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出海,初吻

“你很有天赋。”雷曼朝着靶子射了一枪,然后放下□□,转头看向身旁的黑发女孩。

“谢谢夸奖。”景安神色淡淡的。

自从出名之后,雷曼常常拉她陪练。作为有恩之人,彼埃尔的朋友,俱乐部的大股东,景安没有拒绝的权力。

景安扣动扳机后看了眼靶子,又是一个十环。

“好吧,你赢了。”雷曼耸耸肩。

景安露出微笑。

她很高兴,因为这场比试中胜利者的奖品是洛塔1911,一把11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性能稳定,威力比9毫米□□要大,但弹匣只有8发。

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一把,但景安很满足。

她虔诚地把玩着手中的新枪,犹如抚摸着恋人。

雷曼有些酸酸的,抱怨:“喔,见鬼!这冷冰冰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是我这个大活人不够显眼吗?”

景安当作没听见。

雷曼虽然是彼埃尔的朋友,但却是个花花公子,且品味糟糕,作风浮夸,一身花花绿绿的衬衫,狗见了都嫌。

雷曼每次撩景安,她都装作没看见。虽然他长得很帅,又很有钱,但她不喜欢花衬衫。

“亲爱的,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雷曼搔首弄姿,摆出孔雀开屏的姿势。

“不了,我有约。”就是这么无情。

景安收拾好东西,骑着单车前往码头。

这里停靠着一艘不大的渔船。

艾丽站在甲板上招手:“小安!”

“艾丽!”景安挥手,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艘小船名叫——启明星,属于艾丽的朋友塞拉。

塞拉寓意为“蓝色的宝石”。

他拥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纯净双眸,肌肤是阳光晒出的小麦色,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衣牛仔裤,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强健的双臂,迎风站在甲板上,烈日蓝天下,海风鼓荡起白衣,黑发如鸦羽,犹如神明的少年。

景安仰头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欢迎来到启明星号。”

***

塞拉家祖辈都是渔民,他也继承了衣钵。

平时,不出海时住在海边的祖屋,他拥有一片金黄的麦田,一座风车,一辆破烂的卡车和一条狗。

今天,他们将一起扬帆出海,在海上度过一夜。

景安第一次出海,有些紧张,庆幸没有晕船。

小船稳定性不足,随波飘荡,晃悠悠,丝毫没有陆地上脚踏实地的安稳感。

一般人都受不了长期待在海上。

“我最多一次七天在海上飘荡,淡水喝完了,靠鱼肉维持,差点回不来了。”塞拉讲起了自己经历过的一些趣事。

这让景安想到曾经读过的一本书——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里面老渔夫与大海斗争的故事,是否一样的惊心动魄。

景安想了想,发现自己过去30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经历,记忆深刻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重复着工作、赚钱、攒钱,但仍然很穷,买不起房子。我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景安想到了白瑷瑷和顾宇,“大概就是那种公主和王子童话故事里的路人甲或者炮灰——虽然努力开花,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株野草。”

“噢,我可怜的小安,让我抱抱你,”艾丽拥抱着景安,安慰道,“你应该学会放松,不要逼自己太紧了。”

当塞拉知道了景安曾经一天打四份工,并且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学会了开飞机、射击、骑马、做甜点后,惊讶地张大嘴,他不可置信,又钦佩万分:“和你比起来,我真是太懒散了,我很羞愧。”

塞拉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最伟大的水手,但最终放弃了,因为水手需要自律,而他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受不了约束,他只想活在当下,从不考虑明天。

塞拉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是最纯粹的赞美:“你不是野草,你是真正的勇士!”

勇士?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她,不是可爱、善良或贤惠之类的,而是——

勇士,多么稀罕呐!

景安心中像在尘埃里开出了一朵花,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她露出微笑,发自肺腑,灿烂极了。

***

夜晚的大海是什么样的?

景安站在甲板上,遥望着深幽的海洋,在这里,已经看不到陆地,没有鸟,没有人,只有一望无际的海面。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

小渔船成了大海的一叶孤舟,昏黄的灯光如豆,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景安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睡不着?”

