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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紧急将这个孩子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月桥槿断断续续病了一个礼拜,意识一直昏昏沉沉,而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警方也终于根据房间里残留的痕迹查到了当时的凶手。
当得知凶手杀害月桥夫妇的理由时,就连办案经验最丰富的警官也觉得离谱极了。
没人能预知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假设月桥夫妇不曾对一块飘到他们脚下的手帕上心,假设他们没有尽全力推算出那块手帕可能的来处,眼前这个男人很可能连孩子的下落都不知道,更何况,在孩子失踪后,达夫的父亲并没有四处张扬,反而对外到处宣传孩子去他离婚的妻子那里了。
后续审讯的结果更是让人意外。达夫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是被拐来的,他完全是被达夫父亲亲自交给了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原因仅仅是有人答应帮他照顾一个月的孩子,并付给他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种人,选择攻击月桥夫妇也不过是为了自欺欺人,明明是他亲手将孩子交了出去,可是,他不敢面对现实,也不敢去报复凶手或者直接找他们这些警察,于是,就盯上了月桥夫妇。
这件事被和月桥夫妇交好的警方高层秘密封锁了起来,消息灵通的媒体最后也只知道月桥夫妇被人杀害,但并不知道其他更多的细节。
事实上,整个警视厅都觉得他们有愧于月桥夫妇。
“寻找犯人,抓捕犯人,这些都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一直在展开搜救行动的也是我们,最后却牵连了无辜的人……我每次想到这次案件都会很难受。”目暮警部这样说道。
但哪怕他们事后再怎么补救,这对夫妇也回不来了。
月桥槿在苏醒后要求查看审讯档案。
这种档案一般只能让警方内部查看,并不能透露给外人。
但由于她毕竟是家属,又目睹了那么冲击的场面。高层在开完短会后,最终还是破例同意将档案拿给了月桥槿。
整整一天时间,她坐在警署冰冷的铁凳上,静静的看了那个档案一遍又一遍。
有些图片,警视厅颇有经验的警察都不想再看第二遍,但那个孩子不但看了很多遍,还就报告内容问了当时的鉴定人员很多问题。
问完后,她礼貌地将档案归还到了目暮警部手里,朝他鞠躬,说了声谢谢。
她表现得很平静。
一滴眼泪也没有。
仿佛有一张面具牢牢地嵌在了她的皮肉里,锁住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之后便是月桥夫妇的葬礼。
由于肢体残缺不齐,他们甚至连体面入殓都做不到。遗照按照月桥槿的心愿选择了其父母的合影,照片中的两人那时刚刚得知他们会拥有一个孩子,镜头里的他们笑得非常开心与灿烂。
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也只剩这个孩子留在了世上。
“槿是我见过的最独立的孩子,不过,这种独立也不一定是好事。因为她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
当时,月桥夫妇都没有其他已知的亲属存世。所以月桥槿礼貌谢绝了他人帮助,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了整个葬礼,也不知道她年纪轻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整个葬礼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都没乱。
葬礼很低调。月桥夫妇被杀的事情,至少在亲近的圈子里是瞒不住的。一些人惋惜,一些人漠视,还有一些人却觉得这对夫妇死得不详。
月桥槿出院回家时,她家的大门就被人用喷漆涂上了‘快滚’‘不准你们家住在这里’这种字样,之后被警方查到是同一栋楼的住户因为这起凶杀案导致其房屋没被卖出后的泄愤之举,之后在警局,男业主一直在鞠躬道歉,说自己是喝醉了酒所以并不清醒。但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街坊邻居,同事同学朋友间的闲话或者八卦也是少不了的,还有闻到味的小报记者一直在公寓楼下闲逛,企图捞一个大新闻。
因为这样,所以月桥槿也不愿意再引来记者或是其他人的闲话,葬礼被通知到的人并不多,多数是知情的警视厅职工。
和月桥夫妇关系算是亲近的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因为当时都在外地的原因,也没有被邀请了。
葬礼之后,月桥槿因为过度疲劳,再度进了医院。
有些事情从旁观者的角度,回头再看,会显得简简单单,但只有事情经历者本人知道那有多难。
“我要是早点知道这种事情……”毛利小五郎抽完了一支烟,已经在抽第二支了,“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让这孩子去我家住的,哪怕房子小一点。”
目暮警部却说:“其实当时想收留她的并不止你一家。”月桥夫妇的人缘其实很不错。
“有希子曾经和我提过这件事,和月桥夫妇是莫逆之交的白马警视总监也直接和槿提过,只要她愿意过来,他很乐意收她为继女,姓氏可以不用改,如果她不想待在日本,他也可以让她去国外留学。”
他们的条件,比当时才和老婆分居的毛利小五郎更好。
“她一个都没同意吗?”
