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前期踩中的陷阱,让阿彦隆意识到了,他不能一味的回避答案,不然,他前面的否认很可能就会变成后期的打脸。

被反驳得越多,他狡辩的余地就越少。

“啊……我想起来了。”他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那起交通事故。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在我妻子住院期间,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在不停的谈论这件事,大家都说出车祸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紧接着,他又为自己之前的言行做了小小的辩护:“浅江英里那个女人当时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精神一点也不好,表现得和有攻击性的疯子没什么差别,我当时可是被她折腾得够呛的,其他事情都没怎么注意。”

“原来是这样。”诸伏高明微微一笑,并不买帐,“还有呢?”

“啊?”

“你应该还有什么想说但是没能说出来的事情吧?阿彦先生。”

接下来的事……脑海中回忆起了那天的鲜血,阿彦隆很是警惕,“诸伏警官,你应该知道吧,诱供是违规的。我有充分理由不需要回答你接下来的问题。”

他们两人的一来一回在旁观者看来仿佛在打哑谜。

毛利小五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疯狂给原上司使眼色,期盼他能给自己透点底,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目暮警部也不太懂。

应该是长野县多年前的案件,和这起案件有所关联。

“是吗?那我再给你点提示吧。那起案件的肇事者,是一位50岁的产科护士,儿女都去外地上大学了,她一个人居住,因为技术精湛,经验丰富,很多孕妇都会在产前请她去帮忙照料,所以,她很早就辞掉了手上的工作,专门做有钱人家的住家保姆,照顾孕妇和刚出生的孩子。”

阿彦隆眼皮一跳,但他刚刚才说对这起事故毫无印象,此时再开口,反而不好。

“我不知道这件事。”

诸伏高明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怀瑾握瑜,温和有礼的君子,但当阿彦隆再次否认自己和7年前的事故有半分关联时,他时常带笑的眉眼也终于覆上了一层冰霜,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清隽的脸庞顿时显得冷硬无比。

“既然这样,”他的声音很沉,也很淡,“就让我来说明这个案件吧。”

“那个肇事者,伏原奈美女士,在事故当天早早出门,据说是要去雇主家里照顾产妇,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盘山公路上,因驾驶车辆失控,造成了一辆大巴车跌落山崖,一辆油罐车侧翻,以及后续十多辆汽车追尾的大型事故,光受伤者就超过了50人,死者有20余人。伏原奈美本人也在此次事件中当场身亡。”

“事故发生时,正好是浅江女士流产的那天。之后媒体发现,这位伏原女士年轻时眼睛受过伤,按理来说是不能拿驾照上路的,并且她所驾驶的车辆也被媒体发现是盗取的车牌,之后还有匿名群众出来作证,证明伏原女士所驾驶的车辆是他家的,但他本身并不知情。种种因素叠加后,‘山路魔女’这个称号就被牢牢地加在了她的身上,一直没能取下。而她的家人也因为此事遭到了大家厌恶,各种死亡威胁源源不绝,一年后,她的儿女绝望地选择了跳海自杀。”

“我年轻时,因为经常冲动不听调遣的原因,上司每次想要磨我性格就把我丢到档案室,在那里,我见到了不少案件的档案,山路魔女案就是其中一桩。虽然无论是事故幸存者的证词还是现场发现,伏原奈美似乎都是这场悲剧的源头,但有几件事,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

“那已经是被定性的案件了,人都已经死光了,还有什么可查的?”阿彦隆喃喃说道,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诸伏高明,“诸伏警部,这一路上,我和你的交情应该还算不错吧。现在死的是英里,是我的前妻,是我曾经爱过的人!你非要在我伤心绝望的时候提起这种事情吗?而且,别忘了,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协助你破案。”

旁听的目暮警官很想吐槽,在前不久,阿彦隆还说自己前妻是有攻击性的神经病呢,现在又变成爱妻了,这爱恨交加的,真的不会分裂吗?

