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不可知的雨

次日上午，池田智佳子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久保田穗说，久保田穗却不想理她，高桥良一已经放弃了杀人计划，并且在久保田穗再次认真提出“在漫画里使用他的计谋”时震惊又恐惧地表示了拒绝。

“……我并不在乎您的计划。”久保田穗安慰他，“如果您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我尊重您所追求的正义，我只是认为您的计划非常具有参考性，在我的故事里可以达到很好的表现效果。”

她这话真心实意——对落合馆长她就是这样，那位老人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被捕也好坐牢也好，甚至偿命都没关系（当然以日本的情况来看偿命的概率属实不高），只要能杀掉真中老板、为美术馆报仇，他怎样都可以。

高桥良一显然不是落合馆长那样的人，听完久保田穗的话，他的恐惧又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而躲在一边偷听的柯南也恨不得以头抢地——对于一个“比起复仇更在乎自己”、“不想为复仇付出代价”的人来说，她这比一般的恐吓还可怕好吧？！

“我不同意。”高桥良一瑟缩着，好似万般后悔自己二百斤的造型，恨不得把自己缩小到只有二百克，“我拒绝你的要求。”

“好吧。”久保田穗微微欠身，“那很遗憾。”

她转身就走，这个反应超出了高桥良一的想象，他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脱口叫住了久保田穗。

“什么事？”久保田穗回头，“高桥前辈改主意了吗？”

“不……”高桥良一迟疑良久，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听别人说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使被救的是个人渣。”

柯南竖起耳朵。

“但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柯南：……

“我只是认为您没有准备好。”久保田穗平静道，“你我都是凡人，不管内心有多自信，在这幅躯壳里的你我都不能超脱于人类的本能，当然，我也知道有些人天赋异禀，对本能嗤之以鼻，就好像是在进化的道路上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但高桥前辈显然不是这种人。”

抱抱熊真诚地问：“我很好奇，您这究竟是在宽慰他还是在骂他？”

“……但是……”

“不要试图给自己开脱了。”久保田穗笑起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应该是非常慎重的事，这样重大的事情不应该交给没有经过训练、意志不坚定、不知后果、不愿意付出代价的人。”

抱抱熊恍然：“是在骂他。”

“如果还是不服气的话，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高桥前辈。”他们这时站在二楼的走廊角落，久保田穗用目光示意楼下餐厅里齐聚的众人，“在您得手之后，如果他们之中有谁发现了真相，意识到您的罪行，并且想要报警的话……您会怎么做呢？”

高桥良一的目光同样落在众人身上，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我……我会说出真相……敦子的朋友会理解我的。”

“如果他们不是敦子的朋友呢？”久保田穗继续追问，“如果对方只是恰好来到这个地方，恰好撞破了复仇行动，并且您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理解这种复仇的‘正义’……那时候您会怎么做呢？”

高桥良一踉跄着后退。

“怎么，您不能正视自己真正的答案吗？”久保田穗逼近高桥良一，指着他的胸口，“您心底那个真正的答案，是‘沿着错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对吧？您会怀着侥幸心理，想要遮掩自己的罪行，从而犯下更大的错。”

“小……小兰……”园子忽然轻轻拽了拽闺蜜的衣袖，结结巴巴道，“我……我看到……看到……”

“什么？”小兰好奇地问。

园子僵硬地抬起手，指了指楼上。

小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久保田穗跟高桥良一站在一起，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前者的手指还戳在后者的胸口，后者看起来十分害怕的样子。

小兰：……

小兰：？？？

“学学学学姐是这么主动的类型吗？”园子一半震惊一半兴奋，说话带着颤音，“真……真是看不出来啊！”

小兰：！！！

久保田穗的车没有后排座位，小兰抱着柯南坐在副驾驶位，返程路上一直时不时偷瞄久保田穗。

“想问什么的话就问吧。”久保田穗实在受不了了，“小兰，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吧？”

“诶？！”小兰一紧张，柯南顿时上不来气了，“啊抱歉抱歉柯南，我是不是抱太紧了一点……”

久保田穗心说你再用点力气这个世界就要大结局了。

“问吧。”久保田穗看看小兰发红的脸，感觉自己要是不许问，小兰大概能一直纠结这件事到她离开这个世界为止，“我不介意的。”

小兰羞红了脸：“我，我是想问，学姐莫非对那位高桥先生……”

