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小,小仙女?

似乎整个灵魂都在抗拒某个未来,邓布利多过了许久才消化了这句话的含义。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可能中了某种混乱心智的法术,或者耳朵里爬进了某种能扭曲了声音的小恶魔,才让他听到了如此离奇的说法:“佩珥大人,您刚刚……说了什么?”

“穿上漂亮裙子,打扮成小仙女啊。”

对,就是这种语气——

邓布利多缄默了。

首先,必须强调的事实是,这个神话世界里是存在“仙女”的,那是一种属于自然的精灵生物,性格纯善,相貌美丽。据邓布利多所知,有一系神灵很喜欢饲养女仙,寻欢作乐。

但……那也太……

邓布利多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合适的言语,他好像暂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直直地盯着佩珥。

佩珥也在打量邓布利多。

“你也要改。”

“我也要……”穿上女仙们的小裙子吗?

“你身上带糖了吗?”

“没有。”

蜜糖这类甜食都是奢侈品。

别说是地狱了,就是在人间,邓布利多也没有见过几次。

佩珥突然拍手,啪的一声,将邓布利多吓了一跳:“你这就很不敬业了,太不邓布利多了,邓布利多身上怎么能够不带糖?”

邓布利多:“……啊?”

他怎么就不够邓布利多了……等等,不对,他本来就不是邓布利多。他有自己的名字,甘道夫原本也不叫甘道夫。而这两个名字是魅魔转移了主仆契约后,新主人佩珥替他们取的新名字。

甘道夫也就算了。

虽然甘道夫不用杖,被称为“杖之精灵”似乎有点怪怪的。

而邓布利多这个名字……

……原来不是在敷衍他吗?

邓布利多微妙地发觉,佩珥心中似乎有一个“邓布利多的标准模板”,这个新发现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我该带点什么糖?”

“没有巧克力蛙和多味豆也就算了,但是,邓布利多怎么可以没有随身携带蟑螂堆?你真的太不敬业了。”

邓布利多:“……”

魅魔:“……”

法尼贝尔:“……”

——刚刚,佩珥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啊?!蟑螂堆?!

“还有半月形的眼镜,长袍也太朴素了,鲜艳点啊,至少也得是那种明紫色的天鹅绒的巫师袍吧。你那个尖尖的帽子还不错,帽檐可以去掉,这个帽檐看起来太甘道夫了。”

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听完全文。

很好,不止有“邓布利多的标准”,还有“甘道夫的标准”。他刚刚还听到自己要随身携带蟑螂堆,以至于稍微有点崩溃的情绪,现在竟然慢慢地恢复过来了。

自己倒霉会很崩溃。

但有个同伴和自己一起倒霉,那感觉就好多了。

不过——

“说起甘道夫……”

……

……

“阿嚏!”

甘道夫打了个喷嚏。

几只小劣魔偷偷摸摸地看向那位人类法师,随即得到了对方的惩罚:“看什么呢!快点工作——!”

小劣魔们发出恶毒的诅咒。

甘道夫无动于衷。

邓布利多监管研究水库研发,甘道夫则负责水管系统的搭建,他需要穿过荒原和火山,将净化过的水源引入小镇内。

这很麻烦。

地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打秋风的低级恶魔们。

在这段建设时期里,甘道夫至少遭遇了上百次袭击,他将袭击者抓起来,用残忍的法术将其控制起来,补充袭击中损失的劳动力。

这是地狱。

甘道夫习惯了地狱。

他比邓布利多年轻,看起来顶多只有四十多岁,这是因为,甘道夫死时的年龄远远要小于邓布利多。

死后,甘道夫的经历又远超邓布利多,他经历过数十个不同的“主人”,熬死过一任地狱君主,偏偏契约又让他无法往生,只能比恶魔更像恶魔般地,比行尸走肉更像是行尸走肉般地……存在下去。

从这个角度,甘道夫又比邓布利多苍老太多了。

现在,甘道夫的工作已经推进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在城镇的中心修建出水口。佩珥将地点选在了中心广场,修建了圆圆的一圈出水口,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喷泉湖。

突然,一道窥探的视线落在甘道夫身上。

但等到甘道夫认真寻找时,这种窥探的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有点像是高位的精灵或神灵的窥探。但那种大人物看他做什么?

甘道夫感觉到一阵烦躁。

……

……

亚列尔收回目光。

“人族法师……”

亚列尔皱了皱眉,不免地带上了一丝厌恶:“原来有法师在帮助佩珥,怪不得……”

尽管宣称自己不可能输给佩珥,但在勤恳工作之余,亚列尔还是隐藏身份地跑到了城镇里,观察水井的建设情况。

他这才不是内心不安——

他只是闲。

对,自己只是闲得无聊。

亚列尔很轻易就说服了自己。达了城镇之后,他很快找到了属于佩珥的“水井”。

那看起来不能被称为水井,更像喷泉。

亚列尔看到了甘道夫。

源自于智天使的洞察力,让他瞬间就看穿了这个人类的本质——丧失了自身灵魂所属权的人类法师灵魂。

原来如此。

法师是恶魔的代言人。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超凡能力的人类往往分为三种,一种是源自于血统,很多能力非凡的人类细数其源头,往往都是一些非人的存在;

第二种是神灵赐予,那些人往往被称为神官,或者祭司;

而第三种,就是法师了——

和地狱恶魔们签订契约,付出代价,换取知识,只不过大部分寿命不过百年的人类是玩不过寿命上万年的恶魔的。法师的下场,基本都是抵押灵魂,死后永无止境地被恶魔驱使。

亚列尔很讨厌法师。

或者说,天使们都讨厌这类背叛对主的信仰的人类。

纵然他已经背弃天堂,但对法师的印象也没什么改善。亚列尔闭山眼睛,不愿再看:“果然,佩珥和恶魔们达成协议了。”

“亚列尔大人英明。”

“……法师灵魂也是稀罕物,至少也得是在人间流传着名字的恶魔才能拥有。”

他这个推测其实不无道理——如果不是最基础的事实都搞错了的话。

所以,亚列尔想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对得上号的恶魔领主。

“亚列尔大人,您还需要再看看水井吗?”属下小心翼翼地问。

说到水井,亚列尔笑出声:“果然,无论怎么想,我都不可能输。”

“亚列尔大人英明。”

可是,话说回来,作为仅次于炽天使的智天使,能赢过最低级的天使,这不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吗?这值得兴奋吗?

但亚列尔就是很兴奋:“她好蠢。”

“大人英明。”

“她竟然在人类城镇里建设了一个喷泉……她以为地狱和天堂一样,会有永不枯竭的源泉吗?傻了,真的太傻了!”

“大人英明。”

“当然,我知道,喷泉很棒。大家都喜欢坐在喷泉旁梳理羽毛,咏颂圣歌。但这里的人类没有翅膀,也不虔诚。佩珥就是不考虑现实情况,胡乱办照而已——她是真的蠢啊!”

“……”

亚列尔亢奋地在原地绕了好几圈,都没能等到预想中的认可。他不由回过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属下:“……”

属下:“…………呃。”

夸不出口。

亚列尔大人,您建设的宫殿,也就是换了个颜色而已——

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不是生搬硬套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