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跟前的一对璧人,袁氏发自内心的高兴。
“好好过日子。”待女儿女婿登上车后,袁氏又忍不住嘱咐一句。
徐静依猫着腰站在车前,冲母亲挥手道:“太阳要落山了,如今天又凉,娘快进去吧。”
袁氏不肯,只仍立在门前冲女儿摇手:“你们走吧,我看着你们走。”
徐静依没办法,只能又坐了回去,然后撩开车帘同母亲道别:“女儿和您说的话,您一定要记得。等过几日,女儿再回来看您。”
“你放心,娘会记得的。”袁氏应着。
马车行驶起来后便渐渐越行越快,很快,母女二人便不再看到彼此。徐静依撂下车帘,这才又坐了回去。
这马车是徐静依的陪嫁之物,十分宽敞。夫妻二人对面而坐,腿碰不着腿,可以免去很多身体接触的尴尬。
顾家当然也有马车,但不及这辆大。所以,前世每回出行时,徐静依都喜欢乘这辆车。
这次三朝回门的车驾是顾容庭准备的,她没来得及过问和插手此事。但没想到,他准备的竟也是自己陪嫁的这辆车。
对此,徐静依是很满意的。自己顺意了,心中不免也因此对他稍稍生了些微的好感。
夫妻也还不熟,所以一路无言。徐静依为避免尴尬,还同早上来时一样,拿了软枕垫靠在脖颈处,歪着身子就闭目养神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一路,待马车停靠在顾宅门前时,她又立马醒了。
睡得快,醒得也及时。小脸红扑扑的,白皙面皮上沾染着红晕,且此刻睡眼惺忪,一脸懵懂的样子犹如孩童般,惹得坐对面的男人不自禁的朝她瞥来了一眼。
徐静依目光乱转,一下子就同他的对上了。顾容庭目光坚定,始终望着人没有挪开半分,徐静依却有些怯了,慢慢移开目光后,便扶着紫兰的手下了车去。
紧接着,顾容庭也弯腰跟了下来。
早上一早出的门,这会儿到家太阳已经落山。天已经呈蟹青色,有些黑了。徐静依没直接回房,而是先去了婆婆顾夫人那里问了好。
吃了茶水略坐了坐,待回来时,她彻底惊呆住了。
寝卧已经大变了样,连着两边耳房的两道墙已经彻底打通掉,中间以几根大圆柱子撑顶在房梁上。因还没完全收拾好,所以打掉墙的地方显得有些脏乱,不过整个寝卧的格局却是出来了的,徐静依已经想好之后要怎么布置了。
青杏紫兰也很惊讶,相互望一眼后,跟着主子一并进了门。
马嬷嬷迎过来说:“姑娘一早走后,就有人来了。是府上大爷带的人来,说是二爷托他帮的忙。来了不少人,午饭都没吃,一直从早上干到晚上,才刚刚结束没多久。这会儿,大爷带着他们出去吃饭了。方才二爷回来了一趟,问了几句情况后,又出去了。”
“老奴想着,二爷该是去找大爷他们了吧。”
徐静依轻轻应了声,然后四下参观起来。两间耳房其实也不大,比正屋还小很多,但三间房连通了后,徐静依就觉得整个寝卧大了一圈,视野都开阔了。
到时候,中间以屏风或者隔断隔开,青杏紫兰两个就可以贴身伺候了。
徐静依心情极好,立刻就安排了下去,让青杏紫兰去库房找一找,看有无合适的摆件可以装饰。她们二人奉命离开后,马嬷嬷便端了晚饭送过来。
“二爷说他不留家吃饭,要姑娘自己吃。”马嬷嬷一一将碗筷都在徐静依面前摆好。
徐静依也的确是饿了,便安安静静吃起来。
她吃完后,恰好青杏紫兰二人也拾了几样东西拿了过来摆上。马嬷嬷让她们二人将碗筷收了,也去吃饭。然后,她则挨在了徐静依身边,问她:
“姑娘今日回娘家去,本家夫人可有说什么话?定是担心姑娘你吧。但姑爷对姑娘不错,想她也能放心些。”
提起母亲,徐静依便把今日同母亲说的话都一一说给了马嬷嬷听。马嬷嬷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她若知道这些,肯定会帮着一起出谋划策。
果然,马嬷嬷高兴道:“夫人早就该做如此决定了。”又夸徐静依,“姑娘好计谋,如此一来,新人不但能分了柳氏的宠,咱们夫人也有望膝下能养个哥儿。”
徐静依说:“只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得身家清白些,且人家父母也愿意将其嫁到府上来为妾。最重要的,是要容貌出众。”若姿色一般,又再无心计城府,如何斗得过柳氏呢?
