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人要倒霉了

特兰特并不在意,他一手执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指尖轻抚上玻璃瓶,脸色阴郁,“我可以让你回家,但绝不是现在。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我保证在宫殿,没有人敢欺负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少女脸上的怒色与害怕取悦了特兰特,他是不是说完之后丝毫未在意她的想法,而是轻飘飘的将油灯放在一旁深灰陈旧的桌子上,挽起自己的袖子,“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好过与不好的区别。”

贝黛丝气的浑身发抖,

“对了,你也无法反驳我。”

男人对贝黛丝的反应很满意,像是展示了成果之后,被得到认同的一种喜悦。

两人默默的对峙了两秒,特兰特叹了口气,将油灯吹灭。

“走吧,再看下去,晚上得做噩梦。”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虚伪的关心。

贝黛丝再傻,也知道,这个男人抓她绝不是为了简单的情情爱爱,当下哭是没有用的,他只能默默的把眼泪憋回去,深深看了一眼巨大的人鱼标本,转身离去。

寂静的夜里,贝黛丝沉沉睡去,在睡梦中紧紧皱着眉头。

而在三楼的城堡中,一盏昏黄的灯光仍未熄灭,特兰特穿着一袭白袍,神色冷静,额前有一些微长的头发在脸上落下阴影,阴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西冬海上,月光沉沉浮浮,似乎纠缠着黑暗。

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返回,不然本体就要消散了。

作为一名主系统空间的天才科学家,他想自己对付一个少女,有十足的把握。

希望这一趟,别让自己失望才好。

人鱼也罢,爱情也好,他都不要。

他双手撑着鎏金窗框,脑海里倒是浮起贝黛丝倔强的模样,一颗颗珍珠砸在桌前,又滚落到地上,小脸被自己气得通红,心里到底有些闷。

回家么?

她恐怕是回不去的。

骗她又如何。

海边潮湿的气息,伴着浅淡的日出缓缓传到西尔芙的耳朵里,她慵懒的嵌在蓬松的被子里,还想在温存一下。

可门外大咧咧的嗓音实在扰人清梦。

哐哐哐——

“喂,起床干活,别以为你可以偷懒!”

熟悉的声音,伊索的好侄女艾米粗鲁的敲打着木门,怪闹人的。

门倏地被打开,西尔芙穿着纯棉白色睡裙,发丝些许凌乱,眼神扫了过去。

只见艾米穿着一身宫廷制服,白色的束腰长裙,两边的肋骨仿佛都要冲破束缚突出来。

艾米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仍然毫不在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趾高气扬地低下头看着西尔芙。

“你昨晚上去国王的房间了?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卡莉管事明明都已经吩咐过了,再有下一次——”

“去就去了,你想的话,没人拦你。”

西尔芙脸上平静,甚至在艾米的愣神间,还打了个哈欠。

“唉唉唉,你们两个,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拿工具清扫!”

一声呵斥,两人都瞧向了早晨严肃面孔的卡莉管事,只好双双闭嘴

西尔芙挑了挑眉,打扫么?机会来了!

偌大的宫殿里洒满了阳光,在帝国早晨都是需要集会的,所有伯爵和贵族都在正殿参加,如果西尔芙没记错,在机会过后还会有一些轻松愉悦的项目,例如贵族之间互相消遣的娱乐项目,骑马,打球,茶话会,她想她大概有一个轻松的上午可以仔细地翻找。

该死的巫婆,说是宝物,可是什么形态,什么物品,都没有告诉自己。

西尔芙皱了皱眉,换上了一身纯白的宫廷制服,白袍上金线穿插期间,每走一步,泛出异样的光彩。

比起自己的磨蹭,艾米早已殷勤地干活起来,拿着抹布,一丝不苟地擦着门口矗立的珐琅花瓶,还不屑地睨了眼西尔芙所在的位置,目光蔑视,同时也监视着西尔芙的一举一动。

生怕她又再次上去玷污她高冷的国王大人!贱婢!

偶有窗外枝头的小鸟叫声传进来,西尔芙没管那么多,背对着艾米拿起一个拖把,径直往里边的浴室里去沾水,乌黑的长发在肩头一扫一扫。

几秒后便消失在艾米的视线里。

艾米只好不满地低声咒骂:“耍滑头的女人,难怪是低种族,身上都是肮脏的血液,真不明白叔父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来服侍高贵的国王。”

话语愤愤,手上的动作也更加不加收敛,珐琅瓷器易推倒,艾米甚至来不及收起那副嘴脸,手上一空。

砰的一声,金丝珐琅花瓶只剩满地碎片,叮叮当当仿佛魔音敲在她尚未平息的心头。

她脑子霎时嗡嗡作响,抹布在手中搅成一团,艾米咬着嘴唇,听着浴室传来哗哗地水流声,心里又怕又怒。

索性丢下抹布,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

哗哗哗——

水流打在灰色的拖把上,颜色越来越深,西尔芙用指尖弹了弹水珠,外面的声响都被水流声覆盖住。

见差不多湿透了,她指尖一转,关了水,小脸冷冰冰的,白嫩的皮肤有着一层细小的绒毛,像只嫩生的桃子。

形象这东西可有可无,她豪迈地一手拎着拖把,经过走廊,无意撇了一眼。

豁,有人要倒霉了。

那碎片碎成渣渣了。

这样也好,省得碍自己的事!

尽管卡莉管事明确说过,白天之内,除了两位侍女外,是没有人在此的,活动也比较自由,但西尔芙还是放轻脚步,沿着旋转楼梯一一往上。

水滴流成一条曲线。

怪脏的。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书页之气的味道铺面而来,西尔芙有点想打喷嚏,随手揉揉笔尖,见没人,她也不客气那么多了。

拖把瞬间脱手,倒在地上。

豪华的大床,两边系了白金色的帷幕,丝绒的地毯洁净柔软,踩上去轻飘飘的。

书柜,书架,书桌,墙上的壁画,一一寻过去,西尔芙作为鱼类的一种,看着美,实则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儿,这譬如这翻东西的手段,人家算上流,她绝对是下流。

桌面上陈列的笔记,打开的书页被她弄的一团糟,黑色笔架上的笔都她取下来瞧了瞧,笔尖还残留些许墨香的味道。

西尔芙吐了吐舌头,不在这儿,到底是什么宝物?

她开始回忆起当时看《海的女儿》,小说里并没有过多提到这位国王,只是说帝国存续了千年,最有名气的当属这位尤莱亚国王。

年轻英俊,高岭之花。

好嘛,西尔芙扶额,看书只顾着看人家帅不帅了。

墙上的钟还是古老的欧式大摆钟,一点一点的摆动,漾出急切的弧度,滴答,滴答。

书桌,书柜都是些无用东西。

西尔芙插着腰,扫视房内的一切,发丝因为翻找有些凌乱,有一缕调皮地黏在她的脸颊。

墙上的壁画是著名油画大师,法德尔执笔的《绿茵少女》,天真的少女,神秘的微笑,眼睛坚定有神。

歇了口气的西尔芙,歪着头打量了油画几眼,心理一不做二不休,朝油画走去。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