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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一百年不出门我就当真一百年没有出门。
这个“一百年”是按凡间的时间计算的,在天庭实际操作也就一百来天,我对时间的流逝又不太敏感,家里蹲时光一晃而过。
我估摸着,王母宴上的事情哪吒应该忘得差不多了。
和我一个无业游民童子不同,哪吒三太子很受器重,一直在领命降妖伏魔。天庭是没什么妖魔的,其实天界这地方本身也不适合妖魔之流生存,妖孽皆在人间,时常在凡间地界奔波的三太子是实打实过了一百年。
虽然青青说,那天宴会上我醉酒时殷氏也在,并且好像误解了什么,但我师妹与家人团聚后隔三差五回来师父府上增进修行也没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不知道青青是依照什么判断的。
没想到那一遭醉酒之后,受到最大影响的反倒是我那脑回路清奇的师弟。
我也不记得对他说过什么,居然让他至少在口头矫正过来,能正确地叫我师姐了,只是他一边喊着师姐一边追着我说的话比以前还要更欠揍了。
“师姐啊,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呀,你真的喜欢邓将军家的小公子吗?那孩子按仙龄才几岁啊,师姐你不能那么禽兽!不过青青小公子人虽小,性格却很早慧懂事哎,脾气比李天王家的三小姐好多了。”
这小子明明因为嘴贱容易被打死一直被师父拘在家里,消息居然很是灵通,说起八卦来头头是道。
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得把某些字词换一换才能听懂。
“哎说起来师姐,你那时候在王母娘娘宴会上向那李家三小姐表白了心意来着?师姐你真的喜欢她吗,我感觉那姑娘和当年没什么变化,漂亮是漂亮,脾气还是那么差!本事倒是比以前更大了,师姐你要是娶了她日子肯定很难过哒,师姐你太弱了根本打不过嘛。”
师弟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往我膝盖上插箭。
他确实有资本这么说我,虽然师弟脑子有些奇怪,修为却不差,比一无是处的师姐我会的法术多多了。
……在三太子面前都是一视同仁,一圈就能砸死的小角色就是了。
他还知道殷氏是自己口中那“李家三小姐”的生母,总觉得自己有义务替我在“三师弟”面前保守秘密,竟然能憋得住尚未在殷氏面前瞎说八道。
“我觉得师姐你和那三小姐之间可能性不大,师弟是她母亲,知道了得多尴尬呀!”师弟说,“师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我叹气:“我更好奇你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师弟是她母亲’这句话来的。”
师弟的脑内对接回路我是不会懂了。
他不去殷氏面前胡说,就跑来朝着我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句子来。
“不过师姐……师兄啊!”他掰着手指比划说,“邓家小公子和李家三小姐,他们俩这性别不一样啊!?师兄你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还是说……?”
“……”
师弟脑洞大了,竟想说他师兄……师姐我是双插孔。
我面带微笑:“你说呢?”
“哎呦喂呦,师兄你可别笑了。”他打了个寒碜,又忘了称呼,“笑得我浑身哆嗦!我明白了,师兄喜欢邓公子也好李三小姐也罢,师弟我都绝无二话!”
“那你先别叫那‘李三小姐’的称呼了。”我都快笑场了。
师弟:“啊?那叫什么,李天王的三闺女,叫三公主吗?”
“……你总有一天会再被打死不止一次的。”
…………
以一百年为限,我在府里蹲满了日子,再向青青确定敌方动向。
“好像真的忘了。”青青摸着后脑勺,对事情居然完全如我所料费解极了,“三太子似乎真不怎么在意那事的样子。”
“这不正常啊!”她举手异议,“还是说神仙的恋爱观真的和凡人不一样?”
恋爱观也许有一样,但时间观才是仙凡有别的主因。
百年时光,足够凡间生出个五代同堂,而对天上的仙人只不过是眨眼一瞬罢了。
青青是个理科生脑袋,并不喜欢没有规则可讲的感情问题,摸着脑袋统统扔到脑后去,对我说:“那要出去玩儿吗?”
“嗯,有什么可玩儿的?”
“王母娘娘把蟠桃树栽种到天界来啦,我忘了具体在第几重天,你想去玩儿的话我回去就打听呀!”
我其实对蟠桃树不感兴趣,但没有拒绝。看青青忽闪着光的眼睛,显然是她自己闲得无聊想要去逛逛。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仙神原本是很自由的,像青青这样的仙家孩子,即使以后有可能也被玉帝抓了去工作,那也得等到下一回再有封神那样的事,而封神那种大规模招工几万年都不见得有一次。
青青并不是能专心于修炼一途的性格,又并非游手好闲之辈,闲暇时总是静不下来,这么一来对她来说,找工作的事情反而是最需要提上日程考虑的。
“我也不知道啊。”女孩儿眼带迷茫,望着窗外的云彩。
“云云,为什么天庭时速是人间的三百六十五倍,我却觉得时间过得比以前还要慢呢?”
茫然的小眼神令我心生怜惜,但这种自我怀疑和定位重塑只能靠她自己来渡过,即便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时期,也给不了她什么帮助。
我只能送她一句:“会习惯的。”
青青还留着凡人骨子里的一股坚韧,白云苍狗过眼云烟,总会习惯的。
她问:“那你呢?”
