气更盛,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上一拉,强迫她坐起身来。
“有苏安筠!!”
突然的寒凉使少女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被他这么一吼,迷迷糊糊地从梦乡中醒来,眯眼看清是谁后,狠狠皱了皱眉:“干嘛!吃火药了你?”
“我懒得跟你废话!”他眉目间具是焦躁,“快说!明月去哪儿了?!”
“哈?”庭筠觉得莫名其妙,但还得维持安筠目中无人的调性,不耐烦道:“这谁啊?我都不认识,你问我干什么?”
说着就想甩开白渊的手,却被他攥的更紧,“你少给我装!”白渊逼近,“医师说她刚醒就来找你了!非要亲自来同你致歉!你会不知道?”
“哦——想起来了。”庭筠挑眉,“那个低贱的兔妖……”
话音未落便猛地被白渊掐住了脖子按在床榻上,“嘴再不干不净的这条舌头也别想要了!”
手下不断收紧着力道:“误会你的是我,有怨气冲我来,针对她干什么!她伤还没好利索就急急找来,你却让人在外头冻了足足一个时辰!”
“有苏安筠,你当真是好教养啊!”
【叮——恭喜完成剧情】
只余下一只手可以活动的庭筠反握住白渊的胳膊,不甘示弱地回击,两方妖力僵持不下:“比不得白渊少主,这样随意闯入女子的闺房,当真是不拘小节啊。”
白渊紧绷的神情一顿,目光松了一瞬,身下的场景便蓦地映入眼帘,
柔软如絮云的被褥歪歪斜斜,只罩住了腰以下,仰倒而散开的乌黑长发,有几缕懒散地贴在暖玉似的肩颈和胸前。
她只穿了轻薄的衣裳,外衫松落在肘弯,露出了里头西子色的襦裙,裙头处绣着殷红的梅,开的最盛的那朵,枝丫延伸到微微起伏的山丘,山丘落满了细腻的雪。
少女白皙的脸颊因反抗和激动而染上了浅红,交错的墨与白里,唇上那一抹色彩亮的扎眼。
白渊瞳孔放大,烫手一般火速甩开她,急急退了几步,后脑勺还撞到了挂着的香薰镂空球,引得庭筠好笑地嗤了一声。
尊贵的青丘少主哪儿受过这种委屈,气急败坏地瞪了庭筠一眼:“谁让你熏这种浓的香的!呛死了!”
“白渊少主,那里头是空的好嘛?哪来的香给您呛呀?”庭筠理了理衣裳,抚上被掐痛的脖子,
“要是不想再吵,那麻烦您把事情讲清楚,不要没头没脑的就劈头盖脸一顿恐吓。”
白渊刚想回怼,又生生咽了回去:
“侍卫说明月来的时候,分明叫人去通传了,结果却硬是让她在屋外站了一个时辰,才等来你的侍女,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白渊拧眉,“而她被你侍女带走后,就再未返回过!”
“闹够了就把人还回来,恃强凌弱、欺善作恶,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真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他身上霎时妖力涌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庭筠暗嗤,没想到“安筠”这个恶人也有替人背黑锅的一天。
她依旧懒懒散散地回道,“由得你信不信,这件事我压根不知道,我吃了药就一觉睡到了现在……至于你那什么明月,还不值得我费什么多余的心思。”
她朝外喊了一声:“青萝。”
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最后停在了燎炉边。
“今日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庭筠问道。
青萝恭敬回话:“有位姑娘来找过少主,但似乎是……手底下的侍女们忙忘了,便没能及时禀报于我。我路过西院时才瞧见那姑娘,听了她来意后便告知她,少主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她听后也就离开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白渊少主明鉴。”
“那她有说去哪儿吗?或者往什么方向去了?”白渊焦急追问。
“奴婢不知。”青萝还是有些惧怕白渊,一直低着头,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不过……那姑娘临走前,问我何处能买到高香……”
“高香?”白渊皱眉。
“关于这个奴婢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便如实说了……之后的情况,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渊按了按眉心,刚想摆手示意青萝退下,眼中却突然一亮。
庭筠将自己重新塞回被子里,白渊是个聪明人,肯定也猜到了,明月大概是准备去寺庙。
“行了,和我没关系了吧?”庭筠美美躺下,“慢走不送。”
却猝不及防和猛然转身的白渊对视上,看着他桃花眼里恶趣味十足的笑意,庭筠顿觉不妙。
果然,在他瞳中金光一闪后,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原本要躺下的动作硬生生停住,然后像被肆意拿捏的泥人一样,直起腰,抬起手臂,指了指架上的衣物,又指了指青萝。
但她口不能言,发出连制止的声音都做不到。
“没点眼色吗?你们少主要和我一起去找,还不快给她更衣?”白渊瞥了庭筠一眼,捉弄十足地翘了翘嘴角,一甩大氅,带过轻薄的床帘,转身走去了外寝。
这狗东西!竟然给她下青丘的魅术!
