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府来人

秦小好听了自然为他搭上陈府高兴，但家里种地的事，她说不上话，只好进去问公爹。

张铁生家三个儿子住一起，平日里也不是一团和气的，秦小好就留了个心眼，没提秦小二和陈府的事，只说了秦小二想找人接手那几亩地，还有收了粮食怎么分配的事。

张铁生听了第一个是疑惑，“她不种地靠什么吃饭？”

“爹你忘了，二根媳妇现在可是每个月都能领三百文钱呢，人家不种地也不会饿死。”大儿媳吕氏有些酸溜溜的，三百文钱呢，能买六十斤粟米，一家子省省可不就够一个月的口粮了？

潘氏利眼瞧了过来，“那是二根拿命换来的银钱，怎么你也想要？”

吕氏慌张地摆手，“阿娘你说什么呢？我疼我家男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这么想呢？”

这家里没了男人就没了顶梁柱不说日子难过，这谁来都能踩上一脚，说到底谁愿意成为寡妇呢。

想到这里，吕氏就不酸了，她男人可还好好的呢。

“既然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潘氏瞪了她一眼，暗骂了声蠢货。

张铁生没理会女人家的争吵，只沉吟了会，“既然她说了给我们家种，那就种吧。”

毕竟他们家能干活的人多，两三亩地一下子就能收拾好，相当于白捡了不少粮食。

秦小二把地丢了出去，一身轻松的回了家。

家里大丫已经做好了午饭，大白米粥熬得浓浓的，外加一大碟煎得油香四溢的葱花饼。

这是秦小二出门之前点明要吃的，大丫心疼粮食，做饭不舍得放米放盐放油，秦小二就说了，不按他说的来做，他一口都不会吃。

于是，这么些天被磨下来，现在大丫虽然还是会心疼，可也已经习惯了很多。

所以见到秦小二又从筐里边提出三四斤猪肉的时候，她就麻溜地拿了过来，“阿娘，这要怎么煮？”

“先切个七八两下来切成肉沫，加了辣子和笋丁炒出来送粥，剩下的晚上再拿来红烧。”

大头则是亮晶晶看着他，“阿娘，那个笋干卖出去了？”

“自然是卖出去了。”秦小二很是自得，“一斤卖了三十文钱。”

几个孩子一听，全都惊呼了起来，三十文钱一斤呢，阿娘真厉害！

二头更是乐得拍着手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大丫喜得直搓手，“阿娘，那我们赶紧把剩下的都去卖了吧。”

又吩咐大头，“我去切肉，大弟赶紧去烧火，吃完饭我们就去挖笋。”

三十文一斤呢，他们得赶紧做多点出来拿出去卖。

“诶，这就去煮。”大丫风风火火提溜着两个弟弟，一个给她提水，一个给她烧水，炒肉去了。

秦小二一看，咦，怎么少了一个？

转身一瞧，二丫正在背篓里扒拉着什么呢。

秦小二一把抱起了她，就见小丫头捂着嘴巴，嘴里鼓鼓囊囊的在吃着什么，他低头一看，背篓里陈管事塞进来的那包点心给打开了，掉出几片白白胖胖的糖糕。

秦小二点了下她扎着小揪揪的小奶袋瓜子，“你小鼻子倒是灵。”

二丫咕噜咕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张开嘴让他看嘴巴，奶声奶气的说，“没吃。”

小孩子人鬼精精的还记着大姐教她的不能偷吃东西。

“所以这是谁吃的？”他指着一块缺了个口，上边还留着米粒大小牙印的糖糕。

二丫眼睛滴溜溜地转，“老鼠。”

秦小二：“老鼠啊，那肯定是只小老鼠，我们去把它抓出来打一顿？”

二丫吓得瘪了嘴，“不打。”

看她快要被逗哭了，秦小二赶紧把那块糖糕塞她嘴里，“好好好，不打不打，吃吧吃吧。”

五花肉炒出油脂，辣子爆锅，加上脆脆的笋丁，再淋上点香醋，酸酸辣辣的肉沫笋丁，秦小二搭着葱花饼，愣是喝了两大碗的粥，放下碗后，不得不顶着肚子站起来消食。

加上几个孩子，熬的一大锅粥都见了底。

大丫吃饱一抹嘴就吩咐道，“我去洗碗，大弟和二弟赶紧收拾箩筐出来，一会我们去挖笋。”

之前家里的活都是秦小娥安排的，但秦小二穿过来后，家务活他是一点都没想着要干的，这些天他除了帮忙去挖笋，制作笋干之外，其他啥都没干。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体现在大丫和大头身上就很明显。

