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许琪一提起那对狗男女，就气的不行，猪草也不割了，俩人就站沟子上说。

林宝芽听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琪，“你就这样算了，那个堂妹现在还在你家里住着！”

“那又能怎么办，我要是再在海城我就打烂她脸，踹残那狗男子，但是天高路远我又回不去。”

“你没告诉你爸妈吗，还不赶她走。”

见许琪沉默，林宝芽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你没告诉你爸妈吗。

许琪摸了摸鼻子，抬眼看了一眼林宝芽，点了点头，像是难以启齿一样，缓缓的说明原因。

堂妹七八岁就来到了她家住，当时只是住了一段时间，大伯大伯母就说让堂妹在厂办小学读书，后来待久了不知什么时候户口都迁到她家里了。

因为大伯以前对她爸很好，她爸对堂妹就很不错，她有的东西堂妹也有，她没有的堂妹主动要也会给她买。

她一直觉得她爸偏心，现在又没有证据，而且也是她犯蠢自己报名的，当时爸妈还劝了。

最主要的是，堂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爸妈肯定知道，这都能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她说不说或许没什么区别。

林宝芽可算看出来了，许琪就是太轴，明明是别人算计她的，结果她倒总纠结自己蠢，不过是太重情义罢了，虽有些涉世未深的单纯。

但重点还是那两个人，不能总是反思，那样只能伤自己的身体，不如将重点全都放在他人身上。

你有多憋屈有多苦就要反击回去，要不你自个吃野草汤，别人美滋滋的吃着红烧肉呀，那得呕死啊。

于是她开始开解许琪，一番话下来，许琪表情变了，更加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坐火车跑回家撕了那对狗男女。

见激的有点太过，林宝芽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冷静冷静，她给许琪出主意，让她写信给家里，说明堂妹为了不下乡就跟许琪前未婚夫合谋，两人一起设计许琪下乡。

写的时候记住一定要把自己写的惨一点，割猪草把手割着了，流了一地血。

许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这么蠢，让林宝芽一个眼刀咽下了到嘴里的话，反正吃什么就正常说，反正知青点的饭不怎么样。

要是这么说了，家里人还是留着那个堂妹，并且管吃管喝，甚至给她找工作的话，那就没救了，不过那也不能放弃，但那就是另说了。

许琪一开始还在犹豫，感觉这么写奇奇怪怪的，她来这里虽然不习惯但是还没跟家里诉过苦，家里喜欢这样做的就是堂妹，想到她要做的事跟堂妹差不多她鸡皮疙瘩就起来。

林宝芽看出她的扭性，就又说了堂妹被赶出家门的凄惨，不敢想要那一场面有多么痛苦。

许琪眼睛一亮，便兴奋的跟林宝芽自己怎么写信，恨不得当场拿出笔写字。

回过神了，看到许琪的样子，林宝芽感觉莫名的熟悉，本来还高兴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一个和脾气的朋友，交的不再说狐朋狗友，现在看来可不一定，两人在一起好像没干什么好事。

但许琪还是没有回去写信，还是要打完一筐猪草再说，她每天就赚三四个工分，要是再少，容易被人说嘴，她还想回城呢，要是因为这事把她扣住了，那她可得后悔死。

正要打猪草，低头一看原本在跟前的筐子不见了，环视四周才发现杨小花在不远处，她跟前两个筐子。

她低垂着细瘦的脖子，手持镰刀熟练的割下一把把猪草，然后放到筐子里，现在已经蓄满一筐了。

林宝芽和许琪说话时候再长，也不知道是打满一筐猪草这么久，应当是她把自己筐子里的猪草凑进去了。

再看看另一个筐子去哪了，在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那里，男孩看着不如女孩精神，敛着眉眼，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见跟前覆过来一抹影子，才慢慢的抬起头，应当是女孩的哥哥，两人眉眼还是挺像的，抬头见有人也没说话，又低下头盯着筐子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今天没拿糖，改天给你们补上。”

“姐姐，我不要糖。”

杨小花将自己面前装满猪草的筐子放在许琪面前，又跑到她哥哥旁边，把另一筐拿了过来。

“我就想给你们打猪草，我割的快。”

