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株葡萄藤

第二天,商队返程离开璃月。临走前,莱文德高高兴兴地跟菲尔戈黛特说了自己遇见楼顶帅气少年的事情。

“我真是太幸运了,”她激动捂脸,“居然能遇见相貌那么绝色的小哥,这肯定是吉兆。”

“呵,你这孩子对【吉兆】的理解到底是什么啊?”老板啼笑皆非,往她怀里塞了个纸袋,让她路上饿了充饥。

回去的路上轻车快马,莱文德打开那个摸起来热乎乎的纸袋一看,里面装着满满的摩拉肉和米窝窝,对于旅途之人来说,这确实是方便又实在的干粮了。

莱文德喜欢蒙德的面包,但她更喜欢有着家乡模样和气味的米窝窝。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超市的时候,比起雪白松软的馒头,那些造型奇特有着不同颜色的窝窝头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休息时分,莱文德将干粮分给商队的人,捧着个空纸袋,盯着车外的风景发愣。

今天是4月30日,迪卢克的生日。

车上的货物已然清空,所以到石门后不必再换竹筏走水路,可以更快速更迅捷地穿过那里,一路回到酒庄。

按照现在的速度,想必下午就能到家吧。

大家也就能赶上他的成人礼了。

父亲曾说过,要在这天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酒宴,就在酒庄举办,取出他珍藏数十年的美酒,邀请城中的贵族和西风骑士团的骑士做客。

想必定然是热闹非凡的。

中午,不知从何处聚集而来的乌云遮蔽了炎炎烈日,天色越来越暗,车队刚好行至石门,于是众人便商议,大家先喝些茶缓缓,若是这雨一时下不来,歇完脚就快马加鞭赶回去;若这雨下来了,那就等雨停了再回去。

莱文德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主意,因为她知道,今天必定是会下雨的。

“待会儿要是滴滴答答只落几滴,那还是抓紧时间赶回去吧?”她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

“我怕赶不上兄长大人的成人礼……”

于是大家哈哈笑起来,说莱文德小姐和迪卢克少爷的感情可真好。

莱文德趁着大家哄笑的时候,低着头跑去马车附近了。

这一动作又引发了长辈们的打趣,想来小姑娘脸皮薄,自己羞一会儿就回来了,便也没有多管她。

石门向来是商队行人休息的地方,哪怕是今天,这里茶摊的位置也是坐得满满当当,堪比蒙德城夜晚的酒馆。

喝了几碗茶准备赶路的,刚到地方准备歇歇的,又或者和他人拼桌谈天说地想要交个朋友的。

之前有一桌人走了,他们的位置很快被新来的人占着,跟摊主吆喝来几碗大碗茶。

莱文德走到马车旁边,例行进行全面检查:

车顶没有。

四周没有。

车内部没有。

马儿的套栓上也没有。

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她蹲下身子一看——

一只背上有着奇妙花纹的金属小鸟,安安静静地贴在马车底部。

很好,有了。

毕竟聪明人都会选择这边。

她笑起来,半跪在地上伸手将它抓了出来,藏在披风里,跟车队的人摆摆手:

“我去竹林那里摘点东西!”

“好咧,多加小心。”

她身形一转,扭头钻进竹林。

进了竹林后,莱文德面无表情地将那只金属小鸟踩到脚下,牢牢踩住之后开始观察它的反应。

她不敢冒险,在尚未研究清楚这个机关的结构之前,任何对它的刺激都是愚蠢且致命的。

谁都不知道当时在这个机关中所下达的是什么样的指令。万一是【收到攻击后立刻启动内部程序】这种自毁命令的话,整个石门估计都会变成木头渣子。

于是莱文德收了脚下试探的力气,将它重新拿在手里,然后抡圆了胳膊,像平时练习扔石子儿那样,将它扔了出去。

毁不了的话,丢掉就可以了。

金属小鸟在空中展了展翅膀,一个旋身滑翔,又重新飞回莱文德手中。

莱文德:“???”

小东西,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不论是丢,是掷,还是扔,那只鸟儿总是能原封不动地飞到莱文德身上。

换种方式进行思考吧。

莱文德重新钻进马车,将它放到马车里,这只傻鸟果然乖乖趴在车厢里一动不动了。

好家伙,还是自动追踪式的。

莱文德叹口气,不知道这算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对方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莱艮芬德家的商队,或者莱艮芬德家的义女。

也就是她。

这明显是一个对莱艮芬德家有着可怕执念的人。

毁掉,毁掉,破坏,消灭。

不允许欢笑,不允许相聚,这是在年轻少爷成人这天送出的【巨大礼物】。

车队从石门出发后,乌云一个劲儿地压向低空,云层越来越厚,天也越来越低,少顷,滴滴答答落下冰凉的雨珠。

莱文德双手抱膝,与面前的金属鸟儿相对无言。

地面已经完全湿了。

如果按照设计者的想法,一旦车队进入蒙德,四周的魔物恐怕就会围上来。

自己没有神之眼,而商队的人们也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只要对方确认得手,那么克利普斯就会安全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腰间的药剂重新系好固定,抓起那只金属小鸟,冲出马车。

“莱文德小姐——!?”

“啊,抱歉,伯伯。”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颊边,露出乖巧而歉意的笑容。

“我好像有东西丢在茶摊那边了,想去取一下。”

披风内的小鸟开始发出嘀嗒的声音。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手,“我长大了,这点事情可以自己做。”

“你们先走,我去去就回。”

于是那位看着她长大的伯伯又叮嘱了几句,说让她别自己跑了,在石门那里等着,待会儿雨小了就来接她。

莱文德点头应下,随即迈开双腿,奔向滂沱雨幕。

成功了……?

成功了……

成功了……!

莱文德咧开嘴笑了起来,发自肺腑地笑了出来。

要跑回石门,要跑回璃月,哪怕是魔龙乌萨,慑于岩王帝君的武神名号,想来也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现在这东西只是在响,还没有发出那种可以控制魔物的亮光,只要自己跑回去,就能——!

一定就能——!

她跑过木桥与瀑布,爬上陡峭的楼梯。

“……”

雨下得很大,石门处的茶摊大多收了摊,摊主和客人也纷纷跑到其他地方去避雨了。

“……啊。”

不,不一定是避雨离开,也可能是逃走的。

石门的茶摊旁,聚集着一大群丘丘人,还有在它们中间鹤立鸡群的那个身影。

那是——

巨大的钢铁铸造的身躯,粗壮的机械手臂,肩膀上生着盘踞的树枝,那一只发光的独眼,变成了雨天最可怕的警示灯。

果然魔龙是不敢来璃月这边的。

不是乌萨。

不过也是,对付她一个普通人,这种独眼小宝就足够了。

莱文德急忙回头,车队已经远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已经走掉了,这个距离的话,遗迹守卫的飞弹想必是攻击不到的。

手里的金属鸟儿突然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丘丘人们举着木棍和盾牌冲了上来。

古老的人形机械在身后高举起千斤重的臂膀,重重砸下。

莱文德仰起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