秦小娥还在的时候，一天到晚扑在那几亩地上，姐弟俩除了带弟弟妹妹，厨房里外，屋前屋后的活都要干，秦小二来了之后更是当了甩手掌柜。

于是，大丫安排活，干活就越发利落了起来。潜意识里，两姐弟都知道，如今的阿娘在干活这一块，不大指望得上的样子。

“笋的事先不急。”秦小二拦住兴冲冲的姐弟们，“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于是，孩子们又乖乖地坐回来。

秦小二：“我决定了，要把大头和二头送去读书。”

几个孩子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念书！

阿娘说要送他们去念书！

大头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淡下来，他抿着嘴，“阿娘，让二弟去念吧，我就不去了。”

二头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脑袋，看了眼大哥和大姐，又看了眼秦小二，“大哥不去，那我也不去。”

大头扯了他一下，“二弟，别闹。”

“我说去就去，读了书认了字走到哪都饿不死人。”秦小二一锤定音，“明天我就找人去打听。”

他们村是没有村学的，孩子要上学的话，最近都要去隔壁上河村何秀才开的私塾。

大头只好把视线投到大丫身上。

大丫顶着两个弟弟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阿娘，读书太抛费钱了，不如我们趁今年笋还没过季，多挖一点笋制成那玉兰片去卖，先攒一点钱，等来年再送大弟和二弟去念书。”

“就靠你们几个小屁孩顶什么事？”挣到的那点钱都还不够吃两顿肉，秦小二摇头，“笋的事我自有主张，不用你们担心，乖乖去念书就行。”

说干就干，第二天秦小二收拾干净，特意去了镇上割了两斤肉，一坛酒，再加一封点心。他不懂什么拜师礼，但他想着这年头，送点吃的比送其他的都强。

何秀才见了果然很满意，当场收了下来。

定好两个孩子的束脩，加起来一个月一百文，外加二十斤粟米。私塾里中午不包饭，孩子得自己早上备饭带去中午吃。

从何秀才家出来，秦小二叮嘱道，“你们都要给我好好学，不能偷懒。每天你们在私塾学了多少个字，回来就要教我和你大姐，就连二丫都要学，教了那么多束脩，不能浪费。”

秦小二想到自己终于有机会摆脱文盲了，一时就觉得送他们去念书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大头牵着二头跟在后边连忙认真保证，“阿娘，你放心，我和二弟一定会努力的。”

二头笑得傻憨憨的，也跟着点头，“对，阿娘，我们会努力的。”

虽然拜了师，进了学堂，可要真正去上学还得下个月，农忙过后。

于是，一家人眼下，还是只能继续投入到挖笋晒制玉兰片的大业中。

手上挖着笋，秦小二有些心不在焉，这都三四天过去了，按理说陈府也该有个反应了啊。

秦小二可是提前打听过了，这陈老爷除了有个当官的儿子外，陈家自己手里也经营着不少产业，像酒楼，还有店铺之类的，听说生意做到了州府去了。

他提着玉兰片去陈府卖，一个是因为玉兰片这个价格，一般人家消费不起，二来，也是冲着想跟陈府做这玉兰片生意去的。

“要是陈府不识货，还得另外找买主去。”要不去县城看看？他暗自嘀咕。

好在，秦小二的打算没有落空。

陈府确实对这个玉兰片感兴趣，知道是他独门手艺后，也确实想从他手里买多一点来囤货，这样不管是自家用来吃，拿去送礼，或者放到店里去卖，都相宜。

于是，一家人背着笋下得山来，就撞见了陈府里来的小厮来福了。

来福来之前已经被陈管事吩咐过，让他态度要好一些，因此虽然等到不耐烦了，但真见到人也不敢拿乔。

“陈管事说让秦嫂子找个时间，进陈府一叙，说是想谈一下这玉兰片的事，也让嫂子手上剩下的存货也带上。”

“知道了。”秦小二拖了拖手，顺手塞给他一串十个钱，“谢谢你跑一趟了。”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以后还要和陈府打交道，陈管事既然派他出来跑腿，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也少不了。

秦小二虽然自称二爷，傲气得很，可从小在这个圈子长大，见多了踩高捧低的事情，人情世故方面他做得少，是因为需要他捧着的人少，可不代表他不懂。

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低头的时候更多，自然想的也就更多一点了。

果然，来福接过了钱，虽然不多，但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来福是从村头一家一家找过来的，因此青竹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今天有陌生人来村里找二根媳妇家。

特别来福还是个男人，且一看就不像乡下泥腿子，倒像是哪家高门大户出来的下人。

因此一个个都好奇盯着呢，“不会是二根媳妇新找的姘头吧。”有人暗自嘀咕。

听到风声的李氏，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她敢？”

自从上次被秦小二接二连三收拾了之后，李氏心里就一直愤愤不平。看着终于要抓到秦小二的把柄，她就像战胜的斗鸡一样，一路风风火火地，从村头跑到了村尾，直冲秦小二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