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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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时许,晚嘉被司机接到了地方。
进门厅后最先见到的,是祝如曼。
“来啦。”祝如曼开口,眼珠子直溜溜睇过来。
晚嘉露出笑意,也同她打了个招呼。
“等等吧,我妈和我哥在下面说事。”祝如曼绕视一圈,两眼睩睩地转。
昨晚听到她哥的声音,她魂都吓没了,以为点错列表,自找骂挨。
当然后来回家打视频交差,也就验证了脑子里的猜测。
祝如曼舔唇琢磨,问晚嘉:“你跟我哥,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她现在满脑袋问号,急切想知道,到底是她哥横刀夺爱,还是这位和她潘表哥,本来就是互绿?
前者她说不上话,如果后者,那真属她多管闲事。
毕竟当初把汤羽照片发过去,不说纯纯一片好心,起码五成是善意的,想点醒这个傻田螺,而不是为了让她影响她家庭和谐。
比如这会儿,她妈和她哥的谈话,一定不是那么愉快。
没等听到回答,家里阿姨来喊人了。
祝如曼从靠墙改成直立:“我妈肯定有情绪的,你自求多福吧。”
沿着楼梯走下一楼餐区,邹芸坐在主位,目光复杂。
“芸姨。”晚嘉开口喊人。
祝遇清走上前来,伸手牵住她:“该改口了。”
指腹温度传递,晚嘉依言,喊了声妈。
良久,邹芸才应了一声。
不能说生硬,但确实没什么温度。
替晚嘉拉开餐椅后,祝遇清也顺势在她旁边坐下。
邹芸看在眼里,鲠在心头。
她是广府人,老家有句俗语叫仔大仔世界,但自作主张到这种地步,当妈的怎么也难接受。
再看这个所谓儿媳,先不说般配不般配,单是偷偷领证这一点,已经杵到了她的心窝子。
不关开不开明的事,就算找的是门当户对的姑娘,她这个当长辈的也笑不出来。
这样情境下,她实在给不出太好的脸色。
但刚才和儿子谈话,却发现自己居然无可奈何。
质疑动机,他直接拿婚前协议来堵嘴,还说是这姑娘主动要求签的。而且儿子脸皮也厚得可以,说结婚的一切都是他主动,将责任大包大揽。
再说几句,发现他坦荡后的那份刁滑更来自于底气,也就是老爷子对这姑娘的认可。
换句话说,这姑娘,是老辈儿跟前过了明面的孙媳妇人选。当中区别,不过是外孙换成了内孙。
提起婚礼和见亲家,邹芸笑得很勉强。
她看着儿子:“挺好的,老爷子都支持你们了,我这个当妈的,还有什么说话的必要?”
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
家里气氛紧张,祝如曼愁得直挠头。
下了餐桌,见祝遇清要带晚嘉参观家里,她灵机一动,心眼子活泛起来,主动揽了这个活。
等到后院,祝如曼压声说话:“别担心,我妈不是什么恶婆婆,她肯应你,这事就没什么了不得的。”
又一本正经分析:“她肯定有些不得劲,但心里的槛儿要慢慢过,你快活你自己的就成了,反正不住一起,她也管你不着。”
那什么婆媳剧里不是有句话吗?母子斗法,女人不要参加。
转身,祝如曼又去找祝遇清:“哥,我想开间工作室和服装店。”
祝遇清在茶台坐下,闻言,拂她一眼。
祝如曼立马卖乖:“表哥那些事,都是我捅给嫂子的。”她嘿嘿一笑:“我真不贪心,就想在‘春还里’要间门店,不用太大,辅区旁边的也可以,我不挑地方。”
祝遇清低头品茶,面容浸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少言寡语的静感。
祝如曼察言观色,偏头想了一阵:“妈和嫂子的事,我可以帮忙。”
祝遇清嘴角起了些波纹,但也没有立刻应声。
少顷他耳廓一动,视线朝外看:“少跟汤家的人来往,还有,这周末你把时间空出来,陪你嫂子去选礼服。”
隔板之外,绕过壁墙,接完电话的晚嘉走了进来。
不约而同的,兄妹两个齐齐望向她。
“喝茶吗?”祝遇清朝她指了个位。
晚嘉坐下,看他摆弄茶具。
祝遇清没戴眼镜,以这样的距离,能看到他山根旁边有一颗小痣,面容平添几分清气。
煮水温杯,他腕骨清劲,体态从容,有种不刻意的板正感。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看茶艺表演,其实好看的男人泡茶,不用穿盘领戴佛珠,也很有尘光平静的感觉。
大概盯得有些久,递茶过来时,祝遇清看了她一眼。
心底发虚,晚嘉耳根微辣,点两下桌面后,端起茶杯。
泡的是黑茶,入口香高味醇,有独特的陈香。
一旁的祝如曼托腮懒坐:“哥,婚服你选的哪家?”
祝遇清点开手机,把品牌发了过去。
是有名的设计师店,晚嘉也收到了。
点开看,一屏屏的高定婚纱,看得人眼花。
“叫她们把样衣送过来就好了,干嘛跑一趟?”祝如曼咕哝:“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临时订做的话,时间够吗?”
“下周再看,时间应该来得及。”祝遇清抬手给晚嘉添茶。
在他跟前,祝如曼嘴很甜,问晚嘉:“嫂子喜欢什么样的?”
