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装备

简楚:“……”

这怪物戏真多!

她这瞬间无语的表情也被蜃妖捕捉到了。

蜃妖瞧着细节处也毫无破绽的简楚,越发觉得她可怕,想它们做妖的,实力强的都是不服就干,就只有那些本事不济的才会动这些歪脑筋,但眼前这个家伙,不仅凶残还阴险!

给简楚打上一个极度危险的标签,蜃妖扭过身,决定以后都避着简楚。

中年人带着蜃妖走了,连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给简楚解释:“这是负二楼的主管荀政航。”

简楚立刻就明白了。上午的时候连岩和聂慕珺带她参观了负一楼的资料室,其实还有个负二楼,没带她去,是因为负二楼负责关押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那里面管理严格,进出都需要相应的手续。

不过既然负责关押的,那实力肯定不错,想着荀政航笑呵呵说话的模样,简楚没看出来他竟然那么厉害。

蜃妖被抓后,其他赶来看热闹的同事也快速散了,聂慕珺带着简楚去洗澡换衣服,连岩倒是很热心地贡献了两张清洁符。不过这符清理一些鬼、怪秽物还行,遇到实实在在的灰尘效果还真不太好。

重新洗漱回来后,简楚被带到了另一件训练室,俞影和助理小姐姐还在,不过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助理小姐姐手上有一份空白的文件,抬眼温和地望着简楚:“今天的事情我要写一份报告,能和我们讲讲蜃妖失控前的事吗?”

专注的目光,轻柔的语调,会让人不自觉地吐露心声。

简楚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人。女生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及肩的深棕色短发,五官清秀,嘴角时而挂着浅笑。

简楚很奇怪,她之前为什么会忽略这个人,没去注意她的样貌。

这短暂的疑惑和打量落到温颜依眼中,让她脸上起了些微的波澜,她刚才不自觉地用了些能力,但不仅没有起到效果,甚至还引起了简楚的下意识警觉,让她注意到了自己。

这应该算是不错的天赋了吧。

想到这里,温颜依转头,和俞影对上了目光。

俞影眼中有满意一闪而过,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阴沉下脸来。

简楚没去探究这其中的变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见温颜依拿起了笔,才慢慢说道:“我进去没多久就见到了另一个房间,那里好像是山洞,然后我闻到了什么味道,就有些困,我好像睡着了,梦到了烤鱼?”

简楚自己也不太确定,感觉那段时间的记忆模模糊糊的。

“……再之后我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是墙被撞破的声音,我就看见了那个怪……蜃妖了。”

温颜依点点头,把简楚讲的都记下来。蜃妖的能力是以蜃息构建幻境,迷惑人,它能探究人心底的秘密与欲望。不过如果意志坚定或者心思简单,蜃妖也不能把人怎么办,所以训练室加了通过蜃妖测试这一关卡。

从简楚的描述中,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相反她的幻境很简单,这证明她的心思比较简单。

温颜依将简楚的描述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合上文件:“好了,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待会制定一个详细的训练方案,你是学生,时间方便吗?现在还没放假?”

“已经到期末了,下周还有两天课就是考试周,我有时间。”简楚说。

“你不用复习啊?”连岩插了一句,他之前上学的时候考试周是一学期里最忙的时候,点灯熬夜地背题。

“还行,我上课的时候听课了。”

“这就是学霸的自信啊。”

简楚笑笑。听课了她才会在课后有更多的时间兼职,不过这话犯不着和别人说。

温颜依又写了份电子版的报告,然后偏头和聂慕珺说:“你俩带她去领福利吧,记得明天九点到这里报到。”

后面那句话是对简楚说的。

简楚点点头,又好奇温颜依说的“福利”。

“吃的还是用的?”她问聂慕珺。

聂慕珺接过温颜依开的条子,眼里闪过狡黠的笑:“都有。”

简楚下意识地还把“福利”与零食及日用品挂钩,等跟着聂慕珺和连岩到了仓库,连岩抓了一把黄色符纸塞进她怀里的时候,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管理仓库的大爷撩起眼皮瞅了他们一眼:“还要别的不?”