“我欣赏有才华的人。”久保田穗这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顿觉满头黑线，“但是高桥前辈的才华还不足以遮掩他的软弱。”

知道真相的柯南理解久保田穗的真正意思，他同时还知道小兰不知道久保田穗是什么意思，而如果小兰以字面意思去解读这句话……

“原来学姐比较喜欢强势的类型吗？”小兰震惊中带着遗憾，“那高山先生难道也……”

久保田穗：？？？

柯南：……呵呵，果然。

久保田穗不得不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跟小兰解释，自己跟高山康介之间并无什么关系。

“我们对对方感兴趣，确实。”她诚实地说，“但是这种兴趣不一定要走到下一步吧？”

纯情的高中生们：……

久保田穗看了两人一眼，恶劣一笑：“就比如你和工藤小学弟……”

柯南：？？？

“你们青梅竹马自幼儿园就相识，对彼此很有好感——但是多年过去，你们也还没有什么进展，不是吗？”

柯南抓狂：你住口啊喂！你这家伙有病啊？！

小兰想起新一给自己打的电话，脸上又浮起红晕：“其实新一他……啊不，我我是说，我才没有对那家伙有什么好感呢，啊哈哈哈学姐你不要乱说……”

侦探事务所前小兰下了车，然而柯南却赖在副驾驶不肯挪动：“我已经跟久保田姐姐说好去她那里玩！”他甜甜地对小兰说道，“我要去参观久保田姐姐的画室！”

久保田穗让自己无视他快要形成实体的深沉怨念，微笑着附和：“是呢——之前一直说好让他参观我的画室，结果一直没有做到，不如就趁今天，放心，晚饭之后我会送他回来的。”

“那好吧。”小兰嘱咐柯南，“要听话哦柯南。”

“好——”

车辆发动，柯南拉好安全带，小脸黢黑：“好了，久保田大姐，现在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些严肃的话题了。”

“唔，是什么呢？”久保田穗笑道，“有关你对小兰的好感吗？”

柯南恨恨锤了一把座椅：“不要再跟小兰提那件事了！”

“哪件？”久保田穗故作迷茫，“啊，我提起了什么事呢？”

柯南：……

他做了个深呼吸：“不要扯东扯西的——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到家再说吧。”久保田穗眨眨眼睛，“安全起见，驾驶车辆需要专心。”

柯南斜眼看她：“讨论恋爱问题的时候不见你需要专心，现在不肯交谈，是为了抓紧时间编故事吗？”

久保田穗在红灯前踩下刹车：“好好好你问吧。”说完又嘀咕，“真是的，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重的疑心病……”

“我对别人从来没这么多疑心好吧？！”柯南差点又要锤座椅，好在控制住了，他又做了个深呼吸，“那位高桥先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你自己发现的，是有人告诉你的吧？”

抱抱熊惊奇：“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久保田穗看一眼抱抱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时间不对——你说紧跟着我和小兰上桥的那个人是你，但下雨的天气预报是我和小兰到达别墅之后才发布的，你要参加的活动是我们看到第一个斗篷人之后才宣布推迟的……”柯南说着说着脸上就浮起那种推理时的兴奋与得意来，“你那时候还在赶往活动会场的路上，所以那个斗篷人根本不是你吧？”

“好推理！”抱抱熊赞叹。

“好推理！”久保田穗转述，“所以呢？”

“活动延迟之后你临时决定来参加聚会，才得知这件事，对不对？”柯南抱臂，“证据就是，如果你了解那个犯罪手法，应该一下子就知道嫌疑人是最胖的那个，但是你却需要问，谁是高桥良一。”

“他不是说对您疑心病很重吗？”抱抱熊问，“他就没怀疑您可能是在演？”

久保田穗直接转述了抱抱熊的问题：“我也可以是假装不认得他。”

“其实我不是没怀疑过你……”

抱抱熊：……

“但今天的雨是不可预知的。”柯南说，“送我们去别墅的路上你还接了老师的电话，不像是要放他鸽子的样子，你原本是赶不上今天的事件的。”

“赶不上又如何呢？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池田智佳子的死活——我根本不认得她。”

柯南愣了一下，好像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呃……”

“你可别把我当做那种热心热血的少年漫角色什么的，我是个宅在家里编造连环谋杀案、并且把被害人画得十分恐怖的冷血漫画家。”久保田穗指了指储物箱，“打开看看吧，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