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守信石

目送女孩离开，王乾一路心烦意乱的走回宿舍，进门就一头倒在床上。却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宿舍管理员罗伯扯着嗓子在跟人吵架。

“走走走，我们这不能化缘”

另一个声音倒是轻声轻气

“老伯啊，我不是来化缘的啊。”

“那也不能进，我们这也不是寺庙”

“老伯啊，准确的说呢，和尚才住寺，道士住的叫道观...”

“不能进不能进，谁管你寺还是道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那个声音继续好声好气“老伯啊，我是来找人的啊”，突然又提高了嗓门喊道“师兄师兄师兄.......师兄你在不在？”

王乾听的气不打一出来，急急忙忙冲下楼。

眼见一个20左右道士打扮的年轻人，长发挽髻，肩背桃木剑，腰挂八卦盘，活脱脱像从古装戏里跳出来的，正被罗伯拎着衣领往外拽。

年轻人颇为壮实，虽然被拉的衣领凌乱却是纹丝不动，罗伯正在无能狂怒中。

王乾上前一把揪上小道士的耳朵，一面对着罗伯陪笑：“罗伯，这人找我的，我来我来，我替您教训他”

一面说着一面把郭渐往楼上拖。郭渐耳朵被拎着，一路 “哎呦哎呦”的喊。

王乾把郭渐拎进门，放开手点着鼻子厉声问：“你个贱贱，你怎么来了？还穿着这么一身。就不知道换个便服？”

郭渐被拎了耳朵倒也不生气，好声好气的商量：“师兄啊，能不能以后不喊贱贱啦，你看我都这么大了，也是要脸的啊，别人听了不好听啊。”

王乾左顾右盼，“别人？哪有别人，这就我们两啊”

郭渐“......”

王乾指着鼻子继续问“快点说，你不是陪我爸去住山了吗？怎么自己跑来了？”

郭渐点点头：“是去住山了，年前我跟师父在南山一起搭的石屋，师傅说那是个宝地，藏风纳气。屋后还开了菜地，但你也知道粮食是没法种的、所以呢我每个月还得下山一次采买粮食，一般呢，我去山脚陈婆家买，有一次她家小黑跟隔壁大黄打架断了腿，是我帮她把小黑的腿接好的，所以她一直很客气，有时直接半卖半送，不过有时她不在家，她男人的话就没那么客气，有时还加价........”

王乾从小知道这个师弟唠叨，但听他越扯越远，不由得又是一阵火气：“你给我说重点，别跟我扯有的没的”

郭渐点点头，又摇摇头：“师兄啊，你这急脾气应该改改呀，咱们修道之人最讲究平心静气，修生养性。”

王乾笑道：“你是修道之人，我可不是。”

郭渐道：“师父说你天生有慧根，从小不肯修是机缘未到，机缘一到是会有大成就。”

王乾干笑两声：“听那老头胡扯。我爸这野道士也就糊弄糊弄你这傻孩子”

王乾被郭渐一顿扯，回神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你别给我啰嗦，直接跟我说重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爸叫你来的”说完赶紧补充一句“说重点啊，字数越少越好。”

郭渐点点头，沉思了一会遣词造句，抬起头毅然决然得蹦出两个字：“旅卦”

王乾看了他半天，平摊手掌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耐心的提示：“然后呢。”

郭健抓了抓头：“师父算出了旅卦”。

师兄的脸色难看，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郭渐为难的说：“师兄啊，是你让我抓重点，回答字数要少。”

王乾长叹一声，坐倒在床：“你说吧，就按你的节奏来，想说什么说什么。

郭渐心中一片温暖，师兄还是体贴啊，心满意足！于是开始尽情地絮絮叨叨。

王乾听了20分钟，终于听出了点头绪。他爹自从与徒弟郭渐住山之后，总是心神不定，夜里时时看天，白天长吁短叹。上月十五月明之夜，于正子时起卦，测出了“旅”卦，第二天便嘱咐徒弟如此这般来找王乾。

郭渐这一顿絮叨从头到尾没被打断，真是说的身心舒畅，他怕王乾不高兴，最后自己简短总结：“师父说，如果有人来请师兄你上路，千万不要拒绝。虽然此去有凶险，但有因果要了，必须得去。”

王乾皱着眉头：“又是凶险，又是“上路”的，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吉祥话”。又问：“我爸说的因果要了是什么意思？”

郭渐老老实实答：“我问了，师父没说”又抓了抓头：“我看师父含含糊糊的，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王乾又想起什么来：“我爸要我上路.....啊呸！出行，下山打个电话就完了，派你过来干什么？”

郭渐兴高采烈：“师父说这是难得的历练，让我跟着师兄一起去，做个帮手。”

王乾干笑两声，他知道这个小师弟虽然唠叨烦人，却是极能干，做个工具人倒是有用。但这事没头没脑，历练从何说起？

王乾在房间来回踱了两步。心中将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老头含含糊糊，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算了，这个先不去管它，反正根据对老爹的知根知底，他想要装糊涂的事再追问也没什么用。

但这女孩和这守信石......

他很早就知道这石头来历古怪。

那年他过12岁生日，老爹从自己脖子上掏出这个挂件套在他脖子上。

还逼着他刺了中指，往石头上滴了三滴心头血。

“这是守信石，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以后你要守着它，它也会守着你的。”

“一块石头也有名字？”他好奇的摸摸。

“也许你这辈子里会有一天，有人拿着信物来找这块石头的主人，那个人会对你提出一个要求，不管这要求有多古怪有多难。你都要答应他。”

“要是他让我吃屎呢？我也吃？”

“吃！”老爹瞪他。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真是吃屎这么简单的事，倒好了.......”

12岁的王乾听的心里发毛，12岁的生日礼物，就送他这古怪玩意？不要行不行？

“傻孩子，这是块宝贝。曾有大德大贤在这石头上留过法，带的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老爹嘿嘿的笑。“而且，如果你运气好，这辈子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然后，等你的娃12岁的时候，你就交给他吧。”

这么看起来，按老爹的逻辑，他王乾的运气实在属于不好，不但债主上门，还裹携着他不愿提起的旧事同来。

债主上门，还是看起来很执着的那种，看来躲是躲不掉了。而且到底是什么债，能让人记挂那么久，特特地地不知道多少年后都要堵上门来讨债，王乾心里其实也很好奇。

——要不要老老实实还债先不说，先去探探债主口风总不会吃亏。

一番思量下，王乾决心已定，手一挥对着郭渐宣布：““老头说的对，是有人找上门了，是不是要请我“上路”倒还没说，不过如果真要“上路”，师兄我一定带着你一起“上路””

“好嘞！”郭渐兴高采烈地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