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警视厅大楼内,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眉头紧锁。自明日香电话突然断线,他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他挂断电话等了约莫四五分钟,交通课的电话打来进来:“小田切部长,我们已经确认了明日香部长的车最后出现的地点,现在就把位置发送给您。”
小田切敏郎点头,挂断电话后拉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交通课发来的邮件里包含了一段监控视频和一个坐标截图。视频里,明日香载着副驾的松田阵平自东向西消失在米花镇二町目街口。
小田切敏郎蹙眉沉思,在脑海里检索着明日香可能出现的地方,敲门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看向紧闭的大门:“什么事?”
“部长,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女警出现了。”
“……”小田切敏郎抬起眼眸,上了年纪但依旧清明的眸子写满探究,“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是搜查一课的管理官:“部长,刚刚接到情报,我们一直在找的女警出现在了米花镇二町目附近,这是监控拍下的画面。”
来人把存有监控画面的平板递了过去。
监控里,穿着最基层巡警警服的女人脚下生风,顺着路口从左往右离开。但在走至镜头正下方时,她骤然抬头,意味深长地朝监控探头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小田切敏郎看着这段监控,若有所思。
“部长,我们还接到了一个二町目打来的报警电话,初步判断很可能就是这个女人打的。”
“她说了什么?”
“她让我们现在派人去二町目和三町目交界口的一家清谷饭店,说那里出现了炸弹危机和命案。”
小田切敏郎沉下眸色没有吭腔。
对方继续道:“她还说,让我们务必做好伪装再去。不这样做的话,可能会有人因此丧命。”
小田切敏郎思考片刻:“按她说的做,派两个便衣过去看看。”
·
在被系统先后否了「萩原研三」、「降谷壹」、「松田阵圆」等名字后,明日香给新卡取了个「神奈晓」的名字。
但即便是这个名字,也是系统忍无可忍下,用卑微且试探的语气为她挑选的。
临下线前,系统还体贴地提醒明日香,它能为明日香提供在线取名服务。
【虽然「在线取名」不在系统运营范畴,但我愿意为管理员您额外增加这项业务。】
【如您需要,我甚至能为您名字算卦,筛选十个八字最好的名字给您。】
系统语气诚恳且卑微,但明日香却不乐意了。她臭着脸压低警帽,感觉受到了羞辱。但明日香没法反驳,就连「雪野明日香」的姓氏都是萩原研二为她取的。
心里低声咒骂几句,明日香翻出这具身体自带的手机开始查看邮件。系统正将饭店内发生的事以文字的形式转述给她,偶尔还会配上几张「雪野明日香」视角看到的画面。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中年男人被降谷零步步紧逼,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说溜嘴,道出真相。
垂落的鬓发被风撩动,冬风顺着巷子灌入衣领。明日香违背季节的穿着只到膝盖的一步警裙,却不觉得冷。
她活动着手腕,仰头看向周围高楼,目若寒霜。是时候揪出藏匿在暗处的炸弹威胁案主谋了。
·
降谷零烦躁地绷紧下颚线。
麻烦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最开始,朗姆让降谷零调查某个医药公司的核心研究员。降谷零调查到对方喜欢来这家饭店用餐,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以招待生的身份潜伏。
紧接着,公安那边追查到一起走私案,他们怀疑这间店的店长参与其中。
几乎不需要任何犹豫,降谷零脱下西装,以招待生的身份潜伏了进来。
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三天,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就先遇到这种麻烦事。
降谷零深呼吸稳住情绪,冷冷看向面前还试图垂死挣扎的男人。
降谷零问:“这位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他眸子幽暗,冷得像不见光的极寒深渊。
松田阵平也适时地指了指炸弹上的倒计时:“不要再磨蹭了,现在快点把事情说出来,我还能想办法解决这些东西。”
降谷零身上如有实质的胁迫气息,猩红色数字不断跳动的炸弹,周围吵嚷着似要把中年男人架在火上烤的人群,层层压力下,中年男人终于缓缓开口。
他清了清嗓子,下意识做出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去年八月,我们公司有个员工出事死了。”
他刚说完,周围便响起抱怨的声音。
“看吧,果然有事!”
“早说的话,事情说不定已经解决了,哪用得着拖这么久。”
中年男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若不是被困在了藏满炸弹的房间,他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程度。
更让男人没想到的是今天饭店里居然刚好有警察,而且还是明日香这种量级的。要是他私底下那些秽迹被发现了,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用他浑浊阴暗的眼珠子瞟向远处坐在人群后方的明日香。
这个女人仅用三分钟时间就破解了命案,他得谨慎些,别被抓住马脚。
中年男人高声道:“但是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他不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危险驾驶,才连人带车一起坠下山崖!”
“是他自己犯错,这怪不得我!他还害我损失了一辆小型货物车!”
他刚说完,对讲机里再次传来男人愤怒的咆哮声,沙哑的嗓音好似在粗糙的砂纸上摩擦过:“够了!”
