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容笺素在芳颜做了一番广告宣传后,芳颜胭脂铺的生意便蒸蒸日上。
不知谁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京城里来了位名不见经传的神人,五八年岁,二八样貌,身怀绝技,是个不可多得的生意奇才。
容笺素拿着系统奖励的银两,在京城最好的地段给自己置办了一套冬暖夏凉,南北通透的宅子。
午后。
容笺素在一处小院里接待了王万才的友人。
王万才身后跟着一个驼背的布衣男人,两鬓发白,眼神闪躲。
容笺素探头望去时,他就往王万才身后躲了下。
“容姑娘,这是方仲孺方老板,哎呀,你快出来!”
王万才将躲在身后的方仲孺拉出。
“这位姑娘手段好,不出半日就能让你生意火红起来,人都给你求来了,躲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容笺素不露声色,斟上两杯茶,邀二人落座。
“方老板店里有难,我自会相帮,只不过这重谢嘛……”
方仲孺饮下两口热茶,不敢看她,连连道:“姑娘放心,重谢会有,我乡下还有两亩地……”
王万才喝止他:“你那两亩地是祖上留下的,哪能说送就送?”
说完,王万才看向容笺素,狠了狠心又道:“容姑娘,你要是愿意助我这朋友重振药房,芳颜胭脂铺以后就有算你一份,你看如何?”
!
胭脂铺的股份可比地皮值钱多了!
容笺素登时眼前一亮:“好说好说,当然好。”
得了承诺,容笺素二话不说直奔药房,一路风风火火,在那间荒僻药房里东挑西拣大半天。
此刻,容笺素看着自己从蒙灰角落里掏出来的几十个大药罐子,双手插腰,陷入沉思。
容笺素一掀开药罐子,入目皆是黑漆漆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捂着鼻子,生无可恋地放下药坛罐子。
“这是药?”
方仲孺站在一旁应道:“是药,都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好药。”
“……”
容笺素默了片刻,问道:“除了治跌打损伤的药,还有别的吗?”
“还有金创药,治伤见效很快,我给姑娘拿来。”
方仲孺转身去取来一个木匣子。
容笺素在匣子里摆弄两下,都是些瓶瓶罐罐,只是装药的东西寒碜。
她挑拣着药瓶,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环境。
这药房破败,开的位置也偏僻,还卖着一堆不怎么靠谱的药,怪不得招揽不来生意。
容笺素收神,从方仲孺怀中的匣子挑了两瓶金创药。
“这些金创药可用,方老板,你身边有没有受伤的人?”
“我身边倒没有......哦!我的手指昨日不小心割伤了一到口子,容姑娘你看可以吗?”
方仲孺伸出两根手指,上面有一道很浅的伤痕。
容笺素心想这老板指望不上,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找个重伤重病的模特,心思流转,犹豫着点点头。
“也许可以,只不过不敢保证一举成功。”
做广告宣传是要噱头的。
单凭方仲孺一个小伤,不知能不能达到十分的效果。
容笺素心里忧愁,柳眉不自觉蹙起,脸色有些凝重。
方仲孺见她这样,慌忙收起手指,试探问道:“容姑娘,是有哪里不妥吗?”
容笺素被他一问,回过神去看他。
见到的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对自己摆出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心里一动,眸光暗下,宽慰道:“无事,这次也许会等久一些,还请方老板给我半月,让我试试效果。”
听容笺素这么说,这位方老板也放下心来。
他笑着时,脸上肌肉皱缩,额上几道深痕平添几分和蔼,看得容笺素心里一揪。
“还以为是有什么难事……姑娘不用担心,等得起等得起。”
容笺素:“......好。”
·
容笺素把自己锁在院子一天一夜。
第三日,她抱着试水的心态,配上“金创奇效,三日见效”的文案后定点投送海报。
翌日黄昏醒来,容笺素发现门前堵了一堆人。
“你就是那个胡言乱语的黄毛丫头!你说那金创奇效,我倒是去试了,伤口溃烂得更严重了,你,你与奸商勾结,乱施邪术,你快赔钱!”
“那老板脾气古怪,你一个姑娘家有些本事,却来骗我们这些穷人,你于心何安呐!”
一对夫妇在容笺素家门前哭得声泪俱下,身后跟着七大姑八大姨,把从方仲孺那里买来的药瓶在她面前摔得稀碎。
容笺素瞥了眼男人手臂上的伤口,紧紧缠绕着一圈绷带,哪里来的伤口溃烂?
出事不去找卖药的,来找她?
是个来找麻烦的。
没有合适的模特,反是找了一堆碰瓷的,容笺素神色恹恹,站在阶上俯视闹事的人群,嗤笑一声:“居然招来你们这些蠢货?”
搀扶着丈夫的妇人蛮横霸道:“你......!”
“我劝你们把嘴巴放干净了,这几天我心情甚是烦躁,你们要闹我不奉陪,拿了钱就别挡着我的路。”
容笺素心情低迷,格外暴躁。
她反手从系统里抓出几十碎银撒在地上任他们哄抢,自顾自穿过人群朝城外走去。
·
月色稀稠,繁星点映。
容笺素趁着夜色踱步到郊野外一片密林,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天,灵感依旧匮乏。
当她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正孤零零站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树下。
举目四望,风过林梢,幽静的密林中变得鬼影幢幢。
容笺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要离开,却隐约在风声里听到了嘶哑的喘息声。
她背后毛骨悚然,舔舔干裂的嘴唇。
借着月色,容笺素壮起胆子,朝着发出诡异动静的那处走去。
她绕过几棵大树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再往前走几步,鞋尖踹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痛苦的闷哼随之响起。
容笺素低头一看,竟是个浑身带血的男人。
“!”
