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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珍珍心里不顺,谁都不想搭理。
她完全没注意身后那些探究的眼神,更不知道周河因为她的视而不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地自容到恨不得钻回地里。
乔珍珍回到女知青的队伍中,将抱了一路的麻袋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宋桂花旁边的树桩上。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怒气冲冲地开了一个牛肉罐头。
里面是货真价实的大块牛肉,满满一罐,一揭开盖子,就能闻到特殊的香味。
乔珍珍将自己带来的白面馒头从中间一分为二,往里倒入包裹着酱汁的牛肉,再用力压紧,做了一个简易版的汉堡包。
她有些日子没去县城了,平日就靠她那些辣椒酱过日子,此时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满满都是肉。
乔珍珍吃得一脸满足,其他人看得是口水直流。她咋就这么会吃呢?简直馋死个人!
乔珍珍吃了肉,心里的这口气才顺下来。
事已至此,乔父不肯出力,那她只能咬牙走高考的路子回城了。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半年,一切都来得及,只是原身下乡,一本书都没带,她得先想法子准备些复习资料!
乔珍珍正吃饭时,一群小孩刚好从她旁边的田埂上经过。
石头走在最前头,一眼就看到了乔珍珍,跟她打招呼:“珍珍姐,你咋又来这干活了?”
落在后头的贺谨言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踮着脚看了过来。
乔珍珍看到石头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是要去大队部称重。
说起来,她前些日子负责除草,石头他们跟着贺谨言也找到了菜地里。
乔珍珍那时已经把鸡蛋糕分完了,但他们上午有空的时候,还是会过来帮她拔草。
想到这里,她放下饭盒,朝他们招了招手。
乔珍珍从麻袋里摸出一把奶糖,给他们一人分了一颗。
孩子们都高兴疯了,他们从未吃过这种奶糖。一打开包装纸,就能闻见浓郁的奶香味,入口香甜,都舍不得去嚼,而是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慢慢等它融化。
旁边的郑丽丽酸溜溜道:“显摆什么呀?谁没吃过奶糖啊,没见过世面!”
她家庭条件还不错,只是兄弟姐妹多,顾不上她,但过年还是能分到一两颗奶糖的。
小孩子心大,听见这话也不会往心里去。可坐她旁边的女知青们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奶糖是高档零食,一般家庭都舍不得买,逢年过节大都会选择价格低廉的水果硬糖。
郑丽丽刚刚那话,不就正好骂到她们头上了吗!
乔珍珍也听见了,想着自己回来时光顾着生气,也没给其他女知青分颗糖尝尝。
她又重新拿了一把奶糖出来,给周围的女知青都分了一颗,到了郑丽丽时,乔珍珍开口道:“你吃过奶糖,肯定是不稀罕了。”
说完,就直接把她给跳过了。
暗暗期待了良久的郑丽丽脸上忽青忽白,憋屈地扭头去看同样没分到奶糖的乔玉兰。
乔玉兰坐在男知青这边,乔珍珍压根没往这边来。
乔玉兰自是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她朝着周河叹了口气:“珍珍还在生我的气呢。”
刚刚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的周河听到这话,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起来。
自从上次他帮乔玉兰说话后,乔珍珍就再也没找过他,偶尔碰见了,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
而刚刚,乔珍珍对他那么冷淡,很可能是看到了乔玉兰给他夹粗面馍馍,她心里不痛快,故意耍小性子,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罢了。
周河想明白后,对乔珍珍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他望着被孩子们围绕的乔珍珍,她家世好,又是独生女,虽说骄纵任性,但漂亮得让人叹为观止。
相比较而言,乔玉兰就像是一杯没什么滋味的白开水,尽管她未来会成为一个温柔体贴的贤内助。
他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渐渐偏向了乔珍珍。
乔玉兰跟周河说了好几句话,周河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反而频频扭头去看乔珍珍。
她的脸色当即变了,心里迸发出一股恨意。
吃完午饭后,大家在树下又歇了一会。
郑丽丽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搭理她,反倒是都围着乔珍珍说话。
她想去找乔玉兰诉苦,却没找到她,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她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休息一会,就又得下地了。
乔珍珍手上没什么力气,还要拎着沉甸甸的锄头,只能跟在大家屁股后面,这边挖一挖,那边挖一挖,装作很勤奋的样子,其实全在做无用功。
乔珍珍心累得厉害,跟大家一块下地,热闹固然热闹,可她不能随心所欲地想歇就歇。就算是偷懒,也得装模作样动一动,更不能像她以前在菜地拔草时,干一会歇一会,累了就坐在田埂上吹吹风。
大队长暗地里观察了乔珍珍良久,他面色不显,只叫乔珍珍过来。
乔珍珍一向机灵,一看到大队长,就知道自己刚刚偷懒的行为被发现了。
她心念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
大队长还未开口,她就主动向大队长承认起了错误:“大队长,你扣我工分吧。”
大队长已经挂到嘴边的责备,不得不咽了回去,他问:“怎么了?”
