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缺钱了

程琂还真点点头:“谢谢是应该的。”

“好好好,应该的,我收下了。”梁成无奈看着她,这还听不出他在开玩笑呢吗?

夏俊超看到他们二人回来,抬脚踢了梁成:“这车都走几辆了,你们把几辈子的话都讲完了吧。”

“一辈子那么长,说不完的。”程琂笑了笑,把水递给夏俊超:“给,这是你和江温的。”

梁成:“……”

夏俊超拎着袋子,看了眼,这牌子的水还挺贵,放过他俩,随意:“行吧,也算有我俩心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梁成伸出长胳膊对夏俊超勾肩搭背,白了他眼。

江温柱着拐杖走来。倚靠在公交站牌边上,无声:“你的呢?”

“我的喝完了呀。”程琂察觉他过来,立即看向他的唇形,乖乖应着:“那边有个垃圾桶,我丢了瓶子了。”

梁成听见她说的话,低头看了看那个袋子,挑眉,这丫头说谎怎么都随口拈来?

江温伸手戳她的小脑袋,淡淡勾起唇,动了动:小骗子。

梁成和夏俊超听到程琂一个人轻柔的声音,仿佛只有她在江温的世界里,无障碍沟通,他们看不懂唇语,只能在程琂片言只语里捕捉他们聊天的大致内容。

梁成拽夏俊超往后面站远点,双手抬起示意:“我们捂住耳朵,眯着眼试试?”

“试什么?”夏俊超疑惑看向他。

梁成眯起眼:“别看我,你捂紧耳朵再看他们试试。”

夏俊超觉得梁成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捂住耳朵,眯着眼盯他们看,嘟囔:“你不会憋什么坏招耍我吧?”

“……”

他们用力捂紧耳朵,掩盖大范围,街边的声音逐渐变小,只听见一些小小的车声,程琂本就轻柔的声音消失不见。

他们眼中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江温慵懒靠在公交站牌边,修长的十指随意搭在拐杖手把上,神色自若跟面前的程琂搭话,偶尔见他低着头笑,肩膀微动,程琂站得笔直,耳朵不自觉发红。

在川流不息的夜晚,路灯微黄,仿佛那两人身置于被慢放的电影画面,彼此的默契构架起属于他们的世界。

“这样看他,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梁成一时兴起的念头,没让他失望,似乎能体会到程琂所提到的温柔。

夏俊超直到被梁成拉下手,还愣在那,他半眯眼只看见江温的上半身,捂住耳朵听不见声音,只见他们那副如普通人般的神态沟通,这是他从见过的画面。

“听见我说话没?”

“你脑子怎么组成的,我看看。”夏俊超回过神猛伸手压了把梁成的脑袋,控制不住力道,也没个轻重:“怎么那么聪明。”

梁成:“靠,放手,快放手。”

两个大男生闹在一起,哈哈哈大笑,又带着几分酸涩,人总有一点不好,相处的越久,越容易产生情感,他们本就没有关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为江温感到难过。

江温和程琂听笑抬头,他勾起唇瓣轻笑无声,她惆怅扯了抹笑。

他们闹停,程琂从包里掏出台旧手机,走过去磕磕巴巴:“可,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吗?”

梁成和夏俊超相视一笑,两个人围在她旁边:可以啊。

“□□还是微信啊?”夏俊超拿出手机,问了句。

“微信吧。”程琂在他们将Q玩得起劲那会,没有注册,这个微信还是江温给她注册的。

他们念了号码后,看着程琂那台手机上面的搜索网页有个小圆圈在转,转一下,卡一下,不一会儿,掉线了,再输入一遍,又是这样。

如同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走一步,歇三步,一个不小心还给你罢工,这手机要给他们就扔了,可她满脸耐心静静等着。

“我那有台手机空着,功能齐全,还挺好用,放那都浪费了。”梁成不禁皱眉,恍然想起自己还有台换下来的手机,摆着也是摆着,不如给她:“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抽个时间给你送过去。”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盯着他。

梁成怕他们误会什么,赶紧解释:“你这手机太卡了,虽然我那手机用过,但有手机壳,跟新的差不多。”

“是啊,换了呗。”夏俊超不怀好意盯着梁成,笑得很明显。

“不用了,这手机还能用,等我有时间再买台新的。”程琂也知道自己手机卡,有几分不好意思让他们等那么久,连忙退出页面,调出短信:“你们把手机号再给我一下,我回去加你们。”

