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顾问行见胤礽来了，先给胤礽行完礼，见胤禔仍在那发呆，忙小声提醒道：“大阿哥，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胤禔这才想起，额娘说过宫中还有一个太子殿下，但他不是应该在乌库妈妈那么，怎么出现在了乾清宫？

傻憨憨的胤禔来不及细细思索：“给太子殿下……”

还没说完，便见小奶团子像小炮弹一样冲到胤禔跟前，踮起脚朝胤禔蹭了蹭：“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喂！”

胤禔紧张兮兮地望着眼前的小不点，双手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太子弟弟这么自来熟么？爷还从没见过如此自来熟的人。

他如今刚满四岁，但从未享受过被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

在噶禄家时，无论是噶禄还是他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把他供着，就连噶禄家的小孩子，对他也是恭恭敬敬，脸上带着严肃劲。

刚离宫，胤禔不懂，只觉得离开了额娘和亲近的人，小孩子总会闹情绪，上蹿下跳在所难免。

然而，去了没多久，眼见嘠禄对待自家孩子抱抱举高高和亲和力，他羡慕噶禄对孩子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宠爱，被抱在怀里的感觉。

于是变得更加孤僻了，天天拿着木剑在噶禄家的花园里霍霍，不是劈了他家名贵的花，就是摘他家的草，还顺带将草里的蚯蚓提溜出来抓在手里，站在假山上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嘴里喊着“这蚯蚓多好看，我要把它变成两段了呦！”

噶禄一边心疼自家花园，一边还要忍住叹气，偏偏是个不能打不能骂还要自己供奉的主，被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听见就不好了，更要劝说胤禔当心点。

两个字：头疼！

渐渐地连噶禄家的小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耍。

噶禄家的内眷入宫时，免不了向旁人吐槽几句，传到乌喇那拉氏耳边后，胤禔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熊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汗阿玛叫人接他回宫了，胤禔也没见上汗阿玛一面，更别提抱抱举高高了。至于额娘，倒是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你该学习了，你别乱跑了，搞得胤禔仍觉得自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眼见前白白胖胖甜甜糯糯的小团子软乎乎趴在在自己身上，胤禔的心居然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兴奋，爷也是有弟弟黏的人了！

胤禔在打量着胤礽的同时，胤礽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哥，努嘴朝坐在龙椅上的康熙说道：“汗阿玛，我就说大哥是天下第二漂亮吧？”

胤禔：有、有点害羞！

望着太子弟弟因从外面进来跑的急，额头上还沁着汗珠，胤禔总算不再是手足无措，掏出贴上的小手帕替胤礽擦着汗珠子。

康熙瞅了瞅软乎乎的胤礽，又瞅了瞅憨憨的胤禔，怎么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排在第二的。在保成心中，保清如何就将朕比下去了？

康熙没接胤礽的话，朝他招了招手：“保成，保清还小，你看你，都要将保清压的直不起身来了。过来，让汗阿玛抱抱！”

啧啧，朕真是大聪明，想抱儿子还可以找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胤禔还沉浸在被胤礽爱的抱抱中，将胤礽扶正，挺了挺胸膛：“汗阿玛，儿子不累，太子弟弟要多吃饭，长得壮壮的！”

就太子这小身板，跟提鸡子差不多，不过胤禔不敢当着康熙的面说。他是憨，但不傻。

这傲娇的语气，跟刚才不敢抬头望康熙的胤禔简直是判若两人，男子本弱，为哥则刚。

“嗯嗯！汗阿玛，就让我再和大哥抱一会儿，大哥还小，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抱自己！”胤礽笑着看向康熙。

你们聊，我走？

康熙被胤礽逗得哭笑不得，也管不了在大阿哥面前摆出的威严的架子，从龙椅上腾的站起来，大手一捞就将胤礽抱在了怀里，凑近鼻子狠命的吸了吸，这才过足瘾。

朝胤禔瞪了一眼：奶太子，朕的！

胤禔在下面望着汗阿玛行云流水般吸太子弟弟的样子，不由得咂了咂舌，用疑惑的目光朝顾问行和赵昌望了望：汗阿玛一向都这样的么？

爷怎么听嘠禄和来他家的大臣说，汗阿玛可严肃了，成天保持着威严，要是战事不利，那更是脸都拉下来了。

连额娘听说皇上要见胤禔，也特意耳提面命一番，说皇上不怒自威，要胤禔在皇上面前做一个乖孩子。还教育他，在皇上和太子面前，就不能“爷”啊“爷”的乱叫。

顾问行和赵昌避开胤禔的目光，盯着乾清宫的地板，大阿哥您自己去体会吧。

待将胤礽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康熙收敛了笑脸，板着脸胤禔问：“回宫后可还习惯?”

