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培训产生了记忆反应,挺直了背,掷地有声的脱口而出:“能,我肯定能做到,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成事的人。”
程琂话音刚落,后知后觉,面对惊讶的几人,尴尬得向后缩了缩,声音降低好几个度:“能的。”
其实她没什么时间,只是再傻,也感觉到那几个人的态度与之相比,那是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不答应,怕是今天都走不出去了。
梁成满意点点头,向江温挑了挑眉,一副感谢“你哥的样子。”得意到不行。
江温伸手比划了个谢了。
其他两人一看,就起劲了,
纷纷比划,“怎么不谢我们,我们也出了力好吧。”
“就是啊,不是在我们的压迫下,这事能成吗?”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装给鬼看。”“脸都笑僵了吧。”
江温不紧不慢比划了个中指,唇形吐了个字“滚。”
程琂看得一脸懵,见江温的手势简单明了,愣是她这个小白都看懂了,在那根中指竖起来那一刻,忍不住笑了出声。
几个男生闹了起来,气氛逐渐轻松,那层隔膜仿佛薄了许多。
程琂侧过脸看向窗外,看着青春洋溢的校景,内心平静。
如果一直困住你很久的人没有答案,不要着急去做些什么来得到,顺其自然,去见一面吧,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江温那行人比划手势,边笑,边出声纠正手势,就这样闹着将程琂送出校园,他们的颜值在校园里算得上出色,尤其是江温那张脸,微扬起的眼尾,薄唇一笑,整个人在他们之间熠熠生辉。
好像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引人注目的那个,那股不安的感觉,让她意识到,他好像又离自己远了一点,离高台近一点。
出了校门口的程琂,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扬起的弧度渐渐落下,一个人缓缓的走向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她在公交车上翻来覆去想和他们见面到离开,有没有露出什么不适当的表情,在哪个节点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她在通过培训后的第一时间就是见他,想从他那验证自己的演技是不是有所熟练,挂着陌生的面具,是否有足够让别人相信的模样,甚至还定了个方向,要从哪里开始演,怎么去演,演一个不属于自己却受大众欢迎的人。
但江温好像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同,大概率还是太紧张了。
她印象最深刻的那句话是: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你家里死人了,但客户没有得罪你,你就还得对别人笑,这叫情绪管控。
她还记得:自卑,往往只是自己没有,别人有才产生的自卑感。
想要驱除这种自卑感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就是欺骗,不断的去学习,扬长避短,欺骗自己就是闪闪发光,乐观爱笑,不惧人不惧事,有责任感,有方向的人。
想要得到别人的信任,就要先相信自己。
程琂不知,她转身的那一秒,身后的他如同高考那日一般,站在原地看着她由近到远。
她不敢向后看,养成了从来不回头的习惯,因此错过了看不到的风景。
江温站在那一刻想的是:那朵蔫了吧唧的花,仿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开得越发明艳。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遇见她后,却怕会错过她的每个长大的瞬间。
江温有了她那句每天都来,从她刚转身那一刻,就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江温上完最后一节课,坐在教室最后那排,心神恍惚摸着那本她记重点的笔迹,双手准备合起本子那须臾,倏地,无声的笑了。
她在他笔记本的下角,画了个调皮的鬼脸,丑得要死的鬼画符,在他眼里却那么可爱。
他不能容许这么丑的画出自自己的双手,却能容许她的鬼画符停在自己的本子里。
江温啊江温,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那么惦记她。
你瞧瞧你,像不像个思春的痴汉?
被她知道,那点光辉的形象,都崩了。
他双手合起本子,抵在额头,敛起笑意,虔诚到像个教徒,心道:你哪哪都好,我哪哪都舍不得你有半点不好。
江温,认了吧,扑腾有什么用,你就是想要她。
——是啊,我就是想要她,想要得要命,想跟她光明正大站在一起,想跟她有个未来,想要参与她的人生,想成为她生命中互相陪伴的那个人。
——我有什么错,她不是我残了以后的依附,而是年少时在心里埋下那颗种子,生根发芽了,怎么能算是我的错。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
江温,你给不了她什么。
——嗯。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终究还是年少的江温,战胜了残疾的江温。
也许我不完整,但我爱是完整的。
梁成手里划拉着课程表,带着他们去教室找江温,发现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发呆,走近一看,狐疑:“这都秋天了,你坐着哪来的一身汗?”
