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歧

两个目标被关了起来,祝骄想去多刷点仇恨值,然而再开口时,帝瑶说什么也不肯允她。

祝骄无法,只得去烦常琼。

第一日,把她神府几只仙鹤的毛给薅秃了。

常琼无视仙鹤的抗议,对她笑道:“无妨。”

好感没动。

第二日,把她养了两千年的神草熬了汤。

常琼尝了一口,对她的厨艺提了几句建议。

好感没动。

第三日,把她手里的茶盏打翻了。

常琼问她有没有被烫到,顺便邀她一同沐浴更衣。

好感没动。

……

十日后。

祝骄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道:【再探再报。】

时午:【好感还是30。】

祝骄抓狂,猛然站起:【我就不信了!】

常琼不是对帝瑶忠心耿耿,连带着对她也爱屋及乌吗?

那她就大逆不道一次,看这好感是降还是不降!

于是祝骄气势汹汹地飞到了对方的神府。

门口的仙童都认识她了,打招呼道:“仙君今日来得比往常要晚一些。”

祝骄怒目而视。

小仙童早已领教过她的顽劣,吓得连忙后退几步。

祝骄没管他,抬脚迈入府门。

身着湖蓝色衣裙的人影正靠着画柱,侧坐在长廊边的石凳上,手中细密地缝制着巴掌大的物件。

祝骄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瞧着眼熟。

……这不是她之前薅下来的鹤羽吗?

祝骄凑近盯了会儿,又抬眸看向那面容出尘的女神君,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常琼专注着手上的动作,道:“以往不曾试过,也是前日才同织仙学的。”

祝骄对这些缝缝绣绣的东西不感兴趣,常琼此举更让她觉得古怪:“你学这个做什么?”

“本君见你时常戴着那玉,少不得要备个佩套才好。”

祝骄不由嘀咕道:“趋炎附势,曲意逢迎。”

她可不认为常琼是单纯对她好,一切不过源于那位天帝。

想到自己的来意,祝骄顺着对方的话道:“这玉还是姑母给我的。”

常琼一顿,若无其事地道:“是吗?你与天帝之间的情义,本君很是艳羡。”

祝骄哼笑。

羡慕的是情义吗?

是被天帝优待的她吧。

“是吗?可是我不是很喜欢姑母,”见对方果然露出诧异的神情,祝骄口出狂言道,“若当真对我好,就该把天帝的位子传给我。”

常琼一时分神,针尖刺破了指腹,却顾不上愈合伤口。

神识覆盖整座府邸,未曾察觉附近有生灵的气息,才道:“这种话怎可乱说?”

血珠落于鹤羽,一如朱砂映雪,在对方抬指的刹那,那点红色化作雾气消散于无形。

祝骄走了个神,依旧没听到好感变化。

【这都不减?】

嘴上继续道:“什么乱说,我是认真的。”

常琼沉默片刻,道:“做天帝没有你想的那般轻易。”

祝骄不服气:“大家都没做过,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一样。”

“天帝冷心冷情,只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你为何如此断言?”

常琼注视她良久,眸中压着无限情绪:“本君第一次见你时就很喜欢你,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神仙,和天界所有生灵都不同……即便能做到,本君也不希望有一天你变成那副模样。”

祝骄心中一震,想到记忆里的种种,道:“我不信,你骗我!”

常琼以为她说的是帝位,便放下手中的物件,拉住她的手腕,耐心地道:“你去过凡间,可见过皇家的勾心斗角?可听过所谓的帝王权术?排除异己、借刀杀人、分权制衡……”

祝骄自然听得出她是好意规劝,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

这最后列举的几种手段,和剧情中她的所作所为何等相似?

祝骄道:“不用这些不行吗?司掌各界,处理政务,护生灵周全,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常琼有无数种法子自保,为何定要算计她和菟娇娇争来斗去?

“解决一件事不难,但想要兵不血刃,将损失降到最小,有些路非走不可。一时狠心,是为了长久的安稳……”常琼语带深意地道,“很多时候,我们的天帝,还是太过慈悲了。”

这份慈悲,不适合那个位子。

祝骄道:“说来说去都是他们,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本君?”常琼眸光微动。

她竟是旁的一概不管,只执着于她内心的答案。

时午惊讶地发现冻住的好感终于有了变动。

常琼避重就轻,仅回了一句:“如若可能,本君也不想血流成河。”

祝骄想起,她原本是个主和派,天魔两界的纷争无可避免时,才选择了出战。

祝骄道:“那如若‘不可能’呢?”

