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遥和绛骨坐在大帐龙骨王座上看着眼前这个说要和自己结盟的七星宫帝后。
眼眉梢都吊着嘲讽:“这位……未来的帝后,你说要来和我们做交易?”
晚娆不怕风遥,但是绛骨那魁梧的身材给了她巨大的压力,“对,我想要你们帮我杀一人。”
这倒是个稀奇的事情了。
风遥轻抚过鬓边的凤凰花,“你一个仙门之人来同我们做交易,我倒是好奇你的筹码是什么?”
晚娆定了定神,风遥那妩媚危险的感觉也让她有些胆怯:“仙门内现在自顾不暇,七杀神君被迫闭关,天枢帝君与临月仙尊成了临时道侣,正想以七星宫秘法双修,若是两人出关,你们毫无胜算。”
她将仙门的底牌抖了个彻底:“这是我的诚意,两位魔尊是否要和我合作?”
开场这么亮牌自爆的傻子风遥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只觉得绛骨都比她有脑子,看向晚娆的眼神带着傻子一般的爱怜:“那你能为我们做什么?”
晚娆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双眼充满了仇恨和嫉妒:“我能为你们破坏他们的联姻。”
风遥:“那你想让我们为你杀了谁呢?”
“临月仙尊。”
风遥回想了下,临月仙尊好像是那日战场上抚琴的女子,她原来叫临月?
晚娆看着她在沉思,进一步提议道:“只要你们能杀了她,我便能随时为你们提供仙门内部的消息,天枢帝君从来不会防我。”
这话说完风遥那嘲讽的笑意就淡了:“你可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晚娆一卡。
风遥目光如同利剑把晚娆穿了个透彻:“我们是魔族,此番出征是要屠尽仙门,将整个人界作为魔界的附属,你确定身为仙门之人要帮我们?”
属于魔尊的气势铺天盖地碾压而来,让红衣的魔尊看起来如同苏醒的巨兽,从虚空处俯视着晚娆:“以一己之私祸乱整个仙门,是为不义;辜负所爱之人,是为不忠,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嫌脏。”
“来人,拖出去!”风遥站起身:“我魔界要赢自然是要赢的堂堂正正,何须这种勾当。”
晚娆兜头被忠义二字砸懵了!现在的魔族竟然讲道义?!
她顿时挣扎着想要再次讲条件,风遥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等把人拖出去,绛骨十分嫌弃:“你刚才那话说的真虚伪,一个靠做买卖混成魔尊的竟然还开口讲道义?”
没了外人在,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位魔尊瞬变扒下了和平的脸皮。
风遥:“商人不讲忠义,禽兽讲?”
原身是魔兽的绛骨一卡,顿时黑了脸:“我是魔兽!不是禽兽!”。
为了防止风遥接着说出来什么更刺耳朵的话,他冷哼一声问了正事:“你确定不要这个内应?”
风遥一笑:“不慌,她会再回来找我们的,想要一条狗忠诚,首先得让它学会乖。”
——
七星宫天枢寝殿内,缎无舟披上外衣翻身下床将床幔掩的严严实实。
云落雪有东西在瞒着他。
纵然到了神魂交融之时,云落雪的元灵之外仍掩着一层保护,让他的灵气能融汇交融,却无法察觉灵元全貌。
这让他颇为不满,并且强逼了人一整晚,云落雪最后眼角都哭红了,整个人都神智模糊了依然没有松开灵元的防护。
就在他思考原因之时,从窗外飘来了一缕花香。
缎无舟鼻翼微动,是梅花的香气。
随着香气的靠近,一朵红梅竟然无视七星宫和天枢殿的层层防护大阵飘进了寝殿之中,直冲云落雪而去。
缎无舟一道剑气打散了那朵梅花,抬手将那些花瓣收拢进掌心。
触碰花瓣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那东荒魔尊风遥的模样。
缎无舟神思一聚就将那强行植入识海的模样打散了,
他看着手中的梅花花瓣,知道这是云落雪养的那株残雪垂梅。
那株梅花要化灵了。
它在告诉云落雪她所寻之人的下落。
缎无舟神色一凛,若是那东荒魔尊真的是云落雪所寻之人,此番人魔之战云落雪的立场还真难说。
他曾问过云落雪,为了所寻之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云落雪的神色悠远而眷恋:“若是为她,我愿意舍弃我的性命,甚至愿意与天地为敌一争宿命。”
于仙门而言,云落雪是此战的主力,定然不能有任何的动摇;与云落雪而言,知晓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战场凶险,一丝分神都会立毙当场,而且……
那女魔头必须死。
他从芥子中拿出来那株联通残雪垂梅的法器发簪,五指拂过,本就断开的联系骤然打通。
一道封灵法阵借着法器打在了残雪垂梅的树干之上,远在临月峰上的残雪垂梅树冠一个哆嗦,便垂在那里不动了,如同被定格在了某个空间。
直到缎无舟做完这一切,云落雪都没能醒过来,他便将那发簪收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醒醒,”缎无舟轻轻咬了下了云落雪耳垂,“师尊得起来吃点东西了。”
云落雪皱眉拉上被子蒙住了头,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滚。
她现在只想把人踹下去。
虽然灵元确实再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补、虽然身体里的灵脉充盈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书的主角设定真的有点离谱。
