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姜烟到体育馆时，已经临近开场。
入口处的安检依旧排着长队，没有买到票的粉丝扎堆在门口，和抛售门票的黄牛拉扯着。
站在室外，依稀也能听见馆内的嘈杂。
顾姜烟在门口和黄牛接上头，拿着票站到了安检队伍最后。
原则上演唱会禁止携带相机，但大概是因为临近开场还有很多人没有过安检，安检人员进入摆烂状态，匆匆扫了两下就把顾姜烟放了进去。
顾姜烟跟着人群往内场走，一边小心着脚下，一边从网盘上下载刚才买到的图包。
她一张一张地查看，封晋因为巡演的关系行程很忙，是今早清晨才落地的首都机场，从几个代拍发来的图包，能推测出他落地后就直奔体育馆进行现场彩排的行动轨迹。
代拍相比站姐，照片会缺失很多感情色彩，构图和氛围感很弱，主打是拍到就行。
几乎没有符合顾姜烟要求的照片，她快速浏览完便收起手机。
黄牛给的票位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内场第一排，但靠近舞台右侧，有些偏，角度不好，不容易拍到正脸。
顾姜烟快速打量了一圈舞台结构，将镜头对准舞台，找了好几个角度。
她盯着空无一人的取景框，脑内了一下封晋表演时在舞台上的活动范围，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
顾姜烟环视了周围一圈，内场和她一样架着相机的站姐不在少数，她们几乎都以同样的动作盯着取景框，在身边粉丝们激动的交流中调整着拍摄参数。
这一刻，她们即是同一个人的粉丝，也是竞争者。
竞争谁想拍到绝美舞台图，竞争谁在这装了上千人的场馆内能抢到信号优先发出演唱会预览，竞争谁在今晚能赢得更多粉丝的惊赞和欢呼。
而在她们身边，带着一腔热血的粉丝举着清一色的应援棒，和破坏这片星海的煞风景的灯牌。
“Are you ready？”
随着这声招呼，场馆内的灯光哐当一声熄灭。
“啊啊啊啊啊啊啊！！！！”
排山倒海的尖叫声呼啸而来，几乎掀翻了夜色。
震耳的音乐响起，大屏幕上亮起一个黑影。
演唱会的独特魅力就在于，就连顾姜烟这种情绪起伏不大的人，也能在欢呼声中心跳加速。
虽然她完全不会尖叫就是了。
但系统还是敏锐地发现，它宿主那张虽然漂亮但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死鱼脸上，带着丝丝浅笑。
封晋以一曲劲舞登场，开场三首唱跳，直接将演唱会的氛围推至顶峰。
他诚意拉满，全开麦的情况下舞蹈框架豪不减弱，举手投足，甚至是仰头时拉成一条直线的凌厉下颚线，都能将粉丝的尖叫声推向另一个巅峰。
开场不过半个小时，顾姜烟明显听到身边粉丝的嗓子已经哑了。
她发了几张舞台预览到刚开的站子上。
顾姜烟对手里照片的图片表达很有自己的要求和想法，虽然不到张张神图的程度，但几乎张张精品，这也是她不管追哪个偶像，都能快速在圈里拥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相比于其他场景，演唱会最适合原图直出，强烈的舞美和灯光就已经给照片增加了强氛围。
而舞台上坠在爱豆下巴的汗珠，抬头时微凸的喉结，被汗水洇湿而颜色加深的衬衫衣领，还有他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双唇……
动作时裤腿和皮鞋之间被袜口包裹住的瘦削脚踝，卡在大腿的衬衫夹在绷紧的西裤上印出的浅浅痕迹……
全部，都对场外未到场的粉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姜烟发的预览不像其他站姐那样是封晋在舞台上的各种完整pose，仅仅几张局部特色，连全脸都没有带一个。
但她发出去的预览数据飙得飞快，很快就成了超话热门帖。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涩死我了啊啊啊啊】
【不是，这是我不交钱就能看的吗斯哈斯哈斯哈】
【我刚从别的站姐那里收的图，这明明是正经舞台救命怎么到这儿变成19禁了！！喜欢爱看多来点！】
【我满地乱爬找裤子】
……
搞涩涩是人之根本。
不是黄色po上网真的很耽误网友的时间。
就连下台换装的封晋，也在工作人员的七手八脚中，从经纪人举到他眼前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
妆发师和造型师围着他补妆的补妆，整理发型的整理发型，调整衣服的调整衣服，他眼睛直盯着屏幕，半侧首咬住助理递过来的吸管喝水。
“拍得不错。”封晋笑道，他看着照片水印，“butterfly？没见过，新站？还是你们安排的？”
虽然演唱会明令禁止携带摄影机，但艺人方对这方面基本都是睁眼闭眼，甚至于有时候会提前给安检打招呼让他们放点人进来。
原因无他，艺人都是需要曝光和热度的。