“骄骄,”常琼认真地道,“本君也有想要坚守的东西。”

话落,就见那小仙起身,目光是常琼读不懂的复杂,她说——

“你可真是个好神君,祝你长长久久地做稳神仙的位子。”

常琼有些怔忪。

及到瞧不见那身影,才阖上双眸,良久后落下一句轻叹:“本君记下了。”

时午见数值瞬间飙升后,又涨涨停停,随着小妖离开再次停在了“30”。

因结果无差,便没有和祝骄提起。

也是多年以后方才得知,此番交谈,让那位神君做了多大的决定,又是以何等的意志才将一切私欲压回界限之内。

时午意外于祝骄最后撂下的话,道:【你这是心软了?打算放过她了?】

某妖全身上下只剩嘴硬:【你没看那是多难啃的硬骨头!我就是真造反了,也不见得能降好感,不刷了!】

时午:【……】

谁能想到,这几个神君竟是常琼最为坚定。

她既不忍拉她下水,让她背弃信念,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在天界待得憋闷,祝骄称病,翘了每旬的朝会,溜到了凡间。

尚未寻到消遣的乐子,就先等来了天地异象。

祥云凝结,霞光万丈。

瑞鸟齐鸣之际,祝骄掐指算出了异象因何而出。

【我怎么忘了,男主要出世了啊。】

时午提醒了句:【剧情开启前,不能杀他。】

【知道了。】

祝骄一边答应着,一边召来行云。

一路上经过无数山河湖海,才到了那道气势恢弘的朱门之前。

江右君氏,传承千年的术士世家。

祝骄抬头,望向上方逐渐成形的金纹神兽。

——天降祥瑞,日月同辉。

这是原著的描述。

【他一个渣男,凭什么有此异象?】

时午道:【凭他是男主。】

祝骄冷笑:【就因为是男主?】

心念一动,抬手间狂风大作,吹散了祥云。

一片飞沙走石中,成群的瑞鸟四散奔逃。

隐有雷声轰鸣,密布的阴云遮住了霞光。

时午反应过来:【?】

那小妖尤觉不够,一挥衣袖,人间七月,竟是飘起了鹅毛大雪。

祝骄颔首:【不是要异象吗?那就多来点好了。】

时午:【呵呵。】

术士世家最为看重天命,君氏更是常年安排子弟轮值,将星辰异动记录在册,用以推衍诸事吉凶。

原著中,因出世时的祥瑞之象,男主自小被族老寄予厚望。

现在这一搅和……

时午道:【男主会被视为噩运缠身的不祥之人吧?】

祝骄笑得眯起眼眸,很是狡黠灵动:【他不是叫‘君千歧’嘛,顺风顺水的怎么能算‘歧’呢?更遑论‘千歧’。我只是想让男主名副其实罢了。】

时午忍了又忍,道:【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若他当真受尽欺凌长大,知道所有的遭遇全部源自于你的手笔……】

此时的祝骄尚不知天高地厚,无所畏惧地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等他发现,‘仙君’祝骄早就‘陨落’了。】

时午被她的话成功带偏,略一细想,觉得有理。

反正是个马甲,死遁之后,前尘往事自然一笔勾销。

祝骄在人间游山玩水,偶尔回趟无虞山,时不时再去天界逛一圈,几载春秋悄然而逝。

两个神君没放出来,男主倒是长大了不少。

是日。

祝骄翻墙潜入君家,没费多少心思,就找到了那道倔强的背影。

哪怕是被罚跪,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太阳极晒,汗珠顺着少年白嫩的小脸,滑过抿紧的唇角,滴落在地。

见男主没死,祝骄放心了,正要离开,忽见少年身形一晃。

祝骄连忙飞过去,及时接住。

熟门熟路地将他丢回住处,提步欲走,却怎么也抽不出手臂。

少年没有意识,只凭着本能死死抱紧,如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别走……”

祝骄听清他的低喃,料想不等他醒过来怕是没法抽身了。

于是一点少年眉心,炽热的法力侵入识海,游走过经脉与肺腑,连同体内的暗伤一并治愈。

少年昏迷也有力竭的缘故,眼下因法力的滋养,恢复了几分力气,有了转醒的迹象。

本命法力未曾拢尽,祝骄周身还萦绕着一层焰火的光华。

少年睁开双眸,只觉得瞬间被摄住了呼吸,心如擂鼓。

眼前女子的面容,被深深地印入脑海。

【君千歧好感+20,当前好感度20。】

作者有话要说:时午(摇头):没救了。

祝骄:对始作俑者动心,恋爱脑男主没救了。

时午(微笑):等他长大,你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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