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离别

这天,塞拉蒙住景安的眼睛,骑着风神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塞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景安好奇,最近塞拉总是神神秘秘,似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宝贝,说了就不灵了,还有一会儿就到。”塞拉拒绝透露。

景安更好奇了,但她眼睛看不见,干脆放松自己,后背贴进他温暖的怀里,在马背的颠簸中,小小休憩了一会儿。

许久,耳畔传来清晰的瀑布声。

“到了。”

塞拉抱着景安下马,站在她的身后,环抱着她,揭开了她的眼罩。

景安睁开眼,惊奇地发现一颗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大树印入眼帘。

这里是一处天然地下洞穴——

一条小瀑布从洞顶的地裂中流下,汇入了暗河,河中心有一块高地,发光树就伫立在高地的中央。

发光树的树干、树枝、叶子都是半透明状,像紫水晶一般,在黑暗中散发着夺目绚烂的淡紫色光芒,照亮着整个地下世界。

“真漂亮……”

景安仰头感叹。

两人牵着手站在一起,欣赏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是什么树?我以前从未见过。”景安问。

“这是发光树。”塞拉侧过头,回答道。

他英俊的眉眼在紫色微光中格外的深邃,蓝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传说在发光树前许下的诺言会受到神的祝福。”

塞拉双手抓住景安的肩头,使她转过身,面向着他,“宝贝,我有话要说……”

他拿出了一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后,单膝跪地。

黑色丝绒盒子内,一颗蓝宝石戒指静静躺在那里——蓝宝石不大,只镶嵌了简单的四爪白金托。

景安震惊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着他:“塞拉……”

“这是我买来原石镶嵌的,花了三天的时间,”塞拉有点羞涩的赧然,“我的钱不够,买不起成品。”

景安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你总在仓库里偷偷摸摸捣腾着什么,你哪来的钱?”

两克拉的天然蓝宝石就算是原石也价格不菲,塞拉肯定负担不起。

塞拉支支吾吾不愿明说。

景安皱眉严肃道:“你必须对我坦白!”

“好吧,你别生气了,”塞拉耸耸肩,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我把摩托车卖了。”

景安:“……”

塞拉的摩托车是他的宝贝,他平时总是很爱惜,没事儿就在仓库里捣鼓着它。

景安心里很不好受。

她想到了两匹马儿,有些焦急道:“那风神和安吉呢?你不会把它们也卖了吧?”

“哈哈!宝贝,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塞拉乐不可支地抓起她地手啃了一口。

“没有就好……”

景安松了一口气。

“宝贝,别难过,车子还会有的,”塞拉反而安慰起她,“我以后会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给予你最好的一切!”

少年的眼神炽热而真挚:“我曾发誓送你一个最特别的礼物,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这个不够特别,但我希望你会喜欢它。”

景安沉默了。

她凝视眼前的少年——他年轻、真挚、热忱、勇敢无畏。

他眼中喷薄的爱意几乎将她点燃,她的心在颤抖,喜悦又哀伤,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声道:“替我戴上吧……”

塞拉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别看他面色镇定,他的心脏可是一直在“砰砰”乱跳,手心都紧张冒了汗!

在替景安戴戒指时,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在手背虔诚地印上一个吻,“宝贝,我爱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景安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她的心被汹涌的情感撕裂成两半,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也爱你……”

她主动环抱住他的脖子。

少年的眼眸璀璨如星河,他将她紧紧抱进怀中,急切恳求着:“再说一次,宝贝,再说一次……”

“我爱你,”景安坦白了自己的心,“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

是的,她早就爱上了他,为何不能勇敢一点直面自己的心呢?

蓝宝石戒指戴在景安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很美,两人十指相握,相互纠缠。

……

发光树前,塞拉郑重许下了他一生的誓言。

“我的爱,你来到了我的世界,带来了光,驱散了黑夜,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我的生命在复苏,大地也降下了甘霖,我的爱意一天比一天充沛。”

“我愿奉上自己的一切,给予你我的全部,我将是你手中的利剑,将你的愿望奉若神明。”

“我爱你,直到永远,即使世界毁灭也不会停止。”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景安来到彼艾雷思已满90天,还有10天,她将离开这里,返回现实世界——光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痛地无法呼吸。