说完就拽着旁边沉默的哥哥跑了。

“我是沾了你的光。”

林宝芽笑着说，看着面前的筐子。

“刚刚为什么说要她拿糖，之前用糖换过猪草吗？”

想起刚刚许琪看到他们帮忙打猪草后第一反应是要拿糖换，林宝芽有些好奇多少糖换一筐猪草。

“我偶尔犯懒就用糖换猪草，五颗糖一筐猪草。”

用糖换猪草半大小孩都挺乐意，毕竟赚了工分，家里又不会给他们钱，每天累一点就能赚五颗糖是多好的事，所以要是半大孩子知道肯定抢着来。

而许琪经常让杨小花帮忙打猪草，她家有个后娘，过年她都吃不到糖，每次见了许琪都兴高采烈的。

这孩子挺聪明的，现在简直唯许琪马首是瞻，搞的林宝芽都想找个小弟了。

去把猪草交了上去，林宝芽跟着许琪去了知青点。

知青点看着还可以，青砖瓦房，虽然有点年头，但比村里大多数的土墙房好多了。

女生宿舍有两间，一间大的里面是大通铺，一张炕睡六个人，小的放了四张床住四个。

许琪有点倒霉，睡大通铺，她说的时候唉声叹气的，她在家的时候是跟堂妹睡一个屋，不过是两张床。

到了这里就是六个人一张床，一开始不习惯，睡都睡不着，想到这儿，她赶快拿出信纸，这个也要写进去。

许琪情绪上来了，思如泉涌，灌了墨水的钢笔刷刷作响，很多就写出了一行行字，林宝芽没等多久，许琪就写了三页纸，满意的吹了吹，折好放在信封里。

拿好东西，两人就去搭牛车去镇上。

先去邮局把信寄过去，看到许琪在贴邮票，她突然想到了一回事，全国山海一片红邮票是几几年发行的来着。

“全国山河一片红早没了，那是前年发行的，刚发行没多久就因为错版召回了，知道的人都不多，同志你听谁说的这邮票。”

邮局的工作人员现在空闲，倒是和善，跟林宝芽聊着。

“我有个朋友爱收集邮票，说是没能收集到这个邮票有点遗憾，我就顺便给他问问。”

林宝芽信口胡诌了一下，倒也没在意。

邮票纪念币到了九十年代才值钱，中间隔着二十来年，她也不能就等着这邮票发家致富，那时候她都四十来岁了，大好时光都过去一大半了，有用但是不大，还不如赚钱到时候买几支股票，那个她倒是记得点。

“还真有跟我弟弟爱好一样的，我大弟就爱集邮，有一大本邮票，里面就有那个一片红。”

林宝芽以为这个年代集邮的人不多，还想着自己这个说法别人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没想到这就碰到了一个集邮的。

还被这大姐大大咧咧说出来的，想到听到别人说全国山河一片红价格很高的时候，还说了九十年代因为这个邮票就闹出了好几条人民，有些人不弄明白人家究竟有没有这个邮票就入室杀人想抢邮票，真是耸人听闻。

“同志，你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你弟弟，我想问问能不能转让那个邮票。”

这转让肯定不是无偿转让，这个年代又不好在公共场合说买就隐晦了提了一下。

周雅芳看了看面前的人，穿着体面，长相是万里挑一的漂亮，看上去就是手里有钱的，便爽快的答应。

“行，等有空我问问他。”

“好，改天我再来找你。”

“姐，你别跟别人说你弟集邮的事，有好多人爱集邮，一片红很多人都没有，都眼馋着呢，小心遭贼。”

见面前的大姐应了下来，她本来想直接走，想了想还是提醒邮局大姐。

省得到时候她大弟不卖给她，想自个留着，若干年后知情人知道邮票的价格，保不准包藏祸心。

当然她还是希望那人能把邮票卖给她，虽然没想靠着卖邮票过活，但谁会嫌弃钱多，万一到九十年代她时运不济，这还能给她留一条后路。

“没事，我弟弟是公安，谁敢偷在他头上。”