“回汗阿玛，儿子一切都好。”胤禔敛住刚才的兴奋，收回心神，一板一眼的回答。

“嗯，在嘠禄家可曾启蒙？”康熙又问。

“回汗阿玛，儿子尚未启蒙。”胤禔在僵着身子，汗都要流下来了。启蒙这事，嘠禄其实有提过几次，嘠禄家比他小的孩子都能背诵几句三字经了，但胤禔却不愿意学。

“是该启蒙了，过了年，朕安排个师傅给你授课。”康熙淡淡的说。

到底是皇子，启蒙还是马虎不得。

胤禔唯唯诺诺应着，胤礽坐在康熙大腿上掰着手指头算：“哎呀，好可惜，我和大哥只有几个月的玩耍时间了！”

康熙抿嘴一笑：“那你和保清一起去上学！”

“哼，不要！”胤礽从康熙腿上滋溜滑下来，瞥了康熙一样：“大哥站了这么久，也让大哥坐坐。”

说完，拉着胤禔的手进了内殿，指着自己的小床说：“大哥，你看，孤之前就在这里睡的。”

胤禔睁大眼睛望着逼仄的小床，不由同情的望了胤礽一眼：“太子弟弟你好可怜啊，睡的床这么小，我在嘠禄家的时候，睡的床是超级大、超级软的！”

胤礽脱了鞋，盘腿往小床上一坐，拍了拍旁边的空地：“大哥，你也坐吧！”

“你这床结实不，爷怕把这小床给坐塌了！”胤禔一不小心，吐出了“爷”字，担忧的问。

“也许、大概、可能没这么不经折腾吧？”胤礽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他也不能确定。

胤禔试探着爬山床，又崩了蹦，确认没问题后才坐在床沿上，晃荡着腿，“我听额娘说，你在乌库妈妈那里，今天怎么来了？”

“取铃铛呀，它可是我的好伙伴呢！”胤礽摘下铃铛，朝胤禔晃了晃，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便传出来了，“大哥，你身边有好伙伴么？”

“弹弓、木剑！”提到两样心爱的玩物，胤禔眼睛里的光芒都亮了几分。

怪不得梦里大哥打架这么厉害，是员虎将呢。有句话不是说，兴趣要从娃娃抓起。

“哇哦，大哥好厉害，以后大哥肯定是猛将，大清的巴图鲁！”胤礽闭眼就夸。汗阿玛是巴图鲁，大哥是巴图鲁，未来的三弟、四弟……是不是呢？

胤禔又被胤礽夸得一阵害羞，脸上还有点腼腆，不好意思挠挠头：“太子弟弟不要夸我，他们都说我是熊孩子……”

“大哥知道什么是熊孩子么？”胤礽忙打断，“你撵过别人的鸡？”

“你怎么知道？”

“你揍哭过别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又知道！？”

“你还砍过别人家的花，拔过别人家的草？”

“你怎么又又知道？”

胤禔瞳孔放大，怀疑太子弟弟在监视他，但没有证据。

“这有什么，汗阿玛也薅过我的花，他还将我的铃铛放的高高的，故意让我够不着，你说他是不是熊……”胤礽回道。

这是爷能听的么？！胤禔再次被震惊住了，嘴巴张成了“O”型。

胤禔用手捂住胤礽的小嘴，小声道：“太子弟弟快住嘴，小心屁股保不住啊。”

刚走到内寝门口要看这俩娃的康熙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心中冷哼，这小子还是记仇！

胤礽朝门口望了望，被胤禔捂着口齿不清道“不至于吧？”

“那……我还是熊孩子么？”胤禔从震惊中回味过来，转移话题，还朝身后看了看，确认汗阿玛在不在。

“当然不算！”胤礽给胤禔一个坚定的答复。

他前世就是个熊孩子，拔过师傅的灵草，烤过师傅的八珍鸡，为此很是让师傅和师姐头疼。

“那你愿意和我玩了？”胤禔不确定的问。

“嗯嗯，你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大哥诶！”胤礽脸上满是微笑。

“呜呜……”胤禔他居然……哭了。

小小孩子心里涌起的被认同感令他想起孤寂的岁月。他想起了噶禄家孩子对自己的敬而远之，连他家的狗，都绕着自己走！

“大哥抱抱，以后就咱们在宫中相依为命了。”胤礽用力张开小短手，给胤禔一个爱的抱抱。

相依为命？在门后的康熙刚才还在为大阿哥养在而自责，曾经他为了避痘，也是养在宫外，也体味过那种亲人不在、没有伙伴的孤苦无依感。

眼下，康熙终于想起，这已经是胤礽第二次乱用词语了，上一次是……俘获芳心？

“保成，你和保清相依为命，那和朕、和太皇太后呢？”康熙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大步走了进来。

“当然是和汗阿玛相须为命、患难与共，和乌库妈妈相依相伴、生死与共啦！”胤礽不假思索的说。

片刻之后才回味过来，警惕的望向康熙：“汗阿玛，你不会一直在门口偷听吧？”

“你、说、呢？”康熙将后牙槽磨的嘎吱响，朝顾问行使了个眼色，而后孔武有力的手臂已经缓缓的抬了起来。

顾问行会意，引着太监宫女退的极快。

刚和太子建立兄弟情谊的胤禔眼见汗阿玛越走越近，急的跳下床护住胤礽，大喊：“太子弟弟，快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