庭筠看着自己机械地掀开被子、下床站定,任由青萝换了衣服,意识像是浮在上空,观影一样目睹这一切。
“她”穿好大氅,走到白渊身边,白渊勾了勾手,“她”便跟在他后头,一步步迈出屋子、南院,直至出了府邸,术法也没有解开。
而白渊就偏是故意折磨她,不用传送符也不给把伞,自己施法一身干干净净,任由寒风冷雪不断侵袭着她。
“我现在要去找明月,你就自己慢慢走过去,见到人后,给我好好道歉。”
白渊附身,眯了眯那双桃花眼,仿佛是个很温柔的笑,“明白吗?”
看着庭筠僵硬面容上也掩不住怒火的眼瞳,白渊眼角眉梢都是暗藏的贬讽:“别得了便宜还不知好歹,青丘的魅术足以控制你自刎谢罪,我这才哪到哪啊?”
“感谢明月吧,若不是怕道歉时吓着她,我会让你一步一跪着爬过去……”
森然的语调骤落,庭筠便感到颧骨处一阵刺痛,随后便渗出了什么,顺着脸颊缓缓淌下,滴落进雪地里,几朵殷红。
“上次的回礼,不用谢。”
白渊直起身,肉眼可见的好心情,刚想转身离开,被蓦地被一道矮瘦的身影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急忙扯住了白渊的大氅稳住身形。
又抢在白渊发怒前颤颤开口:“哎哟,谢谢你啊,小伙子,这雪天路滑,老身子骨不中用哦。”
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右手攥着衣摆,左手正打着伞,腕间挎着一个小竹篮,里头装着几支高香和一些贡品。
本来已经不耐烦的白渊,立马礼貌问道:“婆婆可是从寺庙来?”
老妪放开手,点头笑道:“是,本来准备去的,谁成想走到半路的俞风林,犯了老毛病,所幸啊被个姑娘救了,真是佛祖保佑……这不,被那姑娘给劝回来了……”
白渊打断她的絮絮叨叨,“那姑娘穿着打扮可还记得?”
“自然,可水灵一姑娘了,藕荷色的衣裳,人娇娇小小的,随身还带着个针灸袋……”老妪突然一拍手掌,“坏了,我熬的药出门忘灭炭火了!”
说着便加快脚步急匆匆离开了。
确认了明月安然无恙后,白渊紧绷的状态终于松弛下来,看着庭筠被雪覆了一层的乌发,顿了顿道:“算了,本少主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但该有的道歉,没得商量!”
他顺手甩出一张传送符,金光大作间,庭筠只觉一阵眩晕,片刻后脚下猛然一空,她砰地坠落在雪地上,糊了半身。
上方传来无情的嗤笑,青丘白渊稳当当地落在了她身边,抱臂控制着庭筠踉跄站起,示意了前方的一条小道:
“这里就是俞风林,沿着路走就是净梵寺。”
庭筠看着这片幽谧寂静的林子,之前的不安又隐隐涌上来: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是配合地严丝合缝的剧本。
瞌睡了立马有人送枕头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怎么会是正常的?
可是她现在别说逃开了,连转身都做不到,能自我掌控的地方就只有一双眼睛。
这种男配打脸恶役炮灰,和女主感情升温的剧情,真是躲也躲不掉。
踩雪的嚓嚓声响在耳畔,白渊思绪有些纷杂:虽然医师说有苏安筠那时攻击明月,是为了逼退挟持明月的妖通过鳞爪下的毒,明月昏迷不醒,乍看像是受了内伤,实则是因为毒素未全部清除……
他当时太过心急,确实错怪了她……
但她今日欺辱明月在先,挑衅他在后,总得让她吃点苦头!
青丘白渊瞥了落后他半步的少女一眼,她出来的急,头发只随意用玉簪挽起,显得整个人素雅又干净,摔乱的发髻上霰雪点点,一旁纯色的大氅衬得那张脸愈发小,颧骨上一道细细的血痕,瞧着可怜兮兮的。
白渊扭过头去,心想她这时候,看上去倒是乖的很。
于是不知怎的心一软,鬼使神差地就解开了魅术。
刚一解除,一阵凶狠妖力瞬间袭来,他迅速闪身躲避,抬手接下攻击。
操!他就不该被这女的的皮囊给蛊惑!她就是个黑心烂肚的蛇蝎!
“有苏安筠!你个卑鄙无耻之徒!”
“你少给我扯什么光明磊落!”两人均被对方逼退几步,庭筠展开手掌,准备祭出自己的武器,“从你嘴里说出来着实好笑!”
两方妖力暴涨,就要再次交手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的痛哼,随之一道嘶哑的少年声音压抑着吼道:
“别碰我!”
【叮————目标人物[介嗔痴]已出现】
【请宿主完成以下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