嗯,你当然不知道,我刚打了一场仗。
江温拄着拐杖站起来,毫不犹豫把书本扔给他,挺直背,腿脚一瘸一拐走出教室,扔下几个不知所以的人互相扫了好几眼。
“今天的江温,看起来很像你们大爷。”梁成抱着书本摸了摸下巴,琢磨那人的神态。
夏俊超率先跟上江温,甩了句:“像你大爷。”
石山不甘落后,轻飘飘来了句:“嗯,我也觉得像你大爷。”
梁成:“......”到底谁家大爷?
江温神情淡淡,熟练伸出手,拎着拐杖,圈在他们的肩上,被抬起来走楼梯,梁成跟在他们身后下来,想了想,自言自语:“哦,是大家的大爷。”
陪大爷去学手语咯~
此后的每天清晨,程琂都准时带着早餐出现在北清,梁成一干人拼命喊,造孽啊。
这早餐,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谁家五点吃早餐啊?
他们为了江温日渐消瘦,早上一大人群被拉起来在操场上练习手语,打个哈欠的功夫就得各自去教室里上课,晚上要陪江温出去学手语。
为了他们,这群人真是做了好大的牺牲,连成绩都稳了不少,课业都准时完成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节点上进步,尤其是睡眼朦胧的时候,就看到江温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在书桌前,真是比他们高考那会还充实,在这种夸下海口的后果,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程琂出现的次数多了,老师也记起那个拒绝来北清的人,现在却频繁到校,摇了摇头,早知现在会在,当初为什么不来?
转眼即逝的日子,迎来了冬至,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穿着厚厚的冬装,走在拥挤的路上,寒冷气温让人们的手都缩在袖子里或是口袋里,说话哈气透出淡淡的气雾,街边的热食小摊,飘香十里。
程琂的手里握着江温买的烤红薯,吸了吸冷红的鼻尖,吹凉红薯,一小口的啃着,跟在那一群人的身后,他们戴着新买的手套,围巾,毫无顾忌在街上比划着聊天。
她一时恍神,那时,看不懂手语,常常被他们打趣,后来,本以为看懂了,他们会收敛一些,谁知打趣更甚从前。
“你离他近一点,等会别走丢了。”梁成回头对身后的他们指了个她,又指了指他,比划了个让他们牵手的动作:“最好是牵着手,前面看烟花的人会很多。”
程琂点了点头,往江温身边凑了凑,自然伸出胳膊:“你挎着我,我把这个吃完。”
江温睨向那小胳膊,叹了口气,弯下腰迁就她的身高,不疾不徐伸手挽住她的手,倾向她那边一拐拐的走到广场,人群聚拢,都在等八点那场烟火,在八点还没到之前,他们俩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离人群有点远。
夏俊超在后面被挤得很狼狈,根本比划不了什么动作,直跟着他的学姐雪宣,手里扬了扬手机,朝他们喊了句:“我和她到前面去,等会看完了我们再碰面。”
“行。”梁成和石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人推着往前走,那两人早已不知钻到那里去,他感慨:“他们都有人陪,居然剩下我和你在一起看这么浪漫的烟花。”
石山在他们之间,个头算小,现在都快被人拖出去了,转头听到梁成说这么一句,顿时就想走,如果不是走不动的话,他一定走。
“你还说错了,你长得高,放眼过去,那是一堆人陪你看这么浪漫的烟花。”石山没好气,使劲往前面推,就为了喘口气。
梁成弯了弯腰:“你说什么?”
“.....”我说晦气。
摊上你这么一个室友,真是晦气。
广场的音响先播了一段话,让其注意保持距离,注意安全,不要推搡,看完烟花往左边/右边出口离开,有事情可以到广场管理处告知处理。
音响播完那段话,刺啦一声,音波刺耳至极,不久,便被人调出了首歌,音调令他们渐渐安静下来,渐渐跟着唱这首红遍大街小巷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