他的语句里不乏威胁,但诸伏高明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开始讲接下来的情景。

“首先是那个被盗窃来的车牌,它和车辆本身受到的冲击相比,上面的伤痕太轻了,并不像是被大型车辆撞过的样子,反而像是被球棒之类的事物重击了几次的模样。”

“之后,死者身上的伤痕也很奇怪。”

“正面碰撞时,司机的膝盖会因为撞到方向盘下的挡板导致膝盖受伤,气囊弹出时,胸部和头部都会有所受伤,此外,在遇上交通事故时,驾驶员往往会有本能的反射性行为,比如握紧方向盘,脚踩刹车等操作,这样的操作又会导致一个反射性的损伤,四肢到躯干,都会有不同程度上的伤害。”

“但是,在伏原奈美女士的尸检报告上,我没有看见以上的损伤,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据我所知,当时负责相关检查的一位即将退休的法医也提出了这样的意见,可是,他的客观意见不但没有被采纳,而他本人在这之后,就在晚上遇见了喝醉酒的混混,被对方捅了两刀后,不治身亡。”

一件一件又一件,阿彦隆的脸色逐渐僵硬。

“前不久,长野警方查获了一起大型盗车案,该团伙经常会盗窃车辆,也会将他人的车牌卸下,买给黑市里的顾客,方便他们去做一些不方便用真车牌的事情,这盘生意已经运营有20年之久了,警方不但查获了他们未能及时销赃的赃物,还查获了他们的账本。”

“很不巧,那上面就有那个车牌的号码呢?在事故发生的一个月前,刚被你买下来。阿彦隆先生,请问这是巧合吗?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车牌,恰好被你买下,又出现在那起事故中?”

“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阿彦隆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抓住了诸伏高明的领带,他最讨厌这个警察永远波澜不惊的模样了,仿佛这一切都在他计算之中,他只是一个明明已经在蜘蛛网上,还企图挣扎的可怜小爬虫罢了。

“这就是巧合!”

“事故之后,你匿名向发现蛛丝马迹的小报记者还有前来调查的警方提供信息,表示伏原奈美女士所驾驶的车辆是从你家里偷来的,也是巧合吗?”

“没错!就是她偷的!所以才会有那块车牌!”

“但你刚才说你对这起事故根本没任何印象。这么大的事情,20多条人命,你没印象吗?伏原奈美女士在7年前是被浅江女士雇来安胎的保姆,你没印象吗?驾驶座上,没有多少伏原女士的血迹,反倒是前排副驾驶座位的后方,有被撞击的痕迹和她的鲜血,后座的安全带有拉伸过度的迹象……这些,难道都是所谓的巧合吗?一个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鲜血到底是怎么会到副驾驶上面去的!那是你的车,能麻烦你告诉我吗?阿彦先生!”

“我说了!我当时不在!我在医院陪妻子,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正好是事故发生后的10分钟内,你那位婚内第三者用浅江女士的名字去了医院要求做体检,甚至旁边还有一位男士,她说那是她的丈夫?”

“那是她出轨了!我当时并不知情!”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了,但一切的一切,都要全盘否认掉才可以。

“你不知情?”诸伏高明突然笑了,嘴角扯了扯,表情不屑与凉薄,眼神里却冒着幽暗的火焰,“但是,你当时的笔录可不是这么登记的。上午去医院陪伴第三者,下午去另一家医院陪伴妻子做流产手术,不都是你说的吗?”

阿彦隆如同猎人被扼住了脖颈的猎物,脸顿时涨得通红,他用力地抓住了诸伏高明的衣服,可是,将那洁白整齐的领口揉了又揉,他也没能整理好反驳之词,只能反反复复的张嘴,又死死地闭上。

“一个小时了。”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守在门口的女佣还没适应槿小姐的做事的节奏,差点被她吓一跳。

那张怪盗的面具,因为出现得足够意外,看上去更吓人了。

“一个小时了。”金田一三再度重复了一遍,“我睡了一小时,他们还没解开这个案件吗?”

“额……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楼下的佣人都在说他们在阿彦先生的房间里待了很久……哦,对了,还有,毛利先生说犯人是浅江先生呢!”

“浅江信?阿彦隆?”金田一三眨眨眼,“四选一,他们是要挨个排除错误答案还是怎么样?”

“啊?”

“果然,男人就不能看脸。”金田一三想到了那个看上去斯文内敛,精明干练的警官,觉得他的推理能力简直是白瞎了那个还算不错的名字和脸蛋。

“算了,他们都解不出,就让我来吧。”

五分钟后,高木警官气喘吁吁的过来报告:“犯人,犯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