可又不能太有心计了,太有心计了,日后对母亲也是一种威胁。
所以,这个人选很重要。
马嬷嬷也跟着操心起来,拧眉认真道:“一般的小富人家,未必肯作贱自己女儿,但凡有那些愿意作贱的,那送女儿到侯府来,也必是有所图谋。这种有所图的不能要,日后不好掌控。所以,只能再往下,找村里农户人家的女儿。农户之家一穷二白,或更愿意卖女儿为妾,且无钱无势,日后新姨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又说:“姑娘自幼在侯府里长大,很难能接触到这样的人,不如此事交给老奴来办吧?老奴去帮夫人和姑娘跑这个腿儿,但凡寻着合适的人选,定立刻回来禀给姑娘。”
徐静依细想了想,这个新姨娘的人选还是得自己把关才放心。若全然交给母亲,或听任侯府安排,未必能尽如人意。而若自己亲力亲为来操这个心的话,也就马嬷嬷可以帮上忙了。
她老人家上了些年纪,会看人。最重要的,是对她们母女忠心不二。
所以,徐静依只略思量后,便点头应了:“那此事就劳烦你老人家了,怕得多往周边村里跑几趟。你老人家别累着自己,以后来回办事就用家里马车,也省脚程和时间。”
省不省脚程,马嬷嬷倒无所谓,但主家夫人的事不能再等,省时间很重要。
所以马嬷嬷应下说:“姑娘放心,老奴定把此事办得周到稳妥。”又说,“那老奴就越矩一回了,之后若赶时间,老奴便乘姑娘的马车。”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窗外便响起了青杏的声音来。
“二爷回来了。”
主仆二人很默契,相互望了眼后,便同时噤声了。
顾容庭负手走了进来,马嬷嬷见状,立刻笑说:“老奴去外头瞧瞧去。”说着便退了下去,又顺手将门阖上。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蜡烛“噗噗”燃烧的声音。
徐静依想着今日之事实在得感谢他,便起身来,主动朝他走了过去。
“没想到二爷动作这么快。”她站在他面前,笑着说。
顾容庭驻足而立,垂眸看着面前之人。他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和避让,只热切又直白的落在面前妻子身上。
一时沉默,心中也很有些感慨。细忆起来,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她第一次这样对着自己笑。
前世做夫妻两载,一路磕磕碰碰的,并不顺利。聚时,也是争吵的时候比较多。
想她下嫁自己的确委屈,所以每每争执时,他从来都是不言不语,从来都让着她的。实在烦了,他也只是起身出去躲清静,从不会说她一句。
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了有近两年。
原以为是两看生厌了,但最后在生命的尾声,浮现在眼前最多的画面,却是她。
生命垂危之际,他也有检讨和反思。细想起来,其实自己这个丈夫做得也并不称职。
尤其是新婚之夜,他莽撞了,没有怜香惜玉。以至于之后,每每对夫妻之事,她都很排斥。
即便是松口应了,也是半情愿半不情愿的。行事时,她就如是在完成任务般,丝毫没有乐在其中之意。
任他如何使出十八般武艺,她都不曾心动一下。
所以,有幸能回到最初,顾容庭也决定不再逼迫和为难。凡事尊重她的意愿,尽力去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此刻,见只这点小事便能哄得她开心,顾容庭心里也很欣慰。
找着了夫妻能和睦相处的门道,顾容庭也更有信心了些。想着,日后就照着这条路走,或是没错。
所以对她表露出来的善意,顾容庭也给予了回应,他道:“举手之劳而已,娘子不必挂心。”他目光慢慢环顾了一遍四周,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又回到面前妻子身上,问她,“可还有哪里不太满意的?”
徐静依也不是那等不知足的人,尤其如今解开了心结,她便更不会无端去为难人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她面上始终含着笑,此刻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她还能多说两句自己之后对这里布置的打算,“到时候就让青杏紫兰两个轮流在这边值夜,这里架扇屏风隔开。另外一边可以置张书桌,再置张榻,权当是一个小书房。”
徐静依不是什么才女,但自幼也是读过些书的。偶尔闲时,她也喜欢捧着本话本或是游记看。
正经书也看,四书五经总是熟悉的。
顾容庭又四下望了望,心下已然有了安排。
目光再回到跟前之人身上时,顾容庭略有意动。昨夜春光再次浮于眼前,想着她娇媚动人、嘤嘤转啼的模样,顾容庭心如蚁咬般奇痒难耐。背在腰后的手,也不自觉攥紧起来。
“昨夜是我鲁莽了。”他向她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静静:真是猝不及防的话题转移。
顾二: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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