她的心在撕裂和挣扎中沉沦。

她从未如此渴求着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她祈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但,时间永远以它的步调前行,从不回头。

……

景安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日子。

他们一起研究菜谱,共做一顿美味大餐。

饭后,他们携手漫步于海边,共赏海上落日。

或者策马奔腾于田野、海边、高山上,采摘一些独特野味,共同探索彼艾雷思的美景。

或在野外露营,野炊,打猎,在漫天星河和篝火下依偎在一起,诉说着彼此的心灵感悟。

如果下雨,他们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塞拉会在壁炉旁读一本书。

景安就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描绘着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雕塑般的容颜,只想深深铭刻在心底。

“你到来之前,

世界是它该有的模样,

天空是视线的尽头,

路只是一条路,

酒只是一杯酒。

但现在整个世界如同我的内心,

你缺席的灰色,充满毒药和荆棘,

天空是一件泪水濡湿的衬衫,

路是一条行将破裂的静脉,

而酒是一面镜子。

你既来了,就请别走,

留下吧,

让世界变回它本来的模样。”

注:节选自费兹的诗歌《你到来之前》

***

景安返回镇上。

彼艾雷思依然是碧海蓝天、金色沙滩、络绎不绝的游客、琳琅满目的店铺……

一切一如初见。

只有她不一样了。

那时的她,踌躇满志、正准备大干一场。

现在的她,像个迷途的旅人。

景安先去了Rocksalt和张老板、安大婶、安大叔、小鱼依依告别。

这里是她在彼艾雷思的第一站。

山姆、琳达早已辞职,景安的离别,让张老板不由感叹起人生——聚散离别总是寻常。

张老板还特意送了景安一条粗壮的火腿,安大婶也送了她腌制的烤肠、酸黄瓜和一坛酸菜。

小鱼抱住她有些伤感:“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特别的姑娘,你独立、勇敢、坚强,每天充满干劲,总是活力满满的就像个小太阳!”

“你鼓励我的那些话,我从没有忘记,我已经报了夜校,我不会一辈子只是个女招待的!”

“等你回到彼艾雷思的那天,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我向你保证!”

……

海边街角咖啡厅。

景安过去总是会在这里喝一杯咖啡,然后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翻阅着彼艾雷思晨报。

她今天约了艾丽和彼埃尔。

雷曼出海了,景安帮他收拾的行囊。

她还记得他离开时踌躇满志的模样。

“宝贝,虽然我很不愿离开你,哪怕只是分离一分一秒。”

“但我要扛起男人的责任,我会努力工作赚钱,撑起我们的家。”

“宝贝,等着我回来。”

……

一切历历在目,光是回想,就忍不住心头酸涩,她止住了回忆,极力控制住自己。

“你要离开了吗?”艾丽不愿相信,“为什么如此突然?”

彼埃尔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告诉了塞拉了吗?”

景安沉默。

“噢,天呐!”艾丽惊呼,“塞拉知道后会崩溃的!”

彼埃尔恳求:“安安,千万不要这么对待他,这太残忍了……”

“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景安紧抿着嘴唇,艰难开口,“我留了一封信。”

“那你还会回来吗?回到彼艾雷思?”

“会的……”

景安欺骗了艾丽,她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这次见面,将是永别。

但看着他们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却哭了。

“呀!别哭!”艾丽拥抱她,替她擦去泪水,“这是怎么了?”

“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告诉我们,朋友就该互相帮助。”艾丽面带笑容鼓励道。

景安闭上眼,哽咽道:“遇到你们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在这里,我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我不会忘记在彼艾雷思所发生的一切,永远……”

***

景安和艾丽告别后,陷入了迷茫,天大地大,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海鸥在飞舞,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发呆坐在长椅上,面朝蔚蓝的大海。

突然,一个小男孩踩着滑板经过,丢给她一个包裹,“女士,您的包裹。”

景安一愣,刚要问点什么,小男孩已走远。

快递上没有地址、人名、联系方式,她迅速站起身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迟疑打开包裹,一个丝绒盒子滚了出来,打开后,黑色天鹅绒上躺着一条熟悉的粉色钻石项链。

包裹里还有一个水晶球——海边沙滩上,两个小人正在仰头看着天空中盛开的烟花……

景安找寻了下,没有发现纸条、卡片、信纸之类,她沉默了下,收起了礼物。

是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