我想想,说:“大概是麻木了吧。”
“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嘛。”她嘟起嘴来,伸手捏我的脸,“你别麻木啊,过得开心一点给我做个好榜样,听到没有?”
我:“嗯嗯。”
…………
结果天界新建的蟠桃园之旅没能去成,我那云游了八百年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的师公破天荒传了讯来叫我去见他,只好对青青说一声抱歉了。
我亲师父依然是那个“师尊说什么都OK”的师父,我才刚接到信儿,师父就说:“既然师尊有令,碧云你就快去师尊洞府参见。”
师父疼我归疼我,和师公有关就是两码事了。
我也没有理由对师公避而不见,再者这回错过了师公,下一次也不知道时隔几千年才能听见他老人家回来的消息,于是收拾了点东西准备上路。
“对了。”师父想起什么,摸出另一只传讯的小纸鸟递给我,“这是你碧霄师伯给你的传信,为师先前忘了交给你。”
我接过纸鸟问:“是多少年前送来的呀师父。”
“大约七十二年前?”加班加得师父的石头脑袋也有些糊涂。
“师父啊。”我扯住他宽大的袖袍,“您千万别把自己搞得太辛苦,撑不住了就去与玉帝陛下请假吧。”
“这有什么好撑不住的,为师一介小小的月游星,分内之事已算少的了。”师父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像我师父这样不太会笑的人一旦笑起来,杀伤力很是惊人。
我攥紧师父的袖子,惹得师父无奈地摸摸他无能徒儿的脑袋。
“玉帝陛下像这般辛苦了多年都不曾懈怠,为师又岂可弃职责不顾?”
那是因为师父您老实啊,天界加班头秃的仙人里,多得是绞尽脑汁想要放假偷懒的——
师父说:“为师乃一顽石化灵,从前不想、如今仍不想去管旁人,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又有徒儿体谅,足矣。”
“……”
也罢,反正我没有出师单飞的希望,今后接着充当师父的贴心小棉袄算了。
…………
我离开月游星府邸,向印象里上清祖师洞府的方向腾云飞去。
说实话从天界出发去师公的洞府这条路我从来没走过,一年以内我没有信心能够找得到地方,这年头又没有电子地图一键导航,就算想问路,途中不一定能碰得到人,上清祖师洞府也不是一般的仙人知道具体位置的。
在天庭飘着还算比较安稳的,下了凡间遇上打雷闪电刮风下雨,就不知道我会被大风刮到哪儿去了,趁着这时机,我掏出碧霄师伯发来的传讯,将小纸鸟摊平开来。
碧霄师伯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多是拿我做垃圾桶,一会儿吐槽感应随世仙姑的工作有多坑,一会儿又跑题去吐槽武曲星君在天庭八面玲珑非常吃得开,和以前一样狡猾极了。最后才说到她寄这信的正题,只有一句话——
【我听闻你喜欢那用莲花做化身的小儿?你的品味师伯我不苟同,但你若真喜欢得紧,师伯把他敲晕了送你塌上。】
“……”
虽说八成是碧霄师伯一时兴起,七十二年前寄来的信到今天可能早就忘了个干净,我还是忍不住为师伯的操作思路头皮一麻——您这不是打助攻而是给我结仇啊师伯。
我战战兢兢将信折起小心塞进衣襟里藏好,决定一到凡间就找机会销毁。
正当此时头顶却自遥遥远方传来微弱的轰鸣,天界少有气候变化,雷鸣更是少见,这动静像是远在上方几重天之外有仙人斗法发出来的。
打出这么大动静是肯定会被警察找上门谈心的,天庭执法记得是在二郎真君的管辖下。提起这份职责安排真是妙极了,二郎神是玉帝的亲外甥,除了三清祖师这三位根本不存在犯事问题的大佬,天庭就没有二郎神得罪不起的神仙。
大神斗法干我何事?我事不关己地驾云飞行——可事实证明,天道眼皮底下经不起念叨,亦容不得装瞎充愣。
……
我被熟悉的感觉痛击背部,和上一回一模一样毫无长进,被直接砸下云彩一路向凡间掉落,最终坠落在凡间随处可见的山林中。
这一回坠落途中凡间正值黑夜,怕不是远远的还有凡人抬头看见,指着我们坠下的轨迹惊呼:“是星陨!”
我收回仰望星河目光,扭头投向近在咫尺面如傅粉的美少年侧颜,几乎零距离下他的皮肤上也看不见毛孔小坑,哪怕我同样顶着一张捏出来的完美手办脸,还是想赞叹他生得漂亮,且漂亮的方向恰巧令我心动。
少年双目闭合眉头紧皱,口中呓语发出呼痛的嘶声,终于缓过神睁开眼,一双黑眸恰与我四目相对。
我抢先道:“三太子,从前往事暂且不提,请让我先问你一句。”
“……你说。”
我被他整个人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只能用嘴巴发出徒劳的叹息。
“为什么这回竟是你亲自砸过来了?”
什么仇什么怨呐!
作者有话要说:丢到凡间谈个恋爱(?)然后就把云云的肉身炸了去(??????
她不怕死不惜命,于是会连锁反应接连不断死下去(停。
。
剧情划分一下后面主要是唐朝的西游取经组串场,北宋七侠五义+包青天,还有整理于清朝但我搞不清到底在哪个朝代的几个聊斋故事_(:з」∠)_
甚至还想拖到现代,实践一下霸总通天(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