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你一条信息都不知道给我发，饭呢，欠我的饭呢，不会是想跑单吧？”
程琂看着刚换上拖鞋的曲筱筱扑向自己，脑子紧绷的那根线顿时松散，不禁失笑：“没跑，怎么会跑呢，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吗？”
“这我哪知道，你照顾个人，照顾得都没影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躲这顿饭不回来了。”曲筱筱咋咋呼呼挽着程琂的手，盯着她的侧脸，越想越有可能，她那么抠，逃饭的可能性极大。
程琂顺着她走到工衣柜前，拿出手机边翻记录边塞背包进柜子：“没有呀，哪里有你的信息。”
“不可能！就是给你发了，你都没回我，你给我，我来找，让你看看怎么狡辩。”曲筱筱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满脸不信，翻到最后还停在那句“好的”上面，这才去找自己手机跟她对质，点开对话框一看，没发出去，吐槽：“这破流量，怎么没发出去啊。”
程琂接回手机，转身找了套衣服出来，端着盆走进厕所，想了想，在门边探头问了句：“你想什么时候去吃啊？”
曲筱筱随手把手机扔在被子上，开了袋刚买的薯片，惯性吃着走到厕所，倚靠在门边，左腿搭又腿交叉放着，咽下薯片，抱怨：“我们等下去吃夜宵，今晚饭点那会来了好多客人，都没时间吃饭，等我去吃饭的时候，已经剩渣渣了，都没吃饱。”
“好呀，那洗完澡就出去吃夜宵。”程琂刚准备关上门，又问了句：“筱筱，是不是在厕所旁边吃东西会香一点啊。”
曲筱筱刚握拳，还没招呼过去，就有幸吃了个闭门羹，气极敲门：“好呀你，现在都学会跟我来这招了，我要不是为了跟你说话，我至于站在这里吗？我早躺床上吃了。”
“你在床上吃会招蚂蚁，把你搬走。”程琂的声音从厕所隔着门传出来。
“那你别忘了，我们一个上下床的，小心它们去搬你，毕竟我比你重多了。”曲筱筱哼了声，盯了眼自己的肚子，愤愤不平：“一损俱损。”
曲筱筱的身材不算很胖，但是小肚子凸出和肉嘟嘟的脸，看起来就像个小胖子，想减肥，但又控不住嘴，每每看到程琂那二两肉就很不得赏她几斤。
“好好，一损俱损。”程琂从里面传出声。
只要曲筱筱在宿舍，就不会冷清，好似每回洗澡都会站在外面跟程琂聊几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习惯，程琂还问过这个问题，曲筱筱说不喜欢隔得太远说话。
渐渐地，程琂习惯了洗澡时有人跟她讲话，偶尔没有声音，反而空落落的。
女孩子之间奇奇怪怪的习惯，莫名其妙形成了。
程琂晾完衣服，扎了个头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曲筱筱忙出忙进，嘴里还念叨好饿好饿。
曲筱筱看到店都想啃，但又不想让她太破费，于是沿着街巷一路走，一路问：“能吃烧烤吗？”
程琂疑惑点头：“能的。”
曲筱筱：“那大排档呢？”
程琂：“也能的。”
曲筱筱又问：“那餐厅呢？”
程琂：“可以呀。”
曲筱筱停了下来，盯着她：“老师交代，你这段时间该不会骗我们说你同学生病了，然后你悄悄摸摸去打工了吧？”
“没有呀，我就是在照顾他的。”程琂被问的一头雾水，却还是认真的回了句。
“嗯。”曲筱筱点头，想了想，又摆手：“不对，这不对，你哪来的钱请我吃饭，还那么大方，你知道我刚刚指的那些地方，多贵吗？这不像你啊程琂。”
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高，不像安南小镇的物价低，烧烤、大排档、餐厅，人均消费上百，相对于她们一个月九百的工资，确实吃不起，可程琂知道，礼尚往来，便也带了两三百出来，看着点，估摸没问题的。
程琂心里五味杂陈，试探：“我很吝啬吗？”
曲筱筱直言快语：“不是吝啬，是铁公鸡拔不出毛。”
程琂：“......”