她猛地往后大退两步。
男人抬起脸,一双凌厉的眼睛如刀子般剜在容笺素身上,棱角分明的面庞衬着月色显得愈发清冷。
容笺素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察觉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移几圈,最后似是力不能支倒了下去。
他正要张嘴说话,却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正好溅在容笺素的鞋面上。
容笺素心里一紧:“你受伤了?”
男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用尽全力似的说道:“是……”
容笺素揪着袖摆,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蹲下身凑近看他。
那人也在此时再次抬脸,一双清澈如星辰的双眼毫无遮挡地映在容笺素面前。
容笺素愣了愣,脑子里倏地闪过六个字。
天时,地利,人和。
齐了!
容笺素怔愣过后,万分狂喜。
这不就是天赐的噱头吗?!
她盯着男人的眼神愈发渴切,恍若饿狼在丛野里见到血肉。
男人似是嫌弃地移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想让我搭救你吗?”
容笺素隔空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口,笑眯眯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治伤如何?”
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她语气热络,两眼放光,不等男人回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容笺素,容易的容,欲寄彩笺兼尺素的笺素,你应该认字吧?”
男人实打实地愣了愣,看她一眼。
片刻后,虚弱的声音若蚊吟般响起。
“在下林阔知。”
“哦?”
容笺素眼神微妙打量他一眼,笑道:“山长水阔知何处……啧,咱们也算有缘分。”
“……”
心思变换之中,林阔知已收敛神色。
当他再次望向容笺素时,眼神恳切,伸手要抓她的裙摆。
眼见就要抓上,容笺素却脚步轻移错开,让林阔知扑了个空,再次摔到地上。
林阔知垂着头,心脏鼓动,五指因用力而发白,指缝里掐住杂草泥石。
在容笺素看见的地方,他眼中杀意凝聚,面露狠色。
待林阔知再抬起脸时,容笺素只见一张可怜巴巴的脸,带着哀求地望着自己。
林阔知声音有些哽咽:“容姑娘,我路遇歹人,死里逃生,只求姑娘施救,否则,我怕是命不久矣……只求姑娘救我!我定会报答姑娘!”
容笺素见他泪光闪动,居然是哭了?!
冷风穿林,容笺素忽觉手腕一凉,此刻被兴奋冲昏的头脑也清醒下来。
从深山老林里捡男人,万一是个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岂不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摸着手链,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林阔知忍着疼往她脚边扑腾两下,声音更是动容。
“求姑娘救我,无论要我做什么报答都可以!”
容笺素悄悄转动手链,对着林阔知按动珠子,拍了几张高清大脸存入图库。
她思量一下,对林阔知抬抬下巴:“你,举起双手,先让我搜一下。”
容笺素不知这人来历,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现在搜身是为了以防万一,免得她把人救了,却在背后被人冷不防一刀砍了。
林阔知咬了咬牙,动作僵硬地点点头,半垂下眼睛,将捂在伤口上的手移开,因他牵扯到伤处而动作迟缓,轻咬嘴唇。
在容笺素眼里,别有风情。
她心想,倒是个可用的好模特。
容笺素对他戒备松懈,靠在他身前,从上到下,避开伤处都摸了一遍,没搜出什么暗器。
林阔知的表情从惊讶到羞赧,又从羞赧到愤怒,又从愤怒到隐忍,最后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容姑娘,你摸够了么?”
林阔知被她这番厚颜无耻的行径给打败了,他按住容笺素持续下移的手心,抬眸看她。
“姑娘要是喜欢,为我治好伤后,在下任凭姑娘摸个够。”林阔知长睫一动,似是有些羞耻:“求姑娘先救我。”
容笺素抽回手,丝毫不觉他话里的歧义,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你说的也是,那我先把你弄回去吧。”
容笺素二话不说抻手环住男人的腰身,把手臂压在自己肩上,扛着人就走。
“……”
林阔知一路上欲言又止,本还以为她身板瘦弱扛不住自己,没想到容笺素健步如飞,三两下就扛着自己出了密林。
这点体力活对容笺素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原主从小在高家干活,营养不良另说,力气早被锻炼出来了。
加上她刚进广告公司的时候被使了不少绊子,愣是从早到晚搬了两个月摄影设备,从一楼爬到十楼,早就学会怎么使力最为轻便。
少女的身躯娇软,时不时蹭到林阔知两肋的伤口。
林阔知被扯着走了这么些路,身上伤口迸出鲜血,蹭到容笺素衣裙上,她却对此恍若未闻,一鼓作气把人从郊野拎回城里。
林阔知瞥眼扫去,只见她鼻尖渗出一层薄汗,面容稚嫩净雅,眉目清秀,煞是动人。
等他收回视线,容笺素已经进了一座宅院,一脚踹开大门,粗手粗脚把人往床板上一扔。
林阔知压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正说道:“多谢姑……”
容笺素马不停蹄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堆纱布和伤药给了他,看起来步履匆匆,直到点起烛火,倒了杯茶水才在床边坐下。
“害容姑娘受累了。”
林阔知似有些愧疚低下头,模样可怜,想来能换得她温言温语几句。
见她手上端着热茶正要伸手去接,容笺素却咕噜咕噜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林阔知再次愣住:“?”
容笺素抹了把嘴,随手扔开茶杯:“确实受累了,不过没关系,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就能开工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容笺素娇俏一笑,俯身靠近他。
“进了我的门,就要听我的话,我救了你,自然是要你来给我拍广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