“嗯……”目暮警部点头。“特别是白马总监,他是真心想要收养她的。槿那孩子从那次葬礼之后,就渐渐开始不正常了。”
“她一个人住,哪怕我们给她再多关照,也总有照顾不来的地方。”
一个月后,有一名诊所医生报警,声称他这里接待了一个未成年的客人,对方有严重自残现象,并且精神有点不正常。
警方赶到后,才发现,被怀疑精神有问题的人,正是月桥槿。
她之后被医院诊断出患有抑郁,有严重的自残倾向,甚至偶尔还会看到幻觉,就这样把她留在外头,随时可能会出事。
月桥槿的朋友在得知此事后,马上帮她把病房升级成了vip专用,并支付了一大笔费用,而之后得知此事的白马总监也出马替她保留了学籍,并一直在积极替她联系国内外有名的医生。
住院头两年里,她一直没什么知觉,偶尔会发病,但也只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别人。
第三年,也就在她即将满18岁的时候,她的神智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白马总监探病时,再度向她传达了想要收养她的想法,告诉她:“虽然你父母走了,但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新家人。”
但被她礼貌的拒绝了。
“她说她快要成年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还说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幸运了,不是每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都和她一样好运,可以得到这么多的关心,她已经知足了。”
之后,在病床上的她做主将当年警方为她争取到的赔偿款,全部捐给了孤儿院。
“我父母还有些积蓄,可以不用这笔钱。”
之后,她想办法还清了自己昏迷时欠下的那些人情债,主动将自己和其他人划开了一条界限。
再之后,迹部家找到了她。
“我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月桥槿的外婆原来的姓氏就是迹部,她曾经是迹部家的大小姐,之后逃婚到海外嫁给了某个男人,但那个男人没有让她幸福。离婚再嫁后,她和丈夫生下的女儿就是月桥茜。”
“这层关系被埋得很死,她外婆的父亲痛恨女儿逃婚,并不准家人找她,一直到临终前才后悔这件事。而她的外婆就葬在了海外,哪怕逃婚后被前夫家暴抛弃,生活跌至最低点,她也没有向家里求助。”
父女俩是一样的固执。
月桥槿无疑遗传了这样的固执。
被迹部家找到后,她也还是没有同意和亲戚们生活在一起,迹部夫人曾经想给她再买一栋公寓用来生活,但是被她拒绝了。从医院出来后,她又重新住进了曾经的家里,和亲戚们偶有联系,但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待在家中,性格从一开始的外向开朗变得有些怕人社恐,学业也完全荒废了,毕业证也是迹部家帮她托了点关系才顺利拿到手的。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她有好些姓氏,其实,金田一是她父亲那边的姓氏,出院后,她就把名字改掉了。现在除了迹部家还坚持叫她迹部槿,并对外宣传她是迹部家的大小姐外,后续认识的人,都只知道金田一三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这样。
窃听的柯南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目暮警部并不知道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他最后总结道:“总之,那孩子现在变了很多,也一直戴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见人。她能帮忙作证,努力帮我们破案我已经很欣慰了,别的事情能不麻烦她就不麻烦她吧。”
这也是大多数和月桥夫妇认识的警视厅警察对金田一三的态度。因为始终抱有愧疚之情,他们愿意在职权范围内给予她便利。
“你在她面前也要努力表现得成熟一点,拿出身为长辈可靠的一面!”这是他觉得毛利不太靠谱,特地补充的。
“哈哈哈……我当然会,当然会……”毛利小五郎略有点心虚,只能干笑着回答。
目暮警部:“……”看这个人的样子,总感觉不太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