那跟吝啬不是一个意思吗？
曲筱筱拽着胆小的程琂，厚着脸皮问了几家烧烤摊的价格，最终曲筱筱定了家在角落里，没什么人的烧烤摊，点了十来串和两人份的粥。
曲筱筱掰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放面前，眼睛一直盯着烤架上面的肉和茄子流口水。
曲筱筱瞥了眼程琂：“你想说什么？”
“筱筱，就是，就是怎么才能做到像你这么自然的。”程琂还没从曲筱筱带着她去问价那缓过来，曲筱筱的理所当然和坦荡，真的很令她羡慕。
曲筱筱：“嗯？你是说问价吗？”
程琂点头如捣蒜，满眼放光盯着她。
曲筱筱这脸皮，也扛不住她那眼神，撇了撇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们现在是消费者，有选择的权利，钱在我们手里，他们还不能让消费者选个刚需的？哪有消费者怕店家的道理，他们可是要从我们身上赚钱的，大胆一点，问两句不吃不会死的，难道人家还能拉着你不走？还能骂你不成？”
“可是在我们那，你看了不买，真的会拉着你来骂的。”程琂想起都有些后怕，安南小镇的街市也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些人问价觉得贵，不要，就会被老板拉着跟其他人说没钱还看什么看，或者会强制要求对方买，实在不买，会数落对方没有钱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之类的。”
曲筱筱闻言，满脸诧异：“我们那邻居可都是熟人，哪有人敢拉着熟人来骂啊，就算是陌生人，这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把自己搞差了。”
“这放以前也不敢像你们那的人一样，这么强买强卖呀，常言道，货比三家，谁家合适落谁家，我做那么多年生意，还没干过你不买，我就不让你走的。”烧烤的大叔边擦汗，边端着套塑料袋的碟子里给她们放桌上，一听，没忍住来了句：“你别受他们影响，就像你旁边那孩子说的，你是花钱的人你有得选。”
“大叔，又在那教育人呐，你这桌子都没几个人敢来坐了。”
“你们先吃，我们家没别的，讲究的就是个新鲜，便宜。”
曲筱筱和程琂看向对面高挑的男生，他动作熟稔捡了好几样放篮子里，嚷嚷：“大叔打包，加辣，多加点，别省这点辣椒。”
“你小子，哪回不是给你加超辣的，还不满意，以后给辣椒钱，这串送你。”大叔接过篮子，装模作样唬了男生几句，语调却是很亲切的。
程琂接过曲筱筱给的筷子，思索他们那番话，设想如果是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么坦荡吗？
曲筱筱把五花肉串分给她，兴致勃勃啃着面前的肉串，口齿不清：“别想了，赶紧试下，是真的好吃，这是真的没看错，又便宜又好吃，值了，值了。”
程琂咬下一口，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出奇的好吃：“原来这个就是烧烤啊。”
“你没吃过烧烤吗？”
程琂摇了摇头，竹签调味料沾在两边嘴角：“没有呀，这是我第一次吃。”
曲筱筱顿住撸串的动作，连着给她分了好几串：“你多吃点，味道都不一样的，下次我请你吃。”
“好呀。”程琂吃了两口，忽然想到什么，就放下肉串，拿张纸擦了擦手，就着黑暗的黄灯，拍了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给江温发过去：【江温，这是烧烤的肉串，好好吃的，下次你也过来试试。】
那边的江温刚做完课业，看着她发来的黑团怀疑这能吃吗？却回了句：【好，下次我过去一起吃。】
曲筱筱督了眼她的动作，疑惑：“你拍给谁看呢。”
程琂不敢提江温，便笑着说：“我记录一下吃烤串。”
一向叽叽喳喳的曲筱筱，不禁沉默，暗想，下次再带她来吃。
“筱筱，这个真好吃。”
曲筱筱不能听他这话，一听，这心里都要流把老母亲的泪水，看这瘦巴巴的人干，小脑袋整天想着多打几份工，连烧烤都没吃过，衣服都没两件，出来吃夜宵还穿着工衣，那老爷机拍个照都黑漆漆的，能指望看清什么，还记录。
曲筱筱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应该让她去锻炼一下，这软性子以后出去要吃亏的，现在有表哥帮忙，多照顾一下，指不定能改一改：“我表哥那边的工作，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面试啊。”
“明天可以吗？”程琂上早班，下了班正好有时间过去一趟。
曲筱筱：“可以呀，我跟我表哥说了，等下把他号码发给你，你给他打电话约好时间。”
老板把粥端上来，匆匆回去看烤串，给翻了个面，又跑回来给了他们两个碗。
程琂给曲筱筱盛了碗粥：“筱筱，谢谢你。”
“谢什么谢，跟我客气什么。”曲筱筱给了她一筷子，佯装凶巴巴端下粥，话锋一转：“不过，你很缺钱吗？我们这里包吃包住，一个月九百也不算低，你也很省，按理说生活之余，还能存点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