男人喘着粗气,似乎在拼命压制怒火:“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说完,被摆放在桌子上的炸弹突然暂停倒数。下一秒,猩红的数字从12分钟骤然跳转到数字10,倒计时重新开始。
众人慌乱的尖叫声中,松田阵平暗下眸色,大脑愈发清晰冷静。
眼前这枚炸弹果然被安装了远程遥控设施,幸好他和明日香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炸死了。
松田阵平刚刚说,他能解决一切。
但他说谎了。
缺乏工具的情况下,松田阵平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妥善解决一切,更何况他甚至不知道所有炸弹的位置——虽然刚刚他趁着降谷零逼问男人的空档,又在饭店里悄悄检查了一圈,找出了另外两枚炸弹。
松田阵平不能当着普通人的面说出真相,这除了引起恐慌,没有任何益处。
要是真来不及了,他就去后厨弄来把开鱼膛的剪刀,拎着炸弹独自去角落拆弹,让其他人都躲远一些。
松田阵平想,要是真被炸死了,大不了去那个世界和萩原研二道歉,只要其他人没事就行。萩原的话,应该会原谅他没有履行承诺为他复仇的事。
松田阵平睨了眼几米外抱臂做思考状的女人,垂下眸子。
明日香从刚才起就一直冷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搭腔几句,协助降谷零向中年男人施压。她冷静地注视着一切,似乎一切都没变,但好像又有什么悄悄变了。
松田阵平拧眉,将注意力从明日香身上重新挪回眼前糟糕的局面。
弄不好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松田阵平想。
虽然无可奈何,但死不死,又岂是他能决定的。警察的职责不就是为普通人抵挡黑暗吗,所以死就死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要是足够幸运,说不定能像萩原研二信里说的那样,一瞬间就结束了。
降谷零不知道松田阵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握住桌上的对讲机,开始和炸弹犯周旋:“请您稍安毋躁,也许您可以把您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很明显,这个社长绝对不会说实话的。但我是侦探,挖掘真相是我的工作,我愿意为您还原事实真相。”
降谷零知道这事真相绝对不可能是意外这么简单,中年男人一定隐瞒了关键信息。
中年男人应该是怕他们会顺着情报挖出更多不得了的犯罪,所以才一直沉默,避重就轻。
对讲机那边冷笑几声:“一个蹩脚的三流侦探,能帮上什么忙。”
“不要这样说,”降谷零放缓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可靠,“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但我其实是国际大明星莎朗·温亚德的御用侦探之一而且试一试总归是不亏的,万一真挖掘出了您想要的真相呢。”
对讲机那边沉默片刻,终于松了口:“我哥哥去年八月被杀了,我只想知道是谁动的手。把他留下,其他人就可以走了。”
闻言,中年男人和他公司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
人群里有人高呼道:“真是的,快啊,把你们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揪出真凶,我们就可以走了!”
“求你们了,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但是任凭周围人群如何哀求,中年男人和他的下属们都咬死了男人是死于意外。
然而他们越是不愿改口,降谷零愈发肯定其中藏有猫腻。
降谷零隐约记得去年八月发生了一起珠宝抢劫案。店内两名员工中弹,都抢救及时,均无生命危险。
如果说炸弹犯的哥哥确实死于去年八月,应该就不是这件事。
只可惜降谷零对去年八月的其他案件没多少印象——降谷零太忙了,需要关注的事又太多,他记性再好也做不到记住东京所有案子。
更何况卧底工作的危险性决定了降谷零必须把更多心思投入到和组织的对抗上,他就更不可能去记忆那些零散的案件。
“滴答——滴答——”
倒计时不断减少,从10到9,再到8。惊恐的人群里甚至有年轻男性冲了上去和中年男人扭打成一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局,现场愈发不受控制。
慌乱的人群里隐隐传来啜泣声,绝望、痛苦、愤怒,负面情绪犹如滴入清水里的黑墨,迅速扩散,无人幸免。
他们就要死了,但他们临死之前甚至不能拨通亲近之人的电话,同对方好好道别。
“妈妈……”几个刚上国中,相约着一同出来吃饭的女学生簇拥着小声啜泣,“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其中一人声音颤抖:“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还和妈妈吵架了。”
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虽然平日里偶尔会吵嘴,但她们的死讯要是骤然传到妈妈耳中,妈妈一定会攥着她的照片掉眼泪的,就像她们现在这样。
“……我想回家了。”
“我也是。”
“……妈妈。”
松田阵平沉默须臾,将手落在其中一个女生头顶。他头一次做这种事,安抚的动作别扭僵硬,却小心翼翼。
松田阵平在她们面前蹲下:“别哭了,我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到家的。”
一个女生抬头,灵动懵懂的眸子隔着水雾看向松田阵平:“真的吗?松田警官你真的能救我们出去?”
松田阵平勾了勾嘴角,竖起一根尾指:“要拉钩吗。”
几个女生沉默须臾,脸上挂着泪儿,将尾指勾在松田阵平尾指上。
松田阵平笑道:“约定好了,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回家。”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居然真的讨论起了“萩原研三”这个名字的可行性(目瞪口呆猫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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