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到了……”
“要杀了吗?”
“哎呀,别动不动就杀人的,多可怕啊,既是客人,得好好招待啊。”
说着叶月拿出了之前用黄泉之语画出的棋盘,又以黄泉之语为中心,施以方术。这是叶月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的方术,
此刻,棋盘上闪烁着亮光,一座山从从亮光之中拔地而起。夜卜发现,这座山便是浅月山。
而在这缩小的浅月山上,又有闪耀着星光的白棋,这些闪着光点的白棋无一例外都在向上方的神社移动。
“这是……”
初生的神明还未见过这种方术。上山的人类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生死皆在执棋人的一念之间。
叶月手抚着下巴,面露深思,似乎在考虑棋局的走向。
之前说了,叶月是个三流编剧,既是三流编剧,那从她手中产出的剧本无一例外集各种狗血、荒诞为一体的。
她现在考虑的,就是该用怎样的剧本。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动不动就杀人什么的,即便那些上山的人类不过是披着村名皮的盗匪。
……
上山的一共有八个人,他们本是流窜于丹波国的一伙盗匪,后来来了摄津国,因为周途劳顿,便伪装成过路人借宿于摄津与丹波交接处的一个村子。结果趁着黑夜,这伙盗匪将整个村子的村民屠杀殆尽,还放了一把火将屋舍烧了个一干二净。
离开了村子后,他们一路向东南方向前进,在即将进入山城国之时,恰巧经过了浅月山,看到袅袅炊烟升起,便误以为山上有人居住,贪婪的心在此刻复苏,于是待到了黑夜,便举着火把上山来了。
“这山看着不过百丈,怎么还没到呢?”人群里有人问道。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哪怕是黑夜,按理说也该到山顶了。可是,他们现在仿佛在山中打转。
这么想着,说话的人不禁有些发冷,“该不会……该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为首的老大模样的人大声喝住了。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若是有鬼,我们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活到现在?活着拿我没办法,死了难不成就有办法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匪头面上那横穿整个面部的刀疤显得极为阴森可怖。
此刻一阵静谧,只余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在此间极为清晰。
不可不说,匪头的一番话着实安慰了众人,众人的脚步也不再虚浮。倘若有鬼,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早该来找他们了!
八个人深呼吸,再次往山上走。
神社内的叶月看到白棋又动了,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既然再次选择上来,那就没那么好走了。
先前的鬼打墙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游戏才真正开始。
忽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就颇为慈爱地说:“天色不早了,夜卜,你去睡吧,小孩子不能熬夜,会长不高的。”
夜卜:……
“我想守护在母亲身边。”
叶月摇摇头,她说:“接下来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夜卜:……
又是杀鱼又是杀鸡杀野猪的,还有比这更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夜卜根本睡不着,于是趁着叶月不注意,他偷偷溜了出去。
叶月轻轻勾起了唇角,“小孩子不听话是要打屁股的。”
没在这件事上多费心,叶月撑着下巴,继续思考起剧本的事。
”唔,不如模拟地狱吧……”
在黄泉的那段时间,她跟着鬼灯见识过地狱的风土人情,八热地狱,八寒地狱都逛了个遍,对其中的刑讯手段颇有心得。
当然此刻,她也不会真的将两大地狱,二百七十二和小地狱全都模拟出来,杀鸡焉用牛刀?
这么想着,叶月右手执黑,截住了为首的白子,黑子落下的刹那,发出了“铮”的一声。又落一子,断去白子的后路。
山上出现了亮光,八人凝神望去,才发现是一个灯笼,挂在檐下,在夜风之下摇摇晃晃。
“果然有人!白日炊烟是真的!”
“是啊,我们果然没有走错!”
众人喜不自禁,匪头望着灯笼,露出了狞笑。随后他用粗布将自己的头包住,然后对其余七人道:“这次,就说我们在山中迷了路,见有灯光所以才来叨扰。”
七人纷纷说好。
他们每次打家劫舍的理由都会事先说好。才不至于露出马脚。
然则露出马脚也没有关系,杀了便是。所以八人虽然会提前决定好理由,但做起来也总是不走心的。
“走吧!”
“后面跟上!”
“快!快!”
然而八人走了一刻时间,却发现了不对。
那灯笼依旧在夜风中摇曳,可离他们的距离却丝毫未曾改变。
与此同时,那灯笼的旁边又亮起了一盏灯笼。黄澄澄的灯笼,就像两只浑圆的眼睛,在黑夜里幽幽地盯着他们。
恐惧在此刻滋生,胆小的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足下的石子落了下去,那声音在山中回荡着,不见停下。
他们回过头,发现原先的路已经没了。
本就没有上山的路,但一路上来,总会留些脚印,还有轧折的草。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
天上的乌云散去,月亮出来了。素白的月光撒在山间,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装。
银光闪闪。
不知何时,那原先不会引人注目的树木,都成了银光锃亮的尖刀,在月光下发出铮铮的声响。
“这、这、这……”
尿骚味溢了出来,但没有人去注意这件小小的事。
“……我们回去吧?这山上一定有妖怪!”
有人边说着边往后退。
然而还没退几步,匪头手中的火把便挥了过来,狰狞道:
“蠢货!既是妖怪作祟,还能让你下山?”
“走!往前走!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妖怪!”
说完,匪头便一鼓作气网上赶。
然而还没走几步,一把尖刀便从下而上,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剩下的七人煞白了脸,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待回过神来后,一阵一阵的尖叫响彻在山间,犹如被他们赶尽杀绝的村民发出的惨叫。
[不行哦,必须往前走,人生哪有回头路呢,不是吗?]
在夜空响起的声音,令慌乱的几人悄悄冷静了下来。
“您、您……”
七人立马跪在地上,不停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你们拜的是谁呢……]
女声又传来了,七人心中一凛,忙说:“是您!是您!”
女声轻笑了声,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
[我也不是魔鬼,这样吧,谁能第一个上山来,我不仅饶他不死,还赐他千金如何?]
这是魔鬼的承诺。
但对余下的七人来说,却是一条活路。能活着,谁想死呢?
于是他们奋力向刀山上前进,有人中途使坏,将前面的人拉下,只要没了竞争对手,自己便是不可逆转的第一人。
被拉下的人一个不慎往山下滚去,却没想到直接滚入了火海中。
“啊——!”
本是一望无底的山底,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火红沸腾的火海。
[那是业火,地狱焚烧罪人之火,三魂七魄皆化为虚无。]
[加油吧,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