“还有罗盘。”聂慕珺补充,顿了顿,又说:“再拿一把枪。”

正在盯着符纸瞧的简楚猛地抬起了头:“枪?”

连岩嘿嘿笑:“放心,我们这枪不打人。”

说话间,仓库大爷已经从货架上把两样东西找了出来,接着往前一推。

简楚的目光立刻被枪吸引了,无他,这颜色太鲜艳了。嫩黄色的鸭子型枪身,正适合幼儿园小朋友和大学生,可爱童趣一百分。

“这是水枪吗?”简楚一言难尽。

聂慕珺把枪拿起来,对准斜后方的位置,那里正好竖着一个特制的靶子,她扣动扳机,小黄鸭的扁扁的嘴巴张开,一颗子弹无声地飞出,正中靶心。

聂慕珺从小黄鸭的底座里拆出弹匣,给简楚看上面的子弹:“都是特制的,以前和真枪一样,然后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后把我们同事举报了,当时还出动了特警,闹了好大一场乌龙,所以后来的枪就改版了。子.弹上面有镇邪的符文,如果中弹的是鬼怪,符文就会起作用。你明天开始的训练应该有这个练习,和符箓相比,枪上手更快。”

聂慕珺把弹匣重新装回去,把小黄鸭枪递给了简楚,简楚拿到手里才发现这玩意不像塑料轻飘飘的,入手微沉,有些重量,但能接受,感觉和手机差不多重。

而罗盘的设计就正常很多了,巴掌大,黄色的铜面板,中间是指针,外盘一圈圈刻着各种字。不用聂慕珺说,简楚就知道这又是自己该学习的一项内容。

“罗盘配枪,我以为我们要用剑。”毕竟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以前还真是这样的,但现在背把剑在身上,十个人里有八个人得往你身上看,你要是喜欢剑也可以,用什么武器公司没有要求,反正都是工具。”连岩说。

简楚幻想一下自己背着剑被人看的画面,立刻摇头拒绝了:“小黄鸭枪挺好。”

……

第二天再来公司的时候,去训练室报到的就剩下简楚了。

简楚提前到了,温颜依在吃早餐,见简楚来了,要分给她一个蛋饼。

简楚摇摇头,瞄了一眼在打游戏的俞影,游戏偏古风,屏幕里的角色穿着一身红衣,身上背着把大剑,遇到一个玩家后直接开红把人砍死……那玩家大概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尸体上飘出一串气泡。

骂得挺脏……

原本要离开的俞影操作角色又回去了,等着人复活后的一瞬间,又是一套绚丽的技能特效,然后那个玩家又倒下去了。

这次他大概认识到了双方的差距,没再骂了。

“菜鸡!”这次换俞影骂了,她显然没太尽兴。

屏幕的光映入她漆黑的眼底,似有团火焰在燃烧。

简楚默默地给俞影打了一个好战的标签。

不过九点整的时候,俞影准时关掉了游戏,身下的皮椅转动,她整个人面向了简楚:但话却是对温颜依说的:“你给她讲讲。”

温颜依点点头,柔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训练室响了起来:“我想你接触过网上的一些内容,说开天眼可以用牛眼泪或者柳叶擦拭。”

简楚点点头,这是昨天晚上现查的,以前她觉得这些东西都不靠谱,但现在不太确定了。

温颜依笑了笑说:“别相信网上那些胡说的东西。牛眼泪和柳叶擦眼会造成交叉感染,生吞乌鸦眼睛也很不健康,而且乌鸦还是保护动物,违法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

“……”

“真正的天眼需要自身修行,这个时间有长有短,全靠个人悟性。我们所说的天眼位于印堂的位置……”

简楚的手指学着温颜依的样子摸着自己眉心,轻轻按了按。

“闭上眼睛,专注心神……你看到了什么?”

起初是一片黑暗,就像是平常闭眼那样,不过当简楚有意识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天眼的位置时,黑暗中渐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我看到了三团光……”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还以轻松姿态靠着椅背的俞影猛地直起了身,皮椅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听到动静的简楚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正对上俞影和温颜依投过来的目光,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认真。

“方便描述一下吗?”