乔珍珍满脸内疚:“唉……我拖累大家的进度了,锄头太重了,我提着都费劲,更何况是挖了。”
大队长神情复杂,乔珍珍平日活干的不咋地,但这态度是真好,实事求是,亏他刚刚还误会她耍滑头呢。
眼看乔珍珍都这么说了,大队长也不好再批评她,反倒安慰道:“你是干部子弟,干不惯农活也正常,多跟大家练练就好了。”
乔珍珍道:“我知道,大家都很体谅我。我干了一上午的活,大家一点怨言都没有,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助我,更没人说我的坏话。可就是因为这样,我这心里才过意不去。”
大队长闻言,默了一瞬,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不远处的乔玉兰身上。要不是乔玉兰找他打小报告,他还真不会来这一趟。
乔珍珍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还给乔玉兰上了眼药,她要求道:“大队长,你还是单独给我分配个活吧。我动作慢,我自己一个人能做多少做多少,该扣多少工分我也没有二话,就是不想影响其他人。”
这话倒不是乔珍珍说假话,她心里明白得很,跟大家一块干活,一天两天的还好,大家都会包容你。可时间一长,别人看她每天混日子,心里肯定不高兴。
再者,乔玉兰一直蠢蠢欲动地想接近她,她万一哪天干活时不小心摔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思来想去,还不如她自己识相一点,继续做单人任务,就算完不成工作,也最多挨几句骂,再扣点工分。
大队长有些为难:“你年纪轻轻的,除草这类简单的活计得让给老弱病残做。”他冥思苦想,最后道,“西边刚开辟出来几块菜地,还空着呢,你明天早上去大队部拿红薯苗。”
乔珍珍还是想回去除草:“可我没种过红薯啊……”
大队长道:“种红薯有啥难的,刨坑、浇水、放苗,然后埋土。只是那边地硬,离河岸远,对你来说,确实是有点费劲。”
大队长看了看她瘦弱的肩膀,道:“我另外找人给你挑水吧,主要你自己什么活都要尝试着做,等你把那几块地料理明白了,其他的农活也都学会了。”
乔珍珍试探性地问:“多大的菜地啊?”
“四五亩是有的。”大队长瞅她一眼,“你放心,像我种红薯,一天一亩地是没问题的,我给你十天时间,那片菜地随你怎么折腾,更何况还不用你挑水。”
乔珍珍得知有十天时间,还没人管她,觉得这活还算不错。况且做不来了,她还能搬救兵!
那个贺景行就很好,不过乔珍珍跟他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这人油盐不进,要想说动他来帮她干活,并不容易。
她得想个法子,好好拉拢他。此时的乔珍珍还不知道,大队长给她安排的挑水工,就是贺景行。
乔珍珍一口答应下来,说明天就去大队部拿红薯苗。
大队长走前,还鼓励了她几句,让她有问题就来找他。
远处的乔玉兰傻眼了,乔珍珍跟大队长站在田埂边说了一通,可她想象中的场景完全没发生。
最后,乔珍珍高高兴兴地走了,反倒是大队长,神情微妙地瞅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