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脑子，但行云感觉自己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头晕脑胀。
她勉强恢复过来后，立刻检查薄雾的状态。
好家伙，他毫发无损。
忘记了治疗系异能者也能治疗自己，非常皮糙肉厚。
她不太清楚薄雾的具体异能是什么，好像他并没有因为刚才发动能力而受到什么副作用。
这是件好事，很多辅助类异能要不限制多多，要不副作用恐怖。
他将剑柄插在腰带上，然后自由落体，直接扎进了毒雾云层之中。
讲真，行云完全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植物会喜欢选这么离奇的地方生长，怪不得联邦星域里很难找到。
她情绪十分混乱，看着薄雾不知用什么办法在身体表面凝聚出一层能量护盾，将高速摩擦产生的热量和骇人的毒雾隔在外面，然后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地面坠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他们安稳降落了。
“真好，”行云简直要说不出话来，“我刚才还以为没有坐上逃生舱你会摔成肉泥。”
薄雾道：“那样的话你也会变成碎片的。”
他似乎对自己的形象不太在意。
行云长叹：“恐怕高温直接会把我本体蒸发掉。”
“嗯。”
“不说这个了，”她从薄雾怀中挣扎出来，变出人的身体，“咱们往哪边走？”
两人环视四周，一片荒芜，连根草都见不到。
远处有些陨石撞击留下来的山体，地貌完全被红褐色的灰质土壤覆盖着，和天空有些映衬。
薄雾点开了姐姐发来的坐标：“她只要求我们到这颗星球上查看。”
毕竟谁都没有踏上这片土地过，有些路过的飞船也都坠毁了，尸骨无存。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人类的拓荒者是不会来的，就算建立栖息地也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打造一个封闭的宜居环境，得不偿失。
薄雾向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
行云好奇地凑过去：“你发现了什么？”
“脚印，”他指了指地面，“人的。”
她朝下一看，真的有几排脚印，而且看上去它们的主人还没有穿鞋。
什么超人能在剧毒高温的土壤上行走，还会飞？
这些脚印很大，应该属于成年人，但又很浅，与成年人的体重不符，有些只剩下前半只，好像他们正在漂浮着行走。
没多远，脚印就消失了。
行云抬起头看向天空：“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地方太诡异了。”
“怎么了？”
“天上完全不透光，附近也没有恒星，”行云保持着仰头的动作，“但周围挺亮的，我们不用开探照灯。”
薄雾重新站了起来：“气温也很适宜。”
至少对于体质好的异能者来说，不用穿能调节温度的防护服。
两人对视一眼。
行云道：“我们朝着脚印的方向走，说不定能看见土著的聚落。”
有当地人的指引，想找一种植物就容易多了。
薄雾想法相同，同意了她的计划，他们立即步行上路了。
没有任何交通载具，行李也跟着穿梭舰被毁得一干二净，现在的他们连口水都没有，好在薄雾能靠异能自愈，行云也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补充水分和食物，两人都能度过这段漫长的时光。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行云的机械双眼终于捕捉到眼前的景色有一丝变化。
远处有几个小黑点，似乎是某种建筑物，并非天然形成。
她马上向薄雾打了声招呼，然后加快脚步朝那边跑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那里，稀疏的房屋坐落在平地上，造型奇特，不时有人影出现在窗口。
行云大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随后，前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许多高矮胖瘦的身影挤了出来，将两位外来者团团围住。
行云惊呆了，这绝对不是人类。
他们额头上有两只凸起的肉芽，仿佛昆虫的触角，背上还有一对洁白带着金边的翅膀。
大扑棱蛾子？
这些土著人的眼睛也与人类不同，占脸部的面积更大，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们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被围在中央的两人，接着用某种奇异晦涩的语言交谈起来。行云尝试开启光脑的实时翻译插件，结果没能识别出对方的语言。
这是某个从未被联邦发现过的智慧种族，他们的语言没有被记录下来。
她求助地看向薄雾：“怎么办好啊？”