塞拉从桅杆上滑了下来,他动作矫捷如灵狐,幽灵般悄无声息,吓了景安一跳。

“没有,只是在欣赏美景。”

“美景?”塞拉瞧了瞧平静的海面,有点疑惑。

景安“扑哧”笑出声。

“我也是在海边长大,”景安露出微笑,“但我家乡的海和这里不一样,我们那里工业很发达,海水污染严重,没有黄金海滩,没有日光浴,我甚至从没坐过船、出过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海的深处,很亲切,怪不得传说我们都是大海的儿女。”

塞拉凝视着景安,为她身上神秘的气息着迷:“你很特别,也很美丽,和我以前见过的女孩子不一样。”

风吹过长发,景安的心猛然跳动,她的脸颊微红,有点羞窘,“你一直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难道不应该坦诚吗?”少年的眼神纯粹、热烈,毫不迟疑表露自己的欣赏。

景安闭了闭眼睛,平复乱跳的心,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游戏。

她睁开双眼,有一丝丝难过,小声开口:“我想要睡觉了,晚安。”

“别走!”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紧握住景安。

景安停住脚步。

“你会游泳吗?”塞拉问。

“会一点点,艾丽是我的老师。”

塞拉大笑:“那你的泳技一定很糟糕。”

景安有点生气,反驳道:“谁说的!我学什么一直都是又快又好!”

“那我们来比一比。”

塞拉说完,抬起胳膊脱掉了上衣,露出修长矫健的身躯,一身结实的肌肉在皎洁的月光下丝毫毕现。

他站在甲板上,挑衅地看了眼景安,然后一个优美地起身,“扑通”一声响,一头扎进了海水中。

“……”

景安无语,站在甲板边缘小心往下看,只见少年笑得灿烂:“快点下来,胆小鬼!”

景安有点生气,又笑出了声,她换了身泳衣,在塞拉地催促声中,猛扎进海水中。

“扑通”激起浪花一片。

塞拉的入水姿势有多么优美,她的就有多么笨重。

少年发出爽朗的笑声。

景安恼羞成怒:“闭嘴!”

塞拉在水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游到景安身后,坚实宽厚的胸膛环住了她,“我来教你,肯定比艾丽老师要厉害。”

“你走开!不需要!”景安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红了,少年清冽的气息让她恐慌,她不习惯太过亲密的氛围,本能地抗拒。

“好吧。”塞拉退开,游走了。

景安一个人留在原地,她停了一会儿,开始围绕小船一圈圈游起来。

塞拉不知道游去了哪里,附近静悄悄,景安游了一会儿,觉得兴致缺缺,准备上岸。

这时,突然有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往下拉,她顿时大惊,用力挣扎起来。

“嘘,是我,是我!别怕!”少年从海底潜出,抱住景安,控制住她挣扎的双臂。

坚实温暖的怀抱让驱散了恐惧,景安回过神,气愤地锤了塞拉胸口一拳,下手毫不留情:“你能成熟点吗?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以吗?小弟弟?”

“谁是小弟弟?”塞拉炸毛。

“是吗?”景安挑衅地对视,“小弟弟?”

塞拉生气了,他双手紧捏住景安地肩膀,低下头,堵住了那张让他生气地红唇。

那一瞬间,如烟花炸裂,景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随之起舞。

等回过神,景安挣扎起来,少年滚烫的身躯让她战栗、害怕,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想要逃离。

塞拉拥住她,强劲的力量,不容置疑。

景安狠心咬了口,尝到了鲜血的锈味,少年吃痛,却仍不肯松开手,他带领着她往下沉,沉到海底。

深幽的海面下,海水充斥着整个世界,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这里是一个孤寂的世界。

景安害怕地紧紧抱住塞拉,空气在两人交融中,逐渐变得稀薄,她的心脏“咚咚”乱跳,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两道身影在幽蓝的海中纠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拥浮出海面,半晌,谁都没有开口,只有沉默的海风。

塞拉看向怀中的女孩,亲吻了下她的发顶,语气坚定:“或许你觉得太突然,但是我十分肯定以及确信,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景安沉默。

这一夜实在是乱糟糟,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小声开口:“我累了,可以先回去吗?”

两人回到甲板。

景安没有看塞拉,转身回了船舱。

“我不会逼迫你表态的,所以,不要有压力,”塞拉叫住了景安,“你可以不回应我,没关系,我爱你是我的事,不要觉得抱歉。爱不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我爱你,就要告诉你!”

***

少年掷地有声的话在耳边萦绕。

景安罕见的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耳边是起伏的浪声,暗淡的星光从船舱玻璃穿射进来,她抚摸自己的嘴唇,柔软,细腻,炙热……

这就是亲吻的感觉吗?

让人灵魂都灼烧的温度。

景安鼻子一酸,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终于明白被爱的感觉了。

但是,这一切注定是日出前草地上的露珠,只是消散之前的幻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