特别是封晋这种缺少路人粉的爱豆，他的粉圈基本固定下来，没有新鲜血液的流入，也让他的处境变得非常尴尬。
毕竟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后浪拍前浪，他不往上爬，迟早会被拍在沙滩上。
他的优点在于唱跳实力，所以演唱会他们是一定要制造话题的。
而站姐的各种舞台直出，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团队从演唱会开始就一直盯着超话，只要有合适的内容，他们马上就会造势推热搜买曝光。
但能否破圈，不好说。
而这个演唱会开始前不久才注册的新站，几张特写就能轻易让饭圈高潮，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封晋的舞台呈现到底如何，是否全开麦对于普通网友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需要的是先对封晋感到好奇，产生探索欲，才有下一步想要了解他的说法。
与其去买封晋实力如何，或者绝美舞台一类的词条，不如去卖他的色相。
性张力，就是当下最好的关键词。
……
“啊啊啊宿主，我们上热搜了！！”
一直关注着后台数据的系统兴奋地吱哇乱叫。
顾姜烟那条微博的数据早就破万，就连微博粉丝也涨得飞快，系统看着飞涨的人气点数后知后觉——
妈妈我好像抱到大腿了！！！
它非常激动：“宿主，你一下就让封晋涨了2000的人气值啊啊啊啊，我先给你兑换生命值。哇半个小时两千，那等演唱会结束我们不是最少都有一万，发了发了。”
顾姜烟：“别吵。”
系统瞬间捂嘴：“对不起。”
在又拍到一张封晋注视自己镜头的照片后，顾姜烟微微皱眉。
爱豆都是会抓镜头的没错，但是他看向自己镜头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系统小小声：“怎么了吗宿主？”
顾姜烟：“……相机要没电了。”
系统：“啊？”
顾姜烟也很无语，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她不仅出门前忘记检查这台随手抓起的相机电量，她也忘记带备用电池了，包里的备用电池是之前摔碎的那台相机的。
演唱会到现在也已经进入了后半场，周围粉丝声音基本都劈叉了，场内又热又闷，不仅是台上的封晋。
就连台下的众人也大汗淋漓。
顾姜烟虽然全程没有跟着她们蹦跳，但她架了两个小时相机，又在人堆里坐着，额头也带着一层薄汗。
再想到她脑瓜子刚缝了针，麻药过了也没听她喊声疼，系统都有些心疼了。
它连忙说：“那宿主你快休息休息，我们现在的人气值已经很多了，不用……”
顾姜烟看着闪烁的红色电危信号，她关掉相机，抽出SD卡插进读卡器接入手机。
随口问：“多少？”
“除了刚才给你兑换生命值消耗掉的五千，我们现在都又有三千多了，你的微博出圈上热搜我们人气值涨得超快的！”
她一只手拿着接了SD卡的手机挑选照片，一只手拿着另一台X星手机，打开专业拍摄模式，调了长焦对准舞台。
一心二用的同时还能问系统：“够你升级吗？”
系统哇的一声就哭了，它没想到它的宿主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又一脸凶相，但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它！
“不太够，到下一级我需要十万人气值，呜呜宿主我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我需要你给我查看爱豆属性。
系统感动死了：“呜呜宿主我要给你当牛做马。”
连着两个多小时的唱跳下来封晋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
他唱起了抒情歌，从舞台这边走到舞台那边和粉丝互动。
粉丝手里的应援毛巾前赴后继被丢上舞台，他偶尔捡起来一条擦擦汗，或者拿着丢上来的玩偶道具摆pose，也会引起阵阵尖叫。
顾姜烟用手机录像，看着他从舞台那边走过来，到她们面前时，封晋突然朝着人群伸出手。
周围的粉丝都激动疯了，每个人都伸长着手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
系统好奇：“宿主，这是在干什么啊？”
“前排饭撒。”
语毕，耳畔的尖叫加倍，顾姜烟手里空了。
封晋拿走了她的手机，自拍一样对着镜头，换了好几个动作。
“啊啊啊啊！！！！”
“封晋！！老公！！”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手机回到顾姜烟手里，封晋带着潮意的指尖在她掌心轻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