邮局大姐听了，立马带着骄傲的说道。

好了，自己多管闲事了，难得发一会儿善心，虽然自己也是不安好心，觊觎人家的邮票，但是她也没想着强求，人家不卖她也不会缠着，这就看个人运气。

离开了邮局，两人就来到了供销社。

许琪这次过来是想买凉鞋，便带着林宝芽直奔鞋柜台。

柜台内，摆着款式不多的凉鞋，就两款，以林宝芽的眼光看这些鞋土的很。

许琪看了也是失望的很，东湾县就是个小县城，自是比不得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凉鞋也是以前的老款。

不过许琪下乡没带凉鞋，就只能凑合挑一双了，要了其中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凉鞋，试了试也没看出怎么样，这边没镜子，许琪只能从自己的视角看鞋，总觉得不满意。

想了想眼神瞥到林宝芽那边，就让林宝芽穿鞋给她看看，看了看那浅褐色包头凉鞋，林宝芽摇了摇头，太丑了，她接受不了。

“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开，别浪费时间。”

体会到了七十年代的服务精神，果然不一样，这才试了一双，前后三四分钟，这就不耐烦了，换成现代售货员这样就被投诉了。

入乡随俗，林宝芽体会到了售货员的白眼，竟然第一感觉不是气氛，而是感觉有意思，有一种终于遇到的感觉。

林宝芽看售货员的动作让许琪看到了，许琪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声，“别管她，你快穿给我看看。”

于是林宝芽真的忽略了售货员锐利的目光，脱了鞋跟袜子，穿上了那双丑凉鞋。

粉白的脚套在浅褐色凉鞋里，在褐色的对比下脚的颜色更加明显，皮肤好像吹破可弹，关节处浮现淡淡是粉红色，主色还是冷白色。

从许琪的角度，包头凉鞋是看不到脚趾头的，主要是看鞋的侧面，这脚足弓明显线条漂亮，尤其是这颜色挺显脚白的。

许琪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脚背有点胖，别的地方挺好的，看着这双鞋，颜色挺时髦的，她就不试另一双颜色的鞋了。

跟售货员买了这双鞋，这凉鞋不用鞋票，花了八块钱，许琪财大气粗，将钱给售货员，鼻子还轻轻哼了哼。

“为人民服务，同志收钱吧。”

见售货员不伸手，林宝芽念了一句墙上的大红标语，抬眼往售货员那看了一眼。

见人收了钱开了票，她们就提着鞋走到了另一个柜台。

这边是卖日用品的，林宝芽花了两毛钱买了两刀白色卫生纸，又花了三块钱买了两条月经带，买这个还要需要票，提前已经跟许琪借了两张月经票。

林宝芽还没见过月经带，仔细端量了一下，盒子是红色纸盒，说实话有点像后世大盒的火柴盒，不过这不是重点，上面还印着一个女人的侧脸，左侧写着卫生带。

这是在供销社，她也没好意思拆开看。

买完东西，时间刚好是国营饭店开门的时候，一开门一窝人涌了进去。

许琪进门就朝服务员要了一份红烧肉，一碗米饭，林宝芽没肉票，就要了碗不要肉票的肉丝面，一毛钱□□票一碗面。

本以为不用肉票，里面的肉丝定然不多，去柜台端了面才发现，这上面的肉丝这不少。

许琪的那一碗红烧肉量更是多，红彤彤颤巍巍的红烧肉，满满的一盘子，她要了碗米饭，香喷喷的吃着红烧肉。

连带着林宝芽也蹭了几块，是真的香，肥肉均匀的肉块，里面浸满了汤汁，嚼一嚼唇齿间全是肉香。

之后等了一段时间，她们就坐着牛车回村了。

回到家，她就拆开了卫生带的包装，打开看了看。

这还挺精致的，长条状的布带，内侧是红色的，外侧是淡粉色的，上面绣着牡丹花和叶子。

两端带有布绳，应该是防止掉拴在腰上的，布带上下缝着两段短绳，是用来往里面塞卫生纸的，这卫生带不是一次性的，感觉有点像内裤啊，就是下面厚实一点不容易漏。

这样想起来她姨妈也快到了，她有痛经的习惯，想着能不能去医院拿些止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