某些作者就该自己穿过来试试自己设定的男主时长大小合不合理,他们自己能不能接受。
但是作为一本书的核心人物,男主的设定只有更不合理和更更不合理。
所以云落雪几乎整整三日都没能踏出天枢帝君的寝宫。
第四日的时候,云落雪终于被捞了出来,因为魔族发动了再次的攻击。
两人赶到交界处之时,庭落弦的结界岌岌可危,数以万计的星陨栽砸在了结界上因为无法触发堆积成了小山。
贸然触发结界连带着庭落弦都难保住。
“他们想强攻。”缎无舟看着眼前堆积成小丘陵的星陨,“能把这些东西弄到他们阵营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送回去做什么?给他们提供弹药么?”庭落弦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你只管送回去,剩下的我来负责。”缎无舟和云落雪对视一眼,在庭落弦开始有动作的瞬间盯着星陨冲了出去,星陨遇到灵力当即炸开,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到了魔军面前。
庭落弦的星陨物资同时赶到。
云落雪翻袖化出凤来琴,琴声瑟瑟裹挟着灵力如同燃烧的火箭直接点炸了那堆星陨。
轰然一声巨响,魔界的前锋被炸成了碎片,剩余的冲击力被风遥一掌挡住,缎无舟趁着掩护直接杀向绛骨,短兵相接激起的风暴掀翻了周围所有的魔兵。
风遥从烟尘中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云落雪:“哟,功力见长。”
云落雪收琴化剑,凛然孤高。
风遥实际上还挺喜欢这位临月仙尊的,一眼看过去就有些亲切。
但奈何是敌人。
敌人必须死。
这次的战局以仙门大获全胜收尾。
魔尊双尊不敌天枢帝君这对临时道侣,后退百余里到冰原河对岸方才止住颓势,仙门恐有炸才收兵回府,庭落弦沿着冰原河起阵,防止魔军偷袭。
仙门在河岸这边安营扎寨,缎无舟在和几个资历较深的仙首吩咐细节。
想要重新分开人魔两界,必须要明白冰原为何融合又改如何重新冻结,而且缎无舟似乎并不想重新冻结,他想让魔族再无翻身的可能。。
正在吩咐交代之时,庭落弦就从远处气势汹汹的冲到了他面前,几个仙首都没有见过从容淡定的竹雪仙尊这般模样,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的退到了一边。
必然是临月仙尊的事情。
庭落弦一掌就轰了过去,平日和顺的眉眼都带上了戾气:“你和落雪结为了道侣?!”
缎无舟侧身避开那一掌,眉梢微挑:“庭掌门还是少动怒的好,无情道可经不起你这般磋磨。”
这话不亚于往热锅上浇油,庭落弦再不顾及什么门面直接动手,他今天非剁了这头乱啃白菜的花心猪。
两人打的天翻地覆,云落雪在冰原河岸发呆。
准确来说是在想和自己交手的那个女魔头,云落雪觉得风遥给她的感觉有些微妙,但是又说不上来。
正在云落雪迷茫之时,有人跑来给她通风报信说那二位打起来。
等云落雪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拉开了,庭落弦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拽着人:“现在!立刻!把道侣契约解开!”
云落雪就知道庭落弦会生气,所以才没敢告诉他,但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
“师兄你听我说——”云落雪拦住人想开口解释,庭落弦被气的失了智:
“我不是你师兄!我没你这样的师妹!”
云落雪心下一痛,自己这是把师兄气狠了。
庭落弦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失言,嘴开开合合几回,不争气的叹了口气,板着脸冲云落雪道:“你跟我过来。”
缎无舟看着两人能自行解决,便道了句:“我等你回来。”
连自己的质问都不敢面对,这番态度差点又把庭落弦点毛。
“你说你图什么!”庭落弦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整个仙门就你行了?!必须得你上?!”
云落雪一直等人说的口干舌燥了乖巧的递了壶酒过去。
一酒解千愁,庭落弦数落完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就真图他帅?!”
“没有。”云落雪下意识的看向河对岸,良久才道:“我做不到。”
“如果我有能力去帮助别人脱离生死的苦难,流离失所的绝望,却只是冷眼旁观,我做不到。”云落雪低声道。
因为体会过深渊的绝望,所以才知道光芒有多珍贵。
庭落弦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师妹,懂事的让人心疼,和百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完全就是两个人。
磋磨人的何止是光阴,还有不应该的感情。
“那何必将自己填进去。”庭落弦看着她这般模样也生不起气,“那天枢帝君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小青梅,你将来又……”
“此间事了,我便会与他解除契约,两不相欠。”云落雪乐观道。
庭落弦不知道该说自己的师妹傻还是单纯。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么?缎无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捕猎者在看猎物一般。
哪会有猎人放走到手的猎物的?