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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浮银峰,温恪就准备大谈心得。
但秦千凝就跟个泥鳅似的,咻地一下钻进木屋,门一关,把自己往床上一甩,立刻呼呼大睡起来。
现在她除了水和食物这种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外,最大需求是睡觉。
这是一种灵魂上的困倦,上辈子好像透支了几辈子的能量,哪怕她现在脱离肉体凡胎了,也觉得根本休息不够,想永远黏在床上。
可惜很难如愿。
温恪面对紧闭的木门,纠结再三,还是叩响了:“师妹,我能理解你在学堂上丢了脸,不愿意回去面对。”
秦千凝困到眼睛一闭就能晕过去,迷糊听了个大概,有气无力回答到:“我不是……”
温恪:“我知道,你不是懦弱的人。”
秦千凝:“我只想……”睡一觉。
温恪:“我知道,你只想缓一缓再面对,但是这是不对的,一旦逃避退却,就会一退再退,勇气丧尽。”
秦千凝:……你知道个屁。
她狠狠一抹脸,坐起来,开门。
温恪笑得十分欣慰,逆光而站,像个看见信徒迷途知返的神父。
秦千凝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师兄,我骗了你,我其实是想回来补觉的。”
温恪微笑点头,像在面对嘴硬的熊孩子:“好好好,师兄信你。”
秦千凝觉得大师兄已无药可救。
她决定让他见识一下学畜社畜的强心态:“师兄,怕丢脸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她严肃地仰着脖子道,“事实上,跟我做同门,你也要锻炼出不怕丢脸的心态才好。”
不知是她语气太过真挚,还是眼神里透出的无奈,温恪听着二师妹“嘴硬”的“赌气话”,竟隐约有些汗流浃背。
哈哈……怎么感觉有点害怕呢……
逃学不成,秦千凝被扭送回学堂。
即使已两月没来,秦千凝依旧是人群的焦点,刚一露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盯着她。
本以为这些探究的、鄙夷的、警惕的目光会逼退她,却不成想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转过身跟目送自己进来的温恪挥手,仿佛在说: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正过身来,发现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她毫不慌张地一个个扫了回去。
这一扫,就发现即使坐得板正,也在尽力缩小身板减小存在感的计绥,他旁边不远处是用头发悄悄挡脸的赤风。
但凡他们往后坐点,秦千凝都要凑过去搞点乐子,但他们坐那么前排,她才不过去呢。
她选了后排角落坐下,刚一坐,旁边就一哥们儿冷笑:“哼,你也知道丢人啊。”
秦千凝转头看他,一脸疑惑。
对方横眉冷眼看她。
直到三秒后,秦千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彻底炸毛:“我是被无辜砸到,最后和你一同受罚的秀英峰弟子!你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千凝尴尬道:“噢~是你啊。”
对方更气了:“你装恍然大悟也要装得像一点好吗!你根本就是完全忘了我!”
本来打算阴阳怪气给秦千凝点气受,反倒被她气得够呛。张伯修愤恨地握拳:“都因为你,我们从慎室出来后,教习长老已经给弟子们分好了队伍。”他又气又愁,碎碎念道,“我们这些人只能凑合分在一起了。我秀英峰弟子居然沦落到和其他峰弟子组队修习,岂不是成为了笑柄。”
分队伍?岂不是她大学时期最讨厌的学习小组!
秦千凝很善良,虽然听了这个噩耗很难受,但还是不忘安慰道:“呃,去戒律堂的时候就已经成笑柄了吧,相比之下,组队也没什么了。”
张伯修:?
他气得双眼一闭,不说话了。
跟她置气不如运转灵气!
今日的课程主要是讲如何更好掌控灵气的,但由于秦千凝基础实在太差,一点儿也听不懂。
她一走神,聚精会神的张伯修就会用灵气戳她一下,瞪着眼,一副“好好学习不可以拖累我们小队”的表情。
秦千凝觉得上专业课都没这么煎熬过。
理论部分总算过去,教习长老让大家打坐感受灵气。
秦千凝松了一口气,准备趁此机会偷溜,远离学习委员张伯修。
她刚一站起来,张伯修就警惕地转身,下一刻,秦千凝发现自己周围的人全转过来盯着她。
秦千凝发现有几个人比较眼熟。
张伯修看出了她的困惑,语气有些阴森:“我们都是那日受罚的人,也就是如今和你同一队的队员。目前你是队里修炼最差的人,为了本队的胜绩,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秦千凝顿感不妙:“可我……”
一股轻柔地灵气在她肩头施压,她被迫坐下。
“勤能补拙,现在抓紧修炼,为时不晚。”坐在她前面的青衣姑娘谷蝶微微一笑。
秦千凝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提防自己,一副深知她本性的样子……
她把目光挪到远处,果然见到前排的计绥咧着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她朝这边望来,他马上收敛神色,正襟危坐。
可恶,这个告状的!
秦千凝只好闭目打坐,什么也不会,只能干巴巴地“感受”灵气。
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但没想到大家这一坐就不打算走了。修炼可不讲究朝九晚五,一入定,几天几夜都算短的。
天黑下来。
秦千凝睁开眼,见打坐的大家周身浮光波动,隐隐驱散夜华,场面有种神性的宁静。
都这么认真,应该注意不到自己。她悄无声息站起来,准备溜回去睡觉。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感觉一层柔软的水雾将自己推了回来。
秦千凝伸出手感受,发现在学堂周围有一层不可见的圆形结界。
稍微一想便能明白,一堆练气期弟子聚成一团入定,长老们肯定要设下防御结界保护大家。
秦千凝绝望地蹲下,长叹一口气。
修仙了还要被迫熬夜,在飞升长生前,真的不会猝死吗?
她灰溜溜回去,找了几个无人的坐垫,凑一起当床垫,勉强蜷缩着身子躺下。
可惜睡眠环境实在太差,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能干瞪着眼看大家吐息。
渐渐地,夜色愈发浓稠。秦千凝感到一种强烈的疲惫,以至于眼睛有些花,竟在入定弟子四周的浮光中看到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光点。
光点浮动、交缠、汇聚,淹没了夜色。
秦千凝百无聊赖,伸出手指,光点绕着她浮动,挤成一团。
啊!消消乐!
她好感动,总算有的玩儿了。
等到周围的光点都按颜色分好类,秦千凝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睡醒发现大家还在入定,又玩会儿,累了再睡……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入定的弟子们依次睁眼。
大多数人都坐在原地回味领悟,少部分的本来准备品一会儿,但一眼就看到了不成器的队友在睡觉。
秦千凝是被摇醒的,一睁眼,脑袋顶上围了一圈脑袋,恍惚中以为自己在手术台上。
张伯修显然在众弟子间有些声望,已然把自己当做了领头人:“这几天你有好好修炼吗?”
旁边一个弟子捧着一本册子,语气不屑道:“凡人界农户出身,不识字,拜入万壑宗不足月就与外门弟子发生争执。”分队后他搜集了所有队友的情况,秦千凝的介绍最短,也最烂。
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打听过队友的情况,但像这名弟子这般,当着所有人面念出来,无异于揭人老底,多了层羞辱的意味。
气氛变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