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莲花化身而重生的少年醒转时,第一反应是找他师父,喊完师父又低声唤了一声娘,然后脑子终于也跟着身体清醒。

他是为担当武将而生,重生后又在师父太乙真人那里练了一阵子,清醒后本能地召唤法宝到手中,混天绫嗖地飞过去熟练地环上他的胳膊,却在乾坤圈上出了点岔子。

乾坤圈让他套在了个女娃娃的腰上,这事儿他怕是给忘了,看也不看抬手去抓金圈,结果乾坤圈拖着女娃娃一起飞了过去。

女娃娃虽然小但也不是少年一只手掌能抓住的,他反应不及,使劲儿方向不对,只听哐叽一声,一脸懵逼的女童顺着惯性砸在了少年脸上。

“……”

“呜……呜哇——”

女童号啕大哭着要跑,可乾坤圈哪会理她,稳稳当当地圈着她的腰留在自家主人怀里,女童只好朝我的方向胡乱挥舞四肢,做着徒劳的挣扎。

“……”真是惨不忍睹,令人心疼。

然而乾坤圈是个法宝,修为比它主人高尚能随便收取,菜鸡如我无能为力。

我要是能拆早在刚才就把你拆下来了,所以别那样看着我,求我没用。

孩童声音尖,哭起来冲击力不可小觑,哪吒受到近距离伤害呆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去。

好家伙,要真是个普通女童也就罢了,偏偏这女童下半身长着蛇尾,下一秒就让哪吒往外一抛。我连忙伸手将她一接,抱着一溜烟躲到仙鹤身后。

哪吒一手拎着自己拆下来的乾坤圈,一手攥着混天绫,迟疑地朝仙鹤道:“……师父?”

仙鹤:“?”仙鹤是太乙真人掐指一算发现徒弟一出门就被倒霉被雷劈了,无语之下派过来救场的。

我的腾云术抱个女娃娃勉强可行,让我再带个少年就不成了,是这仙鹤及时赶到,将我们送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山洞里。

太乙真人都不知道他徒弟被劈一下还能在荒郊野岭碰见两个人,仙鹤就更不知道了,但见我抱着小孩儿躲着哪吒的样子,倒是很好心地展开翅膀挡在了我面前。

“你冷静点。”我在仙鹤翅膀后面说,“这孩子的确是人。”

哪吒道:“……可她长了个蛇尾?”

有交流的余地就好办,我解释道:“传说人族先祖女娲母神便是人身蛇尾,自女娲娘娘补天身陨后,世间已有数千年不曾出现过女娲娘娘的直系后裔了。”

你没见过是正常操作,就是你师父太乙真人估计都好多年没见过了。

哪吒想了好一会儿,才从以前作为灵珠子在师父座下听课时的回忆里挖出一点相关知识。

这年头讲课不仅没图谱,连正经的书面课本都没有,全靠在口头上用似是而非的描述传诵,不亲眼所见谁知道课上讲的知识点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这么个神话世界,人族最早是女娲用泥捏出来的,严格来说世间每个人都是女娲后人,但女娲造人发生在好几万年前,人族从茹毛饮血发展到如今男耕女织的社会形态是自己苟下来的,和早已身陨的母神关系不大。

没有继承女娲娘娘的神力便只是个人,若是侥幸觉醒了一分女娲造人时挥洒在人族血脉中的神力,便会显出一点母神的特征——但这不是返祖,而是变异。

师父由顽石化灵多少受了些女娲娘娘以五彩石补天留下的灵韵,生在女娲补天之后。我虽然没能有幸与人族先祖见上一面,却从师公那儿听过一些有关女娲的故事。

天地尚且蒙昧时,大地母神女娲在地上行走,从世界的边界走到另一端边界,打了几个来回后深感寂寞,拿泥土按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族。

既然是按自己的模样捏了人,女娲娘娘自己当然也和人族一样是人身双腿,至于后来发现个别继承了母神神力的小泥人居然长出了蛇尾……

“她自己都没想通,本还想多观察一阵子,结果天就破了。”师公这么说。

女娲补天后力竭而亡,人族当时数量还很少,又弱小,在世间非常不起眼。等后来有好事者想研究时,人族血脉中的女娲神力所剩无几,找不到样本只得罢了,继承女娲神力的人族后裔究竟为什么长蛇尾就这么成了未解之谜。

再后来,就变成传说女娲娘娘也是人身蛇尾了。

靠着知识量储存把哪吒忽悠好了,他将法宝收起来,我才抱着蛇尾女童从仙鹤身后走出来。女童看见哪吒,在我怀里吓得直打嗝,我只好跟当事人追根究底:“不是你救了她吗?”

哪吒说:“我是救了她啊!”

他从乾元山一路飞过来,陈塘关在发水灾,这莲花少年胆大心也大,在雷暴雨底下飞过,可不就被劈了个正着,从天上掉下来,风火轮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寻仙问道之人可以不怕火烧水淹烟熏刀砍,但绝不可能不怕雷劈,他被狠狠劈了一下掉到下头的水里,来不及缓过神来便看到洪水里飘着个孩子。

彼时女童的下半身还没被勒出蛇尾原型,仍是一双短短胖胖的小娃人腿,看上去又正常又可怜的,哪吒没想太多,用乾坤圈一套混天绫拽着一抛扔到树上,接着就自己晕水里了。

哪吒七岁自刎,至今不过是半年前的事,虽然师父图方便直接给他做了个十四五六岁的莲花身,实际上本身没有比这女童的蒙童心性好多少。

按理说他救了女童一命,除此之外也没做什么,女童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也不明白。

他不仅不明白,他还委屈。

他有一股子倔气敢剜肉削骨,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流眼泪,但也不太会掩饰自己要哭不哭的脸色,那一副自以为很坚强的样子看得更我难受了。

“你哭个什么?”他朝女童凶巴巴地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呜哇——”我怀里头这一个毫不客气大哭特哭。

头疼。

我朝旁边的仙鹤朋友望过去,它回望过来,朝我叫了一声。

“嘎!”

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故意的吧这是,你一只仙鹤怎么可能叫得和鹅一样?

我虽不好与懵懂小儿一般计较,但也不是没气性,相信着女童继承女娲血脉的坚强直接把她往哪吒怀里一塞,不去管少年僵住的样子,掏出百宝袋找东西。

没有什么伤心事是甜食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就再来一口。以前去西昆仑做客时从仙女姐姐们那里蹭来的糖放哪儿了来着?

保质期是多久我都忘了,两千年还是三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有很多设定走的是我小时候听故事记得的“啊好像是这样”这种感觉_(:з」∠)_

关于女娲补天的传说,我最早听的版本就是补完天后,女娲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