温颜依的声音照旧很温和,但语速较之前快了一些。

“一个是红色,很鲜艳,像血,另一个是紫色,比较柔和,最小那个是白色的光,稀薄,比另外两团光弱很多。”简楚把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描述了一遍。

“嗯……都说对了。”俞影提了提嘴角:“今天我们这边的练习结束,以后你自己有空了就照今天这个感觉练习,你现在去三楼训练室,那边有人教你其他的东西。”

等简楚离开,俞影忍不住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温颜依喝着奶茶,笑弯了眼睛:“天赋真好呢,第一次练习,差点看穿我们的真身。”

俞影转过身,目露寒光:“那帮人再敢和我抢人,我劈了他们!”

她手无意识在桌上拍了一下,桌面上立刻留下寸长的深痕。

石晋元收到温颜依那边的消息后,在简楚一进门后就把人拉了进来,那么快就能触碰到天眼的门槛,肯定是个好苗子,学好了的话,绝对能缓解一下他这边的压力。

“来来来,别客气,坐着说,我来教你一些符箓的基础知识。我们常说符箓,但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石晋元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讲了起来,简楚也拿出上课听讲的态度,十分认真地听着。石晋元看着更满意了,天赋好还认真,这很难得。

但等到简楚实践画符时,石晋元傻眼了。

简楚能第一次就把他画出的符完整复刻下来,但有形无神,只是一张很普通的写着符文的纸,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简楚画符学了四五天,眼看着石晋元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最后简楚都不好意思了。

石晋元约莫也放弃了,不再要求简楚画符,而是教她认识各种符箓,不会画符,至少要会用,毕竟很多符箓不是扔出去就能用,还得配合特别的口诀。

除了画符学得不好,简楚其他的练习进度很不错,枪法稳定在九环和十环,体能训练也有所提升,中间她还参加了学校的期末考,考试结束后直接搬到了公司的员工宿舍,接着又进行了持续半个多月的训练。

整个培训的总负责人是俞影,她会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简楚的成绩,合格一项就停课,八月初的时候,简楚的所有课程都结束了,拿了俞影开的证明去了外勤部。

外勤部总共分为两组,一组是调查组,另一组则负责执行。顾名思义,调查组负责将信息汇总,核实其真实性,一旦确定是超自然事件,就会将案件转为二组,连岩和聂慕珺就是二组人员,简楚也被分到了这里,二组的人有事就出去,没事就待在公司,简楚来报到的时候整个办公区只有四五个人在,不少人她在食堂碰见过,正想找个人问问手里的证明交给谁,连岩顶着满头的热气从外面进来,一见到简楚,乐了:“培训结束了?”

简楚点了点头,接着晃了晃手里的证明:“这个给谁?”

连岩拿过证明,塞进一个办公桌的抽屉里:“等老齐回来给你登记,现在跟我走,把最后一件事办了。”

“还有什么事?”

“给你上个保险。”连岩带着简楚去了三楼。

这路熟,简楚培训的时候都走过,连岩带他去找了石晋元。

石晋元不在训练室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见有人进来,挑了下眉:“来了,我估计着也是这两天了。”

简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培训的时候其他课程都很顺利,石晋元这门课程却是拖到最后。

不过石晋元显然已经和自己和解了,画符讲究的就是一种天赋,不然怎么有那么一句话,“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他教了这么多届学员,带出来的让他满意的屈指可数,他边把手伸进腰间,边和连岩说:“老纪和我说你这个月拿了三百五十道符,别忘了把库存补上。”

连岩抽了抽嘴角:“在画了在画了,这段时间我都没闲着。”

心里却腹诽,这老家伙眼真贼,一张都没少算。

简楚知道老纪就是守仓库的大爷,闻声问了一句:“这符是每个人都画吗?”