薄雾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盯着远处。
突然，吵吵嚷嚷的蛾子们陆续闭嘴，开始不停地互相挤压试图移动。
人群向两边退让，一位身披长袍的男性老者从中间颤颤巍巍地走出，背后的双翅皱缩起来，似乎已经失去飞行的能力。
他手持一把权杖，胸前挂着几串奇异又沉重的项链，看上去是类似祭司的神职人员。
他朝着两位客人开口了，声音悠长又充满崇敬，说的是联邦通用语。
“尊贵的神明啊，您终于要来接回遗落的子嗣了吗？”
……
联邦中央星域，一场仅有曼斯菲尔德家族直系成员参与的会议正在悄悄举行着。
几位俊男美女神态各异，即便与家人坐在一起，他们都保留着一定疏远感。
“二姐，”一位青年调侃地看向她，“你真的把他打发过去了呀？”
玛莎满不在乎地整理着自己的秀发：“他答应得可快了，应该是不想回来见我们。唉，被弟弟讨厌了啊……”
旁边正襟危坐的银发少女冷着脸开口：“那边很靠近兽人的地盘，而且最近还有那些传闻，他活着回来的机会不大，你是何居心，想置他于死地吗？”
玛莎冷笑一声，将手放下：“怎么，你现在倒是假仁假义起来了，为他打抱不平？”
青年问道：“妹妹，你说的该不是前段时间议会里经常吵的，高维生物吧……”
“与它们有关。”银发少女不为所动，“不过是其他东西。”
“高维生物没这么快到达，但它们派出了一些先行者。”一旁有人加入了谈话，“可能它们也是无意识的，这只是某种衍生物，围绕在它们身边，本能地受它们驱使的生命体。”
宛若灾难的前兆，联邦观测到许多异常的能量波动，也发现了高维生物的眷属种族。
那些异乡来客目前只罕见地在宇宙边缘的某些地区活动，故而关于它们的报道极少，人类秘密派出的探测器几乎没有收集到任何信息就被毁坏了。
目前还没有多少异能者与这群生命直接接触，能否匹敌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银发少女合上眼：“为他祈祷吧。也希望人类能度过这次难关……”
……
行云又听老者讲了几句话。
联想之前发生的事，她大概明白了眼下是什么状况。
这群外星人蛾子的文明很落后，从来不知道浓厚的云层之上还有一片广阔的宇宙。
他们把能够乘坐飞船进行宇宙航行的人类当作了天神，记录在神话之中。
一段时间前，有路过的飞船坠毁，幸存者被他们村落中的某人发现，带了回去。那是一个人类小孩子，祭司通过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并知晓了她是天神一族的儿童。
现在，又有两位“天神”出现，他们就当作是来接人的了。
“既然祭司学的是联邦通用语，”行云低声对薄雾说道，“那她应该也是联邦的人吧。”
薄雾微微点头。
行云打定了主意：“祭司，能带我们去见见她吗？”
这一趟还能顺手捞个老乡回去，说不定孩子的父母为了感谢两位雇佣兵会给点报酬呢。
老者欣然答应，先指挥其他同类各回各家，然后走在前面带领两人朝村子深处走去。
行云边走边观赏四周的村庄风光：“其实宇宙里还有很多像这样的文明吧，就像森林里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没有被自认为发达的文明发现，能够安然存续下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薄雾双手插在口袋里：“喜欢吗？”
“来这种地方旅游不错，可惜当地自然环境太差了。”行云感慨道，“我还是更希望他们不要被外界打扰。”
老者领着两人来到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停下了。
这座房子看上去是临时搭建的，在微风中摇摇欲坠，比一路上看见的其他居民的住所更简陋。
年迈的祭司上前一步，敲了敲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半个身子从门缝中探了出来，那是一位年轻的少女，同样有着触角和翅膀，但色泽比起同类更加暗淡。
她用略带恐慌的目光打量着外面的几人，最后完全推开了门走出来，并对着祭司说了几句话。
祭司朝身后的两人解释道：“她叫艾玛，是位孤女。村民们不是很接纳她，不过她带回来了天神的子嗣，所以我破例让她在村子里找地方住下了。”
听了祭司的解释，行云才知道艾玛是因为得到了“天神”的青睐才重新被村民允许加入群居生活的，她也负责照顾那个孩子。
被带入屋子里后，他们才见到的那位人类女孩。
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因为食物不足而身材消瘦，怯生生地躲在土著少女的身后，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摆。
行云惊讶地发现女孩的双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缺乏生机。
薄雾走到女孩的跟前，俯下身查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几秒后，他说道：“这个孩子的眼睛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