手机对她而言,没有太重要,只要能接电话,能发信息用微信就可以了。

梁成没有再说什么,把手机号报了一遍,夏俊超也一样,他们也留了程琂的号码,交换联系方式以后,程琂再走回江温旁边,叮嘱几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江温挑眉不语。

“不能不回信息了,好吗?”程琂想起这事,耿耿于怀。

江温缓缓点头。

路边来了辆318公交车。

“江温,我先走了。”程琂快速跑上车。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后,还不忘在窗户那向他们招手。

几个大男生向公交车的方向,挥了挥手臂。

公交车关门,摇摇晃晃前进,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随着红灯停下,街边人群穿梭经过,排长龙过路口的车辆喇叭声格外清晰,车里有人在打电话,三两人说说笑笑,窗外两侧街道灯火辉煌,路灯也显得柔和许多。

程琂靠在窗户边,眼眸明亮,清楚的意识到,他们渐渐远行,她不再是学生,而是一个打工的成年人,跟车上那些背着包下班的人一样,逐渐走上奔波的道路。

做梦都不敢想,她真的走出安南小镇了。

那个虐待她和阿妈的父亲,得到了惩罚,可那年最好的江温,最明亮的江温,被他们留在安南。

绿灯亮起,公家车再次启动,两边的路灯和街景随着车的前进而后退,车可以买返程票,可以调头,可人只能一往直前,人生不会因为一个人想要重新开始,就能抹掉曾经走下的行迹,身上的伤也不会因为愈合,而没有留疤,江温的腿不会因为他的内心强大,而保全下来。

前进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人生不允许掉头,却允许重新规划路线转向。

——员工宿舍四楼。

楼梯间放了乱七八糟的拖把,扫把,地板潮湿,门框残旧到掉木屑,上面还有许多划痕,空气中漂浮一种难闻的味道,一间宿舍统一放四张上下床,定八个人住。

程琂在三天试用期过后,立刻搬到401宿舍,里面暂时只有四个人入住,门边就是厕所,上面有一台发黄的热水器,底下就是蹲坑的地方,空间很窄,刚好够转个身的位置,门的对面就是阳台。

“回来了。”曲筱筱身上还穿着工衣摊在床上啃面包,盯着在手机的综艺,嘴上还不忘抱怨:“你今天走了以后,我们都快忙死了,都让人事再招两个人来,到现在都没下文。”

曲筱筱住在她下床,最喜爱吃各种膨化食品,很少吃饭,看着不胖,天天嚷嚷着减肥,却顿顿吃面包和零食,唯一的爱好就是磕明星的cp。

“嗯,上次琼姐不是说这两天有新人入职吗?”程琂坐在她床边,手上还拿着刚刚在外面撕下来的兼职传单,看了看时间,调班就能兼顾,一个小时居然有20块那么高。

他们开了预定,现在连外地人都特意参与了预定活动,翻台率是一般餐厅的好几倍。

曲筱筱翻了个身,翘着双长腿趴在床上,向旁边垃圾桶拍拍了手,抽了张纸巾,双颊含面包鼓着嚼了几口咽下去:“被放鸽子了呗,你看我们餐厅翻台率多高,又招不到人,再这么下去,我真坚持不住要辞职了。”

“好呀,好呀,能不能让老板把你工资发我。”程琂存好联系方式后,依照上面的要求,发了求职短信,头也不抬:“我做两个人的活。”

自那天蹲树底喝冬瓜茶的二人,渐渐熟稔,拘束的程琂,偶尔也附和她开些玩笑。

刚开始她对辞职二字很敏感,甚至是不适从,担心熟悉的曲筱筱会离开,后来发现曲筱筱一个月能提二十八次辞职,却是个五年的老员工,提辞职就跟她吃零食一样平常,也就见怪不怪。

“诶,我说你有没有良心,你忘了我怎么帮你的啊,你还惦记我工资,都不关心我累不累。”曲筱筱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再说了,你缺钱都缺到这份上了吗?”

缺钱吗?

嗯,缺,太缺钱了。

“曲筱筱,你不进军影视界真是一件造福社会的事情。”程琂关上柜子,开始脱掉外套,拿着盆进厕所。

曲筱筱整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跑过去挡住门:“为什么。”

“就你现在这熟练的演技可以凭实力碾压一群演员,你要过去,还不得把人家的饭碗给抢了。”程琂摘开她的手,迅速关门。

“真的,真的吗?”曲筱筱趴在门外,情绪高昂,丝毫不谦虚:“你还别说,我们这人啊,靠的就是演技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