“放心好了,谁会谁画,不会画的也不扣钱,不过画符的人有补贴。”连岩出声解释。

简楚放心了。

两人说话间,石晋元拿钥匙打开了去内室的门,然后对简楚招手:“进来吧。”又吩咐连岩:“你也进来,再和我学学怎么燃灯,以后我这摊子就教给你了。”

“别啊,我看您真精神抖擞,少说还能干五十年。”连岩笑嘻嘻道。

石晋元瞪眼睛:“我七十岁退休,谁也别想让我多上一天班!”

这一刻,简楚在石晋元身上感受到了属于打工人的暴躁气息。

跟着石晋元进了内室,映入眼帘的是几乎铺满墙壁的灯笼,镂空的竹编灯笼,里面的烛火摇曳,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

这些竹编的灯笼下还挂着一块竹牌,简楚细看,发现那是一个个人名。

在简楚打量这些竹灯的时候,石晋元已经手脚麻利地用刻刀在一张空白的竹牌上刻下简楚的名字。

接着他又取出一道符,对简楚说道:“把手递给我。”

他一手拿符,另一只手拿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简楚瞥见冒着寒光的银针,伸出的手就迟疑了:“这要干什么?”

“取一滴你的血。”说着,石晋元又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放心啊,都是消过毒的,知道你们年轻人讲究。”

简楚伸出了手,石晋元就抓着她的手,熟练地在她手指上戳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滴血融入符纸里:“边上有碘伏棉签,你自己拿一个。”

简楚用棉签擦手的时候,石晋元则开始用笔以简楚的那滴血画符了。

伤口不大,些微刺痛感很快就消失了,简楚的注意力就在石晋元那边,上面的符文简楚没见过,但看石晋元画符是种享受,自然流畅,气韵天成,收笔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符箓上流转的气息。

石晋元两指在符箓上轻轻一捻,整张符就燃烧起来,他用符火点燃了一盏竹灯,竹灯下挂着的竹牌上正刻有她的名字。

“这个灯有什么用?”

“这是你的命灯。你要是活蹦乱跳的,它也亮得漂漂亮亮的。”石晋元把简楚的灯在一处空白的墙壁上。

简楚看着墙壁某处:“那要是这灯……熄灭了呢?”

“呸呸呸,以后记得别说这种话。”石晋元肃着脸叮嘱简楚。

说完,却见简楚没吭声,而连岩则大睁着眼睛,指着他身后。

石晋元猛地转过身,就看到全本整整齐齐挂满墙壁的竹灯已有两处暗了,它们是如此显眼,想忽视都难。

石晋元沉着脸看向竹灯下的名牌。

陶子维,洪邹桓。

“这两人是你们外勤部的吧?”石晋元望着连岩,唏嘘道。

“嗯,调查组的。”连岩艰难开口:“我认识他们。”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陶子维,洪邹桓命灯熄了,把他们的案子转到二组来。”

简楚跟着连岩重新回到了办公区,路上连岩打了好几个电话,等他们回到工作地方的时候,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

有个同事拿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到连岩的面前:“这是陶子他们办案的资料。”

连岩接了过来,正要翻开,隔壁一组办公区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他手里举着一个手机,脸上的神情惊恐又激动。

简楚扫了一眼手机界面,上面正显示通话中,来电人的名字是……陶子维?

这人的命灯不是熄了吗?

即使石晋元没有明言命灯熄灭的后果,简楚从他的反应中也能猜到一些。

或许是谁拿了陶子维的手机。

这念头一闪而过,简楚没有深想。

直到那名一组的人员打开了扬声筒,随后一个略显急促和沙哑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呼叫二组!这鬼地方我们扛不住了,这些人都臭了,还他妈的还活蹦乱跳,闹妖啊……”

简楚忽然发现,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那名拿手机的工作人员指尖泛白,明明办公室内并不热,他额上却冒了一层虚汗。

而连岩也表情僵硬。

办公室内的其他声音也都消失了,异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有两个甚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约两三秒后,连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了抖,似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陶子……你给我开下视频,让我……看看你那头的情况。”

原来,打来电话的是命灯已经熄灭的陶子维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