晚嘉想了想:“都行,但穿起来不太费劲的,活动起来应该自由一些。”
她记得之前参加婚礼,发小选了件大拖尾,好看归好看,但也受了一整天的罪,更别提备婚前半个多月的减肥期了。
茶喝完,跟长辈打过招呼后,晚嘉跟着祝遇清离开。
临上车前,祝如曼跟在后面问:“哥,我能不能搬出去住?”她亦步亦趋:“有时候找灵感或者学习什么的,不可能天天回家的吧?”
晚嘉上了车,听祝遇清寡淡一句:“先把毕业证拿给我,再谈别的。”
隔着半道车窗,她看见祝如曼瘪了下嘴,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
车子开动了,驶出一段距离后,祝遇清说:“曼曼乖滑得很,多惯几次,压她不住。”
俩人同坐后排,一左一右,隔着道扶手。
不知道怎么接他这个话题,晚嘉看了看鞋面:“她应该也是依赖你……有个哥哥,挺好的。”
祝遇清侧目,眼梢挑向鬓角:“你没有堂兄弟?”
晚嘉摇头:“我爸是孤儿,妈妈也是独生女,连个表兄弟姊妹都没有……我跟外公长大的。”
“外公高寿?”
“73。”
“比爷爷小几岁。”
来回几句,他抬臂搭在扶手上,随口问了句:“你喜欢喝茶?”
“还好。”
“我记得,你也会泡茶?”
“我不会。”提起这个,晚嘉很不好意思:“太烫了……没学会。”
她只顾发窘,声音这么迟疑地一停一顿,渐次矮下去,断拍似的,像是自己在穷嘀咕。
祝遇清偏头,望见细陡的鼻线,更见那腮面一线渲红。
笑意悉堆眼角,他把腿伸直了些:“应该是水线和力度的问题,还想学的话,下次教你?”
想到自己以前被烫得发抖甚至扔杯的糗样,晚嘉点点头:“好。”
祝遇清回正目光,没有问她关于今晚的事。
毕竟整场下来,并不见她有失落的情绪。
其实也不难猜,大概没觉得会跟他长久,所以也无所谓他母亲的态度。
车子驶进隧道,莹莹光源照上车身。
祝遇清半阖起眼,于沉思之间,点了点指尖。
后几天,各忙各事。
晚嘉白天上班,晚上收拾东西,而直到周五,潘逢启都没有再出现。
和他一起神隐的,还有延长请假的杨璐。
离职的事有了安排,晚嘉带的二组,暂时由周柯直管。
周五下班,公司安排了一场聚餐,也算是晚嘉的欢送仪式。
共事这么久,当然也有舍不得她走的。
林苗苗几个组员拉着她,问离职了打算去哪里,有没有找好下家。
聚餐快结束时,周副总私下给了个提议:“不如自己开一间公司,慢慢做。”
晚嘉想了想,开工作室她也动过心,但自己能力眼界到底有限,还是需要到好的平台学习磨练,如果创业,更需要靠谱的合伙人,否则十有九亏。
创业需要时机,确实不能脑子一热。
周柯也没有一味怂恿,只转告她:“房子住着吧,潘总说让过给你,也算感谢你对公司的付出。”
很突兀,晚嘉哑顿了下:“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你跟我说没用,这是老板的意思。”周柯把手一摊。
聚餐结束,晚嘉回到南江四季,安排最后一堆打包的。
东西出的出送的送,归整挑拣,其实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在手机上预约保洁服务后,她最后检查一遍电源,然后关上门,把行李安排上车,去了湖云堡。
上楼开门,房子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祝遇清工作实在忙,这几天回家时间比她还晚,有时候凌晨回来也不会立刻睡。
晚嘉试过半夜起床,拉窗帘往上一看,书房是开着灯的。
可哪怕是这样,第二天他仍然起得很早,而且精神不差。
大概是个体差异,有些人确实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也能有充沛的体力。
东西放完,晚嘉把自己以前睡的床单铺上去,尺寸还挺合适,只是跟这房间风格不太衬,铺出一种混搭的感觉。
她站在床尾犹豫了下,卢彤发了微信来。
一看是告罪的信息,明天不想陪她去试婚纱了。问原因,说是白天目睹祝遇清训人的场景,打怵了。
『你是没看到,祝总训人不骂人,但那张脸慢慢挂下来,旁边的大气都不敢喘。』卢彤心有余悸,退堂鼓打得梆梆响。
她实在不想去,晚嘉也不好勉强,只能聊了两句,说没关系。
聊完过了12点,她走出客厅。
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毫无睡意的情况下,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在客厅站了会儿,晚嘉打开冰箱,下了碗菌汤面。
面汤装在不同容器里,再重新放回冰箱。
忙一通,人也渐渐有些犯困了,她回房洗漱,躺床上很快睡着了。至于祝遇清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没察觉。
转天上午,出发去试婚纱。
卢彤临时变卦,但还好有个祝如曼。
服设学生审美强,对面料也在行,看了一圈后,点了几件给晚嘉试。
试到第三件,帘子拉开时,晚嘉觉得差不离了。
这条的廓型干净利落,锁边简单,拖尾也相对轻盈。
祝如曼绕着手臂看来看去,上前摸了摸腰线,又一次嘀咕:“你挺有料的,上回马面选错了,应该让你穿诃子……”
不说还好,一说,晚嘉也感觉有些露了。
镜子里照不太出来,但低下头,立马看见抹胸的收尖处,拱得有些过份高。
她犹豫地看了看镜子,正想是不是该换下一套时,祝如曼后退几步,往外招手:“哥,你来看一下!”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试纱间灯光明暗有度,一道人影贴上墙,投出薄薄的倒影。
祝遇清走过移门,顺着祝如曼的指